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妹留意下面,我飞往云上,你如见剑光,便是黑影出现,速即下手。”说时,云头已将日未光遮没。
令贤见状情急,正纵遁光破空直上,忽听清菬口音大喝:“令贤速退,来不及了。”
闻声方自惊顾,猛瞥见一道金光,由左边崖上电一般直射空中,荫日密云立被冲散;仍是是一轮红日,照耀天中。
令贤方觉日光较先强烈,猛瞥见日中似有一点黑影出现,方喝:“玲妹仔细!”人也往旁飞坠。忽然听得一阵轻雷之声,自空飞降,甚是迅急。定眼一看,那黑影初现之时,只有米豆般大;就这惊惶却顾,晃眼之间,黑点忽由深黑变成暗赤深红,由小变大,最后转成其亮如雷的银辉,展布成亩许大小一片。来势比电还快,真非常人目力所及。
方代空晓害怕,未容转念,令贤同时瞥见另一道金光在洞侧闪了一闪;那大片银辉,已带着迅雷之声往洞前罩去,双方几于同时先后飞起。闻得清菬警告,落向一旁,相隔较远;匆迫间也没看出彼先谁后,空晓是否脱险?兀自忧疑,飞身赶去,猛瞥见一幢青霞涌着一条人影,正是空晓,朝着下面不往顶礼膜拜,晃眼不见。再看下面,洞前飞落一男三女,宝玲飞剑并未放出。见是清菬夫妇同了王蕴华,另外还有一个比母亲彭、孙二位叔母还美得多的淡装少妇,连忙赶前拜见。
藐华正指宝玲笑道:“你这姑娘,年轻未经历过,那和尚也真冒失。这类天劫,何等厉害?他紫阙元关已早封闭,又想应此一劫,转世修真;不合你先将元关斩破,以为日中黑影一现,上手正好。却不料魔难重重,稍为疏忽,便无幸免。日光忽被云遮,你二人又无透视云雾之力,黑点初现,其细如米,怎看得出?如等令贤穿云而上,形神已灭。”
“总算他悔过心诚,五行有救;当此危机一发之间,你三婶、三叔追赶这位三婶娘,刚刚追上,强劝同回。路过此地,发现你二人站在洞外,你三叔看出就里,刚刚准备定当,令贤已然飞起。忙一面行法开云,一面飞剑将这和尚兵解,天火也自飞到。相差不过一霎眼的工夫。你往洞中一看,就知道多险了。”
宝玲笑道:“天火来时,侄女只觉身上一阵热风吹过;那银光到了下面,和气一样,并不甚亮,彷佛朝和尚身上照了一下,便不再见。怎会如此厉害?我看看去。”说罢转身,目光到处,见空晓仍然端坐洞中,只头上命门为飞剑裂一个小口,也未见血。双目垂帘,神态庄严,并无他异。方觉天火不过如此,连地下的草都未伤一根。
忽听少妇笑道:“二嫂你只顾令二位侄女看天火威力,这和尚原形也保不住了,七哥也不把好人做到底。”话才听到头一句,同时一阵风过,空晓肉体宛如一堆散沙,雪崩也似倒坍下来,那还成个人形?
二女见空晓身化劫灰,心方惊奇,随听清菬笑道:“姊姊错怪了!这和尚以前恶孽太重,特意使他连应风火之劫,否则洞门早已封闭,那有此事!佛家涅盘原是如此。姊姊既发慈悲,我将他回复原形如何?”少妇方答:“我不过一句戏言,何必多此一举?”
三僧徒已赶了过来;哭拜在地。
清菬问知乃师身后,已有准备,便令依言行事,长幼六人同往山下走去。到了半山,本要起飞,次娴笑道:“吴门山水睽隔多年,以后难得到此。反正还有半日闲空,四弟夫妇和齐、彭二兄也未会合,就便游览可好?”
少妇笑道:“七嫂之言有理。我久任吴中,本已生厌;今当远行,又觉三生花草令人有别离之思,就便游玩过去也好。”
蕴华笑道:“你夫妻三位都是多情人,固应如此。令贤、宝玲还未拜见呢。”
二女见那少妇虽己风信年华,但是容光美丽,丰神绝世,衣饰又极淡雅;宛如月殿仙人,降至凡间。又听那等称呼,心中奇怪,暗忖:三叔、三婶,累世患难恩爱夫妻,怎会又多出一位婶娘?闻言忙即礼拜,口呼:“三婶,侄女未早拜见,望乞恕罪。”
少妇望着清菬夫妇,玉颜微红,随手拉起,笑道,.“二位贤侄女仙风道骨,宛如明珠美玉,日有光辉,不必多礼。”随由身伴取出两枚玉环分赐二女作见面礼。二女拜谢收下,退向后面。宝玲见清菬和那少妇并肩前行,喁喁私语,神态似颇亲密,有时又似在争论。次烂、蕴华故意落后,不时相对微笑,以目示意。
走了一段少妇忽然立定回顾,娇唤:“七嫂、二嫂怎不理我,却任七哥和我絮聒?”
