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偈语。休说我二人只是相对默记,不曾出口,听去无用;即便被你偷听了去,你不会太清仙法,也无用处。只等你那天赋毒焰被青霞炼化,便难逃一死了。”
怪人闻言,越发惊惶,不住哭喊。眼看身外紫焰,只剩四五寸高,快要消灭,周身全被青霞银网里紧;一任精通玄功变化,无法逃遁。正怒瞪着一双凶睛,注定案上道书。
宝玲见他口中哀告,满面悲忿之容,不时咬牙切齿,知他凶心犹在,怨毒已深。戟指骂道:“你大劫将临,便我放你出去,你那本身毒火最犯天忌,再经多年禁闭,人力反应越发强烈。一见日光,如磁引针;立将太阳真火引发,本身固也受池鱼之殃。此是你昔年赋性凶横,明明遇见真仙,可以求他解救,偏不服输,才有今日。就这样,刘真人仍念你虽是天上恶物,修为不易,平日颇知向上,不肯诛戮,将你紧闭本洞多年。”
“本意留此一线生机,将应劫之口移在千余年后,满拟多年静修,必能悟出以水济火、反虚入浑的玄门无上的妙谛。将本身的毒焰凝炼,化为真火,生出坎离妙用;既免天劫,还可成道。不料禀性难移,全未悔祸;照你几时心情,就能幸免大难,以后有人对有稍有违犯,仍要立肆凶毒。如不杀你,又留后患,断断宽容不得!”
话未说完,一片霞光闪过,玉册朱文忽全隐去。怪人似知绝望,突犯野性,间身毛发皆张,凶睛合瞪;重又咬牙切齿咒骂起来。二女也不理他,各自谈笑着说,得此仙府秘笈,福缘不浅;与将来同享仙福之乐,得意非常。怪人先是越看越气愤,到了后来,身外紫焰被青霞炼剩薄薄一层,厚只寸许。一想咒骂无用,敌人软硬不吃,生望已绝,越想越伤心,不禁痛哭起来。
二女原受仙人指教,故意如此。先听怪人厉声咒骂,宛如虎啸龙吟,猛恶已极;后来由骂变哭,开头声尚悲壮洪厉,渐渐越哭越伤心,声调也变成凄苦悲鸣,闻之心恻。
知到时候,令贤心软,忍不住笑问道:“我知你此身受干天太乙青罡真气化炼,周身痛苦,如被百刑;但是非此不能除害,我便见你可怜,也无用处。”
人当万分绝望之余,大部心生希冀,何况怪人昊角修炼近两千年,何等灵慧机警。
闻言立时省悟,惊喜交集。在红光中强挣着跪下求告道:“小畜虽禀天地间凶煞之气而生,但自修成以来,自知禀赋太恶,往往无心害人;由此隐迹山海之中,多年不曾出世。
后来炼就神通,将这原来形体隐去,出山修积,意图将功折罪。”
“后遇毛公真人刘根。我知是位仙人,求其渡化,收归门下。真人坚执不允,我不合心中怀愤,往盗他洞中灵丹,误伤守洞苍白二灵猿。因我行事太狠,致被真人擒住,困禁在此。小畜盗丹时,原以自身大劫将临,仅有两三日寿命,只将内丹元胎炼成,一见太阳真人,立被引发,惹出祸事;如若不炼,千年功力,又付流水。势迫两难,更恐伤害生灵,才行此下策。”
“被擒以后,曾向真人哭求了七日夜,真人方始说出芝顶藏书之事。不久真人飞升,曾留有几句偈语。只为小畜性傲,虽然悟出几分玄机,终因不为人下,只想一边——认为这书一到手,立可脱劫成道;那后两句偈语所说,洞天随隐、琼岛同栖之言,竟未仔细推详。以为前段偈语所说恩主,似指真人醒后见书,被人盗去;一时无知,便追了来,几惹杀身之祸。”
“适听仙姑说起“洞天庄”三字,正与真人偈语相合;又想起小畜丹元早已炼成,只为本身所发毒焰太强,一见日光,便遭天火焚身之惨。本来早该遭劫,刘真人如是恶意,或恐遗祸生灵,当时杀我,并非难事,何必禁闭多年?便是守书一层,小畜本身虽难行动,法力尚在。中间也曾有人生心来此搜寻,有的还在洞中修炼多年,方始离去;或就洞中尸解,小畜始终守定誓言,来人只是清修之士,从不侵犯。如若妄想盗书,本身又是左道妖邪,决不容他活命。”
“这多年身受也极艰苦,如何事完,便听来人加害,不先指点,又留偈语作甚?小畜天生神目,来人一举一动,全能看出,不等近前,早有准备。今日二位仙姑来时,恰直干三百年一大的睡眠,昏昏若死;封洞禁法也恰在此时失效,事情那有如此巧法?分明真人所说恩主,就是二位仙姑无疑。小畜现知悔悟,望乞大发慈悲,念在小畜心坚志苦,修为不易,深恩成全,加以宽恕。情愿拜在仙姑门下,永为奴仆,感恩不尽。”
说时,怪人已被宝光炼得力竭声嘶,周身抖颤,痛苦非常。
令贤知他真心降服,不忍使其失望。禁法虽然未到撤时,欲使安心,笑问:“你既甘心降服,此后我二人,不论什么事言出必行,不许违背,更不许再犯野性伤人,你能应吗?”怪人忙答:“此是小畜昔年梦想难求之事,如何不允?”令贤含笑点头,将手一指,宝光越发加强。
