所以师父很容易就恢复神智,如果我猜得不错,则此刻取开铜镜,师父也不致发生变化。”
他的目光转到毕玄通他们面上,又道:“当我现身出手之时,霜夫人一直拖延时间,我怎样地想不出其中道理,但现在却知道了,她分明是希望及时能澈底控制师父,那时就无须让他陷入呆木昏迷的状态中出战。但后来时势所迫,她不得不让家师出手,是以家师当时对身外之事,全无所知,不像别的冰宫奴仆,完全是在神智清明的状态之下。这一点也可以说明金罗尊者、韩真人何以与别人略略有异了。我猜那是由于金罗尊者和韩真人功力极强,意志极强,因而冰宫无法使他完全受制。他们虽然不能不听命于冰宫,但时时还能保持三分本性理智。”
毕玄通深熟思虑的插口道:“贫道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依贫道臆测,这两位前辈不论在任何情况下,总保持三分清醒,只能说他们在十个时辰之内,有七个时辰是完全受制于人,但有三个时辰则是完全清醒,本性未失。可是,这么一来,他们这三个清醒的时辰内,冰宫方面如何控制他们?”
朱宗潜微微一笑,道:“毕长老敏锐深刻的思路,实在使在下敬佩不已。不错,照理说,一个人绝不可能七分昏迷而三分清醒的,在下却怀疑长老所说的七个时辰受制于人,三个时辰清醒这种情况,目下是否还存在?”
他环顾众人一眼,又道:“冰宫方面,把两大异人弄了去,照理说二十年前,就可以实现其野心,横扫天下,使异教统治中原。但冰宫竟白白的虚耗大好光阴,这一点诸位可觉着奇怪吗?”
众人都无从下手推论,是以都不则声。
朱宗潜又道:“假如两大异人一直是七个时辰受制,三个时辰清醒的话,这就无怪冰宫方面,不敢付诸行动。”
佟长白道:“这话使我半懂半不懂,诚然在冰宫未能完全制服两大异人以前,不敢行动,但既有七分把握,则但须把握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毁去少林、武当两派,此时两大异人纵是后悔,也来不及。”
朱宗潜道:“话虽如此,但在下认为冰宫方面,必定另有困难隐情,而我相信这种困难,必是两大异人特意制造出来的。”他透一口气,又道:“详情到底怎样,须得等到见了两大异人之后,方能弄得明白。”
他忽然伸手,把卓蒙怀中铜镜拿掉。
卓蒙眼中立时掠过迷惘茫然之色。
朱宗潜警觉地把铜镜放回他怀中,卓蒙马上恢复常态。
众人瞧在眼中,都不敢说出。
尽皆想道:“朱宗潜这回推测错误了,只不知他如何处理?”
朱宗潜向卓蒙道:“咱们一个时辰之内,就得出发去对抗强敌,还望师父鼎力赐助。在这两个时辰之内,全力运功调息,届时恐有一场大战,激烈无比。”
卓蒙颔首道:“行!你有事的话,尽避去办。”
朱宗潜率众退出,在隔壁院落中,他停下脚步,仰天长叹一声,道:“冰宫禁制心神大法,厉害的程度大出我意料之外。”
一影大师道:“你可是耽心令师吗?”
朱宗潜摇摇头,道:“家师须仗铜镜之力。方能收摄心神,保持清明,其实与冰宫没有关系,关键却在沈千机身上。”
众人立时会意,知道与“狼人”之事有关。
朱宗潜双眉紧皱道:“目下摆在眼前,有三大难题。一是如何能使沈千机有问必答?二是埋春庵主失踪,这紫晶铜如何能弄得到手?三是咱们如何方能查明冰宫禁制心神的手法秘诀?这三大难题乃是最根本之事,如不能解决,则咱们纵然有法子抵御冰宫于一时,终久仍得被冰宫征服,沦为奴仆或是阴府中的幽魂。”
沉寂了好一会工夫,毕玄通才道:“贫道情愿一力担当,解决第二个难题就是了。”
词色之间,显然是十分勉强,若非万不得已,他决计不会担承下来,这等情形,使众人都感到十分奇怪。
朱宗潜道:“加在平时,岂敢勉强毕真人?但目下大局如此凶险艰危,因此明知毕真人心中甚是为难,也只好委屈大驾了。”
毕玄通道:“朱大侠好说了,此是大家份内之事,岂敢当得委屈二字。贫道既敢开口担承,实有十分把握,您放心好了。”
佟长白迟疑一下,才道:“咱也晓得那沈千机凶狡异常,如用普通刑迫方法,只怕不易使他屈服。不过假如小朱你想试的话,咱可以充任刽子手。”
朱宗潜道:“你讲得对,他果然不是严刑拷打能使之屈服的人。此刻我心中已有对付他的方法,只是□不定主意而已,因为此人才智太高,是以咱们必须审慎从事,务须一发即中,如若第一次不成功,以后再欲补救,那就太困难了。”
欧大先生沉声道:“老朽虽然猜不出朱大侠胸中许多奇计,但却晓得其中有一计,必是以纵释他无恙离此为饵,使他屈服,假如老朽猜得不错,此计实在太险,务须当心。”
他言下之意,已表示他不赞成使用此计。
朱宗潜道:“欧大先生说得是,此计太险了,尤其他养好内伤,则单是他就足以号召天下邪魔外道,结集成另一股力量,其势实是难当。”
他停歇一下,又道:“目下的形势,对咱们是危机紧迫,已临眉睫,因此咱们对付沈千机的话,又不可能徐图良策,废时失事,定须迅即解决,以便腾出时间,对付冰宫圣母,方可免覆亡之祸。”
说到这儿,这位才智武功,俱是当世无双之士,也不由得皱起双眉,忧色重重,笼聚于眉宇间。
过了一会,佟长白发了急,跺脚道:“那怎么办呢?”