次娴笑应道:“我和二嫂正商量西洞庭斗法之事。平妹你也修道多年,清菬三生旧侣,劫后重逢,自应稍微叙阔。我说来奉陪如何?”说罢,便上前去。
蕴华道:“二位三弟妹请先前行,我问完和尚遭劫之事就来。”
宝玲知母亲想令自己跟踪查探的必是此人,见蕴华缓步招待,忙赶上去。正要低声询问,蕴华摇手示意,先问二女此行经过,随用传声说道:“你这位新婶娘和你三叔也是夙世情侣,但她为人外和内刚,心傲怕羞。你三婶虽为她用尽心思,苦心相劝,她还在进退两难。你们言动礼节,必须留意,万一有什不周之处;她一害羞为难,不肯和我们一同回去,有多可惜,你三婶也不疼你们了。”
二女忙打手式问故,才知清菬前生转世以前,偶因一句戏言,与西藏派教主凌浑打赌。投生时恰是凌浑护送,知他还有一段情缘未了;女的累世修为,人又极好,意欲成全。便将他灵智封闭,生在一个流宦苏州的世族家内;前生爱妻还未遇见,忽因虎邱游春,见一个美女,便是那少妇平良箴。
清菬幼有大志,过目不忘,读书十行俱下,十岁便有神童之誉。素来不喜女色,也不乐进取,从小好道。到十七岁上,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年逾弱冠,尚未订亲。以前做媒的人甚多,均经拒绝;可是心头上老觉着有一个最亲热的女人影子,只是想她不起。
这日忽遇良箴,平日视女色如粪土的人,认为男女居室人生至秽,不知怎的竟会一见倾心?中间连经波折,好容易清菬才得访出良箴,乃同堂至友之妹;刚相识不久,双方也有了情愫,次娴忽然寻来。前生爱妻,劫后重逢,人又回复了灵智,备悉前因,自无话说。无如双方情孽纠缠,良箴又是文君早寡,清菬爱恋数年;眼看好事将成,忽践夙世鸳盟,自是两难。良箴也不久被神尼渡去,只令带发修行,不为剃度,庵在虎邱山侧。
清菬婚后,私往平家寻访,人已不见,空自相思。成道以后,次娴才知细底,埋怨清菬何不早说?随即赶往吴门将人寻到,三次相劝:请效二女同归,共修仙业。良箴以夙世孽冤,身己早嫁;前对清菬,虽觉对方情真意厚,并无当炉之念。本是清菬误会,何况他室有贤妻!好生为难,坚执不允。但和次娴却成了至交姊妹,亲逾骨肉。
次娴正想,前生儿女已都转世,再转一劫,便证仙业。不过丈夫情痴,想多此素心人同共晨夕,修道方勤,并无儿女之私。再四苦劝,良箴总觉碍难;又以乃师禅功虽深,无甚法术,自己年纪较长,容华非昔,只容清菬随来相见,不与同归。
次娴方想良箴性情温婉,功到自成,总可感动;那知未次回山,忽奉师命,再有三年便须转世。心想良箴也是情重的人,法力又浅,一同转世,诸多可虑;多此三年假夫妻,反使伤心。便和清菬商量,转托小寒山二女向灵娇仙府女仙陈文玑,先求得一枚蓝田玉实,亲身送去;再令清菬独往,携其同归,自己借故拂袖而去。
良箴刚服玉实,性更温柔;因感次娴情义;清菬痴心,本来已有允意,只是羞于出口,想等次娴再来面允。不料良箴刚一婉言推谢,自觉这类话已说过多次,对方从未见怪,竟会一怒而去,次娴也永不再来。不知二人转劫,想起前事,甚是伤心。一赌气,便在庵中孤身独修;如非神尼遗命,早已落发。
一晃多年,这日良箴偶然对镜,见自己容光焕发,美艳如仙,知是灵药返老驻颜之功。暗付:次娴对我实是真好!如说为拒婚负气,也不应一面不见;莫非真个夫妻情厚,心志如一,连朋友也不要了。越想越觉可疑,有心寻去一问;又因法力有限,师父化前再三叮嘱,如无好友相伴,孤身万不可出门。素来胆小,又不知对方住处,如何走法?
经此一来,多年清静的道心忽被勾动。
正在思潮起伏,次娴、蕴华忽同寻来;良箴这才得知上次清菬为恐别离伤心,故作不情,使其用功清修,转世再同来迎。不禁大为感动;无如成见未消,还在碍难。不料次娴去后,清菬在船上默用玄机占算,得知西洞庭妖党已有不少妖人到达,惟恐有失,忙赶了来。
次烂、蕴华因想二人久别重逢,必有话说,假托往游虎邱,各自避去。良箴则不好意思,又以昔年清菬分手时话太决裂,想起身世,觉得双方清厚,有话理应明言,胡再不谋?越想越伤心。托故去往后园,暗中遁走。清菬自瞒不过,暗用传声告知次娴,令其追赶。自将庵门封闭,把良箴应用心爱之物一齐带上,然后隐形追去,随在身侧,却不露面。
事有凑巧,良箴一时负气,心料清菬必要追来,回顾次娴、蕴华赶到,清菬不见,心方一恨!谁知二女刚刚赶上,将其拦住,一同下降;劝说没有几句,便遇妖党天童山神仙八怪中的余孽汪和、汪秀由空中路过,发现三女,意欲摄走。次娴、蕴华暗受清菬传声,将机就计,一照面,便假装冷不防被邪法困住。
良箴自觉不该负气,连累二女,同受其害,正在悔恨。次娴再拿话一引,说:“我姊妹十分情厚,便无清菬钟情,也不舍你一人在外。我夫妻为你用尽心机,姊姊偏是不肯,如今反为妖人所困。意欲以全力和二嫂保你出困,不知能否如愿?清菬因素信你,此时必在庵中騃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