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各大门派的雄风’,俱皆与我佛门无干无连!”
黄衣人冷凛地一笑道:“好一个无干无连,掌教大和尚,你真是好辩才,话说得也真干净,但是……”语声一顿又起,接道:“如此,老夫请问,你峨嵋既是佛门弟子出家人,素向甚少过问武林是非,旬日前为何派出弟子二十多人踏入江湖,那是为了什么?”
天愚掌教心中微微一窒,道:“这个……”
黄衣人立刻问道:“怎么样?”
天愚掌教心念电闪,道:“此乃佛门私事,与施主无关,施主何必多问。”
黄衣人嘿嘿一笑道:“真是佛门私事么?”
天愚掌教点头哼了一声。
黄衣人接着又道:“不可以告诉人么?”
天愚掌教道:“施主此问实在多余。”
黄衣人倏又嘿嘿一笑,道:“俗话有云,‘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掌教大和尚,这话你懂?”
天愚掌教道:“虽然‘事无不可对人言’,可惜施主你不是佛门弟子!”
黄衣人眼珠微转,突然冷声一笑道:“掌教大和尚,你以为老夫真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
天愚掌教淡淡地道:“施主既然知道,又何必作此多余之问。”
黄衣人声调倏地一沉,道:“天愚和尚,你们是为了寻找一个人,对不对?”
天愚掌教心中暗暗一震,道:“对又怎样?”
黄衣人道:“老夫请问,那是个什么人?”
天愚掌教道:“那人与施主无关,施主何必问他。”
黄衣人道:“老夫想知道他是谁。”
天愚掌教摇头道:“他是谁,本派寻找到他时,施主自能知道,目前请恕贫僧未便奉告。”
黄衣人眨眨眼睛道:“为了寻找一个人,竟然派出二十多名弟子下山,四出江湖寻找他,如此劳师动众,不用说,这个人对你们峨嵋必定十分重要,关系极大了!”
天愚掌教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地道:“此亦属佛门私事,施主还是不必问了,问也徒然。”
黄衣人嘿嘿一声冷笑,浯含讥诮地说道:“掌教大和尚,你们峨嵋的佛门私事,可倒真是很多呀!”语锋一顿,话题倏地一转,双目突射寒芒地沉声说道:“掌教大和尚,你当真已决定抗拒本宫的旨意么?”
天愚掌教双眉微挑。低念了声佛号,道:“贵上以无敌之势君临天下也罢,雄霸武林也好,皆与我峨嵋无关,何必定要扰我佛门清净?”
黄衣人讥讽地道:“你峨嵋和少林、武当三派素来高傲自负,以当代武林三鼎自居,而你掌教大和尚竟然说出这等自贬声誉的话来,岂不令天下武林同道为之失望耻笑!”
天愚掌教神色平静地道:“失望耻笑与否,此乃天下武林同道之事,施主又何必……”
黄衣人突然冷声截口道:“天愚和尚,你应该明白,本宫首次替天行道,已将你们峨嵋、少林、武当三派列为第一目标,若不得你们三派俯首称臣,何以臣服其他各派,更无以慑天下武林,所以老夫希望你掌教和尚还是三思的好,否则……”
“否则”怎样?虽未接说下去,但其意如何,已是不言可知。
天愚掌教满脸神光湛然,丝毫不为威胁之意所动,毅然震声说道:“峨嵋绝不以霸道之威欺人,也不会受人霸道之威而俯首称臣,贫僧话已说明,施主勿再提此事!”
黄衣人眼珠微转,突然凝目说道:“掌教大和尚,老夫可否请教一事?”
天愚掌教不失礼数地双手合十道:“施主请讲,合于理者,贫僧必答。”
黄衣人阴声一笑,道:“请问掌教佛门以何为旨?”
天愚掌教肃然答道:“普度众生、超凡入净,是为我佛慈旨。”
黄衣人又问道:“慈悲为怀?”
天愚掌教道:“慈悲为怀。”
黄衣人突然点头嘿嘿一笑,道:“然则你掌教和尚如今顽固自封,竟敢抗拒本宫旨意,难道不怕伏虎寺化为灰烬,百余僧众惨遇血劫!”声调一落又起,震声说道:“老夫请问,似此,这讲得是那门子的慈悲为怀?”
天愚掌教双手合十,神色肃穆地道:“我佛有云:‘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突然高喧了声佛号,语调倏转高亢地按说道:“皈依我佛,身入空门,此身已非我所有,早悟肉体本乃臭皮囊躯壳之道,施主非佛门弟子,自是无知我佛理之真谛!”
黄衣人双目如电逼注地道:“天愚和尚,这么说,你不后悔?”
天愚掌教道:“佛门弟子讲求的是明心见性,而不知悔之一字,贫僧何悔之有?”
黄衣人冷冷地道:“和尚,世间事难预料者十之八九,你这种口气,似乎将话都说绝了!”
天愚掌教淡淡地道:“贫僧也是情非得已。”语声微微一顿,话题倏地一转,接道:“请问施主,贵宫址何处,贵上又在何处可见?”
黄衣人一听这语气,心中倏然暗喜地道:“掌教莫非已改变心意了么?”