朱宗潜似是触动了灵机,道:“诸位且趁此刻歇息一下,除了分出人手轮流守卫之外,都须蓄养精力。在下独自出去一下,如果想不到妙计,再找大家商议。”
众人都依言去做,佟长白送朱宗潜出门,一面说道:“咱知道你往那儿去,你可是去找康老先生?”
朱宗潜道:“不错,我去问问他老人家能不能配出一种灵药,使沈千机服下之后,有问必答。如是配得出这等奇药,咱们何愁问不出『火熊胆』的下落?”
佟长白道:“最近,咱感到功夫已全无半点进步,大概已到了顶点,照你的说法,咱已经到了最危险的边缘啦!”
朱宗潜道:“正是如此,为了家师与你之故,我不能不尽最大力量,把火熊胆弄到手。
假如不赶快解决家师的狼性,转眼间月圆之夕又到,其时发生何等变故,实是无法预料。以家师的剑术和功力,这当真是咱们内部最大的隐忧,试问有谁能制得住他呢?”
佟长白道:“连令狐老头也吃了苦头,咱是不能不服气你师父的了。那么快点去吧,要不要咱去把那冒充你师母的婆娘□来,或者可以威胁老沈。”
朱宗潜道:“暂时还是别去碰她的好,说不定她真的是我的师母,那时麻烦就大了。”
佟长白听了此言,讶异得瞠目结舌,道:“你不是推测过她是假冒的吗?”
朱宗潜叹一口气,道:“是的!我曾推测过那不是真正的师母,但问题出在沈千机恶魔身上,你也知道他不比寻常之人,天下间恐怕只有他能推翻我的推测。”
佟长白瞠目道:“这却是什么缘故?”
朱宗潜道:“因为他已得康前辈的真传,医药之道,举世难有匹俦之人。以是之故,唯有他可能以种种深奥医道和灵药,使她青春永驻,红颜不老。”
佟长白道:“那一定是很费事之事了,他肯这样做吗?咱可不大相信?”
朱宗潜道:“他为了要得到我师母,不惜用尽心机暗中下毒,使我师父变为狼人,我师父果然一如他所料,自行遁走,隐匿于穷山野岭之中,假如沈千机只是为了要报复我师父击败过他之仇,以他的医药之道,随便下手毒杀,必能成功,也省却了许多麻烦和危机?”
佟长白道:“麻烦不算一回事,危险却谈不上。他焉能想到你师父会收到你这种徒弟呢?况且他毒杀令师和使他变成狼人之举,对占夺你师母之事,有何分别?”
朱宗潜笑一笑,道:“我师母原本是他找给家师的,但男女之间,难说得很,也许师母后来对家师十分忠心,沈千机一看这情形,晓得硬来的话,无法使她生情,于是设计使家师自行弃家出走。这样,他收留了师母之后,久而久之,不难使她回心转意。移情于他了。”
他停歇一下,又道:“说到危险这层,要知道家师变为狼人之事,失去理性,专找熟识的人开刀,说不定会找到沈千机头上,岂不危险?”
佟长白道:“咱不是不服气你的推测,而是想问个明白而已,你快去吧,别因咱多言之故,误了大事。”
朱宗潜迅即去了,佟长白则一直在寺门附近走来走去,严密地监视着四周的情况。他晓得沈千机尚有同党,都是十分厉害的魔头,是以须得小心防范,以免被他的同党把沈千机救走。
过了两个时辰,朱宗潜独自回来,佟长白大步迎了上去,道:“怎么样?”话声中充满了渴切的期望。
要知道,他自从修习沈千机三十年前传他的功夫之后,面部肌肉早已僵硬如铜,这还不说,最可怕的是心性暴躁,以杀人为乐,到了最后,只有发狂而死之一途。
因此他唯有寄望于取得火熊胆之事,有了这宗宝物,方能合成灵药,救他性命。
朱宗潜摇摇头,道:“不行!康前辈说,这等药物并非没有配制成功的希望,但是所须的人力、物力以及时间,都不是咱们目前所能办到的。”
他们其后还谈了一些话,佟长白愁色稍敛,随他一同入寺。
到了沈千机的房间内,欧大先生等数人也都来了,瞧他如何对付这魔头?
朱宗潜解开沈千机的穴道。佟长白则伸出一双巨灵之掌,抓住他双肩,提防他暴起挣扎。
沈千机睁眼瞧了瞧众人,长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