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不禁哑口无言以对。
这情形如在往常,这些活要是出自别人之口,他一定会高傲地予以驳斥,然后神色冷漠地将那人毙杀掌下。
可是,面对着这位绝美、纯洁得犹如“圣女”般的白衣少女,他竟狠不下心肠,好像丧失了一切力量,失去了他往常那股令人凛栗的倨傲与冷漠!
于是,他缓缓地吁了口气,缓缓地转过了身躯,正欲举步飘然而去。倏地,一声嘿嘿冷笑声中夹着一缕劲风袭向他的背心,他本能地身形一侧,抬手一掌封出。
哪知出他意外地,他那一掌竟然是未能封住袭来的劲风,竟然穿透他的掌力击中了他的掌心!
他顿感掌心一阵剧疼,接着是一片麻木。他知道糟了:自己一时大意,中了褚武强称绝武林的“毒鹰指力”。
他蓦地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身形电掠腾起,直扑褚武强,口中沉喝道:“褚武强,你太无耻了!”
沉喝声中,左手蛟皮长袋交与了负伤麻木的右手,身悬半空,左掌已闪电般拍出。
腾身,疾扑,其动作,之快,绝伦无比,直如一口气呵成。
十三郎这一掌是含怒拍出,其力道自是威猛非常。
一声惨叫,褚武强立时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被震得连退三步,与那豹头灰髯老者遭了同样的命运,当场昏死过去!
这还是由于十三郎中了他的“毒鹰指力”,功力已经打了折扣,否则在这含怒拍出的一掌之下,焉有幸者,只怕已经魂断顷刻,虽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笔下写来实在太慢,就在十三郎腾身疾扑出掌,褚武强惨叫吐血倒地,“黑鹰门”一众高手齐都骇然失色,白衣少女娇靥变色惊呼,快如电光石火的刹那,十三郎身形已是一落即起,朗声傲然长笑中,电射掠空而去!
蓦地,一阵暴喝之声倏起,五条黑衣人影腾空飞射,疾朝十三郎追去!
白衣少女秀眉微微一皱,急朝一位身形飘落褚武强身旁,正要俯身检视褚武强伤势情形的方脸老者说道:“秦伯伯,快传令他们别追了!”
方脸老者秦仁甲,外号人称“追风剑”,为“黑鹰门”总护法。
秦仁甲闻言,连忙扬声喊道:“崔化泉,你们都回来,别追了!”
崔化泉等五人闻声,身形立时一顿、倒掠而回,落地目视秦仁甲。
秦仁甲似乎明白崔化泉等五个望着他的心意,道:“你们别望着老夫,这是姑娘的意思。”
说罢,便自俯身低头检视褚武强的伤势。
崔化泉等五个一听是白衣少女的意思,目光立即转望向白衣少女,白衣少女脸色神情肃穆,语音却仍然轻柔地道:
“他武学功力两皆奇高,你们五个追上了他也是徒然。”
崔化泉心中有点不服地道:“他功力虽高,但是已经中了门主的毒鹰指力!”
白衣少女浅浅一笑,道:“他虽然中了毒鹰指力,可是以他的一身所学修为而言,六个时辰之内,你们仍然奈何不了他!”语声一顿,美眸转向秦仁甲问道:“秦伯伯,我爹的伤势怎样?很严重么?”
白衣少女原来是褚武强的女儿——褚薇薇。
秦仁甲脸色凝重地道:“伤得很是不轻,姑娘,还是您自己替门主诊断吧!”
褚薇薇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到她爹的身旁,俯下身子,伸出一只赛雪的玉手,轻轻地按在褚武强的左腕脉门上,静静地,凝神地诊断着脉息的跳动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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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郎身形飞射,离开了树林,他本想回转大酒棚去的,但是右掌毒伤已渐形严重,一条右臂已逐渐肿大,毒势在继续蔓延。
他深通医理,知道这毒伤必须从速治疗,时间过久了,他这条右臂就得报废!
何况他是个个性高傲倔强之人,他不愿让人看到他中毒负伤的情形,换句话说他不愿让入帮忙他,替他敷药疗伤,或是同情他!
于是,他仰首望了望天色,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更次的时光,有这段时光,足够他运功将毒迫聚一处,暂时地遏阻住毒势的蔓延!
于是,他决定暂时不回大酒棚,而扑奔向琉璃塔,腾身掠上了琉璃塔的顶层。
当他行功完毕,将毒势迫聚在“气海”穴时,天色已经大亮,绚烂的朝阳已经从东方升起。
他看看右臂,右臂虽然仍然肿着,掌心中那一块铜钱般大的黑斑虽然仍和原先一样,整条右臂仍然一片麻木,但是,目前已经不碍事了。
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缓缓长身站起,举步潇洒地下了琉璃塔。
这时?辰光正是已初时分。
十三郎缓步潇洒地在大街上走着,在一家苏记药铺门前停步望了望,随即跨步走了进去。
跨进药铺,柜台内一位驼背老人迎着十三郎语音温和地问道:“公子要买什么药?”