以他的看法,天愚掌教为了峨嵋古寺,为了百余名僧众弟子,似乎有此可能。
天愚掌教神色肃穆地说道:“贫僧心意,永无改变的可能,施主请勿误会,贫僧拜询之意,只是欲与贵上面晤一谈,免得扰我清净佛门朝夕不安!”
黄衣人略一沉吟,冷然说道:“只要你掌教大和尚接受本宫旨意,俯首称臣,本宫宫址何处,日后自能知道,至于本宫宫主……”语锋微微一顿,接道:“非是老夫小觑掌教和尚,目前只怕你还不够资格拜见!”
天愚掌教身为峨嵋掌教,在武林中声望极高,颇受武林同道尊敬,黄衣人竟说他还不够资格拜见。
这口气,非但过狂,而且也将他口中所谓的宫主身份抬得过高了!
天愚掌教脸色微变了变,道:“这么说,前者莅临本寺的那位施主,他并非贵上了?”
黄衣人道:“大和尚无需知道。”
天愚掌教沉声道:“贫僧请问,那位施主他是谁?”
黄衣人冷冷说道:“无用多问,多问也是徒然。”
天愚掌教心念暗转,一时竟默然未再接话,奇怪得很,黄衣人竟也默然而立,未再开口。
片刻之后,天愚掌教倏然侧顾监院天心大师说道:“烦请监院师弟传谕下去,大开寺门,送这几位施主出寺!”
此语一出,峨嵋僧众全都不禁甚感意外。
天心监院不觉心中一怔,脱口说道:“掌教如此……”
天愚掌教摆手截口道:“请监院按照本座谕命,立刻传谕大开寺门。”
天心监院口齿微动,方待再说什么,黄衣人却已突然嘿嘿一笑地开了口,冷声说道:“掌教和尚,你准备做什么?”
天愚掌教双手合十,肃色道:“恭送施主等出寺!”
黄衣人冷笑道:“时过未久,掌教和尚难道已忘了刚才一诺之言?”
天愚掌教道:“贫僧并未忘怀。”语锋一顿,又侧对天心监院说道:“烦请监院传谕,立刻大开寺门。”
第十二章 佛祖显灵
天心监院内心怒火难捺,竟暗咬老牙,故作未闻。
天愚掌教目中威凌倏闪,震声道:“监院莫非有心一试那十年面壁寒禅……”
这时,黄衣人突然一声冷笑,双目寒芒暴射如电地沉声说道:“掌教和尚,要发威等老夫走后再发不迟,你可知老夫并不如你和尚想像的那么容易打发的么?”
这敢情好,天愚掌教虽是慈悲为怀,黄衣人他却不肯算完。
天愚掌教默然沉思刹那,道:“施主难道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黄衣人嘿嘿一笑,道:“你虽有心不究老夫‘夜闯峨嵋’之事,但是老夫可没忘向你掌教大和尚讨教几招峨嵋绝艺之言!”语锋一顿,声调一沉,接道:“如何?掌教大和尚你直截了当地说吧!”
这黄衣人虽是老辣狂傲得很,但却“豪气如云”得令人心折!
天愚掌教双眉陡轩,双目精光灼灼地道:“贫僧善体天心,确有息事宁人之意,奉劝施主莫要欺人大甚!”
黄灰人倏然仰面扬声哈哈狂笑,声震长空,历久方绝!
狂笑声落,双目寒芒激射地道:“掌教大和尚,老夫并不是糊涂人,要想欺人逼人也得拣个地方,这峨嵋伏虎寺中,何异是卧虎藏龙之地,岂是任人可逼可欺之处!”
天愚掌教道:“施主既知道,何苦还要……”
黄衣人冷笑道:“老夫活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目前只是借机向你掌教大和尚讨教几招峨嵋绝学,并无真正敌对之意!”
声调一落又起,道:“掌教大和尚,你如果敢,就废话少说,立即动手。不敢,你就直言,老夫立刻调头就走,如此岂不干脆利落!”
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了,黄衣人用意只在印证武学,并无其他。然而,事实上真是如此吗?那就只有黄衣人他自己 心里明白了。
黄衣人话音落后。天愚掌教并未立刻开口接话,他双眉微蹙,心中在暗作沉思,当然,天愚掌教他并非凛于黄衣人的功力所学,而是内心另有顾虑!
但是眼前的情势,黄衣人言语气势两皆迫人,事实上已不容许他多作沉思,于是,便略一收神,心中迅速地做了决定,毅然说道:“施主既如此说,贫僧如再坚拒,倒显得不该了!”语声一顿即起,接道:“请问施主意欲如何赐教?”
黄衣人轻声一笑,道:“客随主便,软的硬的,掌教和尚你自己挑吧!”话锋一顿,眼珠子一转,接道:“不过老夫丑话可要说在前头,必须尽你峨嵋最绝的玩艺儿挑,否则的话,老夫就……”
话未尽意,却“嘿嘿”一笑而止。
天愚掌教内心不禁无名火高涨,双眉轩动,但他尚未接话,旁边的天心监院大师已忍无可忍地双眉陡挑,怒声说道:
“放心,峨嵋弟子绝不会令你失望就是!”
黄衣人嘿嘿一笑,道:“监院和尚,你对老夫虽然一无好感,但老夫却很欣赏,也很佩服你适才反抗掌教和尚的那股倔强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