怪人满拟令贤较好说话,已然应允,出困在即;谁知宝光加强,真火内烧,周身如在洪炉之中。眼看自焚,不禁情急,哀声惨嗥:“仙姑既允放我,为何还要施威?小畜护身光焰一被炼尽,纵不形神皆减,也化劫灰了。”
宝玲喝道:“你不吃这苦,怎能本身真火凝炼归一,化去毒质?”说罢,将手一扬,霹雳一声,火散光消,怪人已跪伏在地;虽仍混身抖颤,满险均是喜容。
原来怪人身外紫焰已被青霞炼剩薄薄一层,眼看化尽;通身灵火奇热如焚,痛苦万分。心下正惊惶悲愤,忽听一声雷震,紫焰炼尽,青霞也自消散,周身火热顿止。平日苦心盼望,欲令凝炼,用时能随心意运用,不令毒焰喷射的一粒内丹元胎,居然如愿,成了一粒不发火焰的宝珠,所有天赋邪毒之气一齐去净。照此情势,非但大劫可以避免,更有成道之望。
料知二女受了仙人指点,特为救他而来,不由喜出望外,感恩刺骨。先受伤痛都顾不得运用玄功使其复原,慌不迭跪伏在地,口呼:“二位恩主,小畜今日大梦初觉,幸免天劫,全出恩赐。从此死心塌地,永随恩主;如有二心,甘遭万劫。”
令贤见他只顾感恩禀告,痛尤未消,笑道:“我知你天性忠义,一经降顺,百死不二;但你还有一次难关,始能将原来恶形丑态化去,变成一个美貌少女。此事须随我们回转洞天庄后,由各位师祖相助始能成功。此时各位师祖正在莫厘峰旁毒龙谷内与妖人斗法。我二人也不要你作什奴仆、照刘真人仙示,你因身具坎离妙用,赋有畸形,外表丑怪,虽似男身,实是女体;只等外壳脱去,立是一个好女子—我二人收你做个徒弟便了。”
宝玲也说:“你可养息一会,稍为复原,同去毒龙谷中应敌。你那名字不甚好听,可用谐音,颠倒过来,以名为姓,叫作葛浩如何?”怪人已乘说话之际,运用玄功止住疡痛。闻言越喜,膝行向前,拉着二女衣角亲热,口称:“恩师,弟子遵命。”由此怪人便叫葛浩。不提。
二女见他复原得这么快,知其神通广大,也是喜极,各伸玉手抚弄他头上长毛,笑说:“徒儿起来。只要从此向道坚诚,努力修炼,仙业定必有望。一回洞天庄,便不似这等丑怪了。”
葛浩起身笑答:“恩师如嫌弟子丑陋,弟子能变美女。只是被困千余年,未见生人,没有样子模仿;只好拿二位恩师做蓝木,每人学上一半,恩师可怪弟子无礼吗?”
二女见他形貌那样丑怪,此时说话,却竭力摹仿自己口音,语声娇柔,已觉好笑。
闻言方答:“这样才好,谁来怪你。”葛浩笑答:“那么弟子就放肆了。”说罢,就地一滚,一片烟光闪过,纵身而起。二女一看,果变成了一个美貌少女。
二女身材虽差不多高,但是宝玲容貌较丰,与令贤有环燕之别;容貌不甚相同,衣服也是一青一黄。葛浩变得又像令贤,又像宝玲,各有几分神似;这还不说,因衣色不一样,葛浩衣服也是半青半黄。二女子见她变得和自己一样美丽神态,又是那么天真,想起先前怪相,忍不住哈哈大笑。
宝玲笑骂道:“你这淘气徒弟,不会把衣服变成青色,再加上一件黄半臂,不都有了吗?半边黄,半边青,成什么样子?”葛浩笑道:“二位恩师都是一样,我想这样匀称一些。既不好看,我再变过。”说罢,又是一片烟光闪过,果照所说变出。因是幻象,衣质非绢非纨,宛如天孙云锦,光艳夺目,人又变得那么美艳娇柔,分明桂殿仙娃下临凡世,好看已极。二女自更喜爱,便令引路,同往战场赶去。
路上宝玲对葛浩说道:“我二人各有制胜之宝,出时先隐身形,待机而发。你可随在一旁,如遇逃走的妖邪,任你诛杀,不可放过。此与常人不同,决不见怪。”令贤因葛浩初收,是否野性退尽还不知道,如何纵令多启杀机?方觉宝玲失言,葛浩已先笑道:
“弟子现觉以前凶野之性已然退尽,再想起自身经历,以为左道妖邪虽然可恶,内中也许有不得已处,但非极恶穷凶,不妨许其自新。恩师以为如何?”宝玲原是随口而出,见令贤看她,也觉失言,闻言同声赞好。
师徒三人边说边往前飞,不觉经过丙洞广场,由大片晶幕之后穿出。前面现出一条甬路,甚是曲折,沿途还有几处灵奇洞室,忙于应援,无心观赏。飞了一会,洞径越暗,地势更低,只比来路高大得多。下面尽是水,原来通往毒龙谷一带竟是水洞,并分上下两层。快到以前,葛浩将二女唤住,低声说道:“前行两里有一缺口,飞上危崖,便是旱洞出口,弟子已闻双方争杀之声。此洞本是恶蛟窟穴,弟子久想除它,无如身受仙法禁制,不能行动,两次诱往中洞,均被滑脱。只未一次,将它未成形的内丹化去,免去一场水灾。先还听它怒吼,恐其早晚必发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