十三郎神色平静地道:“老先生请先借笔纸一用。”
驼背老人没有说话,转身从账桌上拿了砚台纸笔放在柜台上。
十三郎说了声“谢谢。”抬起左手,拿起笔,开好了药方之后,望着驼背老人问道:“老先生,这十一味药,贵号都齐全吗?”
驼背老人早已看清楚了十三郎的药方,这十一味药虽都齐全,但是,由于内中有两味药极其珍贵,他有点不便做主。
因此,驼背老人没有开口答话,却把药方转手递给了静坐在账桌位置上的一位白发苍苍、神色带着忧悒的老人。
白发老人接过药方,仔细地看过之后,那带着忧悒神色的脸上,突然泛现出异样神情地目注十三郎问道:“公子上姓高名?”
十三郎冷冷地道:“老人家,这有必要么?”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道:“公子自己开出的药方,当知其中有两味乃是极其贵重的珍品。”
十三郎道:“请老人家回答我,这十一味药,贵号齐全不?”
白发老人点点头道:“如不齐全,老朽便不会请问公子的高姓大名了。”
十三郎道:“在下如不说出姓名,老人家便不把这药卖给在下了,是不是?”
白发老人摇头道:“那倒不一定。”语锋微微一顿,又道:“公子卖这药是替什么人治病?”
十三郎道:“在下自己。”
白发老人双目微睁,现露着怀疑不信之色地道:“公子自己?”
十三郎道:“老人家难道不信?”
白发老人摇头道:“老朽确实有点不信!”脸容倏然一正,接道:“老朽昔年曾苦心研习过扁鹊悬壶之术,对医道虽无大成,却颇有小就,以公子所开之药方,分明是解治身中阴毒之用,而公子……呵!”
他说至此处,心头突然一凛地发出了一声惊“呵”,住口不言,老脸上尽是一片惊愕之色。
原来十三郎此际竟抬起了他那只肿大的右臂,搁在柜台上,摊开了右掌心。
十三郎冷冷地道:“老人家可看清楚了?”
白发老人点了点头道:“公子好高绝精纯的内功!”
他双目奇采飞闪地、由衷地赞叹着。
十三郎淡淡地道:“老人家夸奖。”
语声一顿,星目倏地一凝,问道:“老人家也是武林中人么?”
白发老人神色忽地一黯,道:“过去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十三郎缓缓地垂下搁在柜台上的右臂,星目眨动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白发老人摇摇头,神色黯然地轻叹了口气,道:“此事少时再为奉告好了。”语声一顿又起,缓缓接道:“老朽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公子这右掌该是被毒鹰指力所伤,对不对?”
十三郎一点头道:“老人家法眼高明,在下正是被‘黑鹰门主’褚老魔‘毒鹰指’所伤!”
白发老人双目眨动了一下,问道:“公子与褚老魔有仇么?”
十三郎摇头道:“无仇。”
白发老人道:“那么公子为了什么事情和褚老魔动手的?”
十三郎道:“什么事情也不为。”
白发老人道:“是偶然路过,一言不合么?”
“不是。”十三郎又是一摇头道:“是褚老魔带着属下高手找在下的。”
白发老人奇怪地问道:“他为何要找公子呢?”
十三郎道:“因为在下曾去过他黑鹰门总坛找过他两次,都没有找着他。”
“哦……”白发老人更感奇怪,诧异地又问道:“那么公子又为何找他呢?”
十三郎道:“他为恶江湖,罪大恶极!”
白发老人双目突现异采道:“这么说,公子找他的原因,是本着侠义心肠,为江湖除害了?”
十三郎道:“在下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那些罪大恶极的魔徒以应得的惩罚!”
白发老人肃容点头说道:“公子说的是,恶魔应该得到惩罚报应,也才显得天道有凭!”语锋一顿,倏地转向默立在一旁的驼背老人说道:“商四,去后面把那两味珍药拿出来。”
驼背老人商四答应了一声,老态龙钟地往后面走了进去。
十三郎目视驼背老人的背影入内之后,心念忽地微动,凝望着白发老人问道:“老人家,那位商老人家他是……”
白发老人道:“他是昔年跟随先父之人,与老朽情同手足。”
十三郎道:“老人家,在下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该有一身颇为不俗的武功!”
白发老人点头一笑,道:“公子法眼高明,以他一身所学,该是允称当今武林一流无愧,不过,和公子比那就差远了。”
十三郎淡淡一笑道:“老人家太高抬夸奖在下了。”语锋微顿,星目倏又一凝,问道:“那他为何要装着一付老态龙钟的样子,怕什么?”
白发老人神色黯然地轻声吁了口气,道:“这是不得已,也是为了老朽。”
说话间驼背老人商四已双手捧着一只长方型的檀木盒子走了出来,轻轻地放在十三郎面前柜台上,揭开盒盖,说道:“公子请看,这‘紫血竭’和‘何首乌’的品质如何?”
十三郎目光一瞥,即已看出这两味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