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地,他根本没有把吴三海放在眼里。
吴三海见状,心中不由顿然怒气上冲,双眉倏地一挑,陡地伸手一把夺过了黑衣少年书生手里的酒杯,瞪眼喝道:“朋友,别装模作样了!”
黑衣少年书生一抬头,冷冷地道:“阁下有何见教?”
吴三海一声冷笑道:“朋友,真人面前何必装糊涂?”
黑衣少年书生冷冷地道:“阁下这话的意思我不懂,有何见教请明说好了!”
吴三海把夺在手里的酒杯往地上一摔,道:“这意思你明白了么?”
黑衣少年书生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自言自语地道:“可惜!”
吴三海冷声道:“你可惜什么?”
黑衣少年书生道:“可惜一只好好的酒杯被摔碎了,不过,阁下摔东西这声音倒也好听得很。”
吴三海嘿嘿一声冷笑,道:“你到很会装蒜!”
黑衣少年书生目光一抬,道:“算什么?阁下可是要替我算酒账,那怎么可以,你我素昧平生,从未相识,我怎好意 思……”
吴三海沉声截口道:“朋友,你别再装糊涂了,站起来到外面去!”
黑衣少年书生诧异道:“外面寒风飕飕刺骨,那么冷,到外面去做什么?”
吴三海怒声道:“我要和你算账!”
黑衣少年书生神色一怔,道:“我又不欠你的,你要和我算什么账?”
吴三海嘿嘿一笑,道:“我要揍你,你明白了么?”
黑衣少年书生神色又是一怔,道:“阁下要揍我?为什么?”
吴三海道:“因为你太多嘴多话。”
语落,倏然抬手一掌猛朝黑衣少年书生左颊掴去!
黑衣少年书生突然一声轻笑,道:“阁下,我可不比小虎儿,没有小虎儿那么好欺负。”
话声中,闪电抬手,一把攫住了吴三海的腕脉。
吴三海运力欲挣,而黑衣少年书生却已是冷声一笑地松了手。
但是,却突有一股绝强极大的力道随之而起,迫得吴三海立足不住,身不由己的踉跄后退,背撞着了一张桌子。
“哗啦啦乒乓!砰砰!”一阵乱响,桌子被撞垮了,吴三海的身躯仰跌在桌子上,也折了腰,疼的他龇了牙,哼出了声。
这黑衣少年书生竟有这高的功力身手,他是谁?
在这座大酒棚,吵吵架,斗斗嘴,乃是常有的事情,动手殴斗却极其少见。
是以,当吴三海和黑衣少年书生斗嘴时,虽然有许多人听到了也看到了,但却没有人注意他们。
因为凡是这座大酒棚经常进出的江湖汉,地方混混,在他们的心底都有看一个同样的意识,就是绝不会有人胆敢在里面动武的,纵然是吵到最后非动武不可时,也必定相约到外面去了断!
吴三海这一撞垮桌子,一连串的震响立刻引起了整个大酒棚里的人的注目,连那一间一间门帘儿深垂着的房间里,也有人掀开门帘儿探出头来张望查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三海这一跌,他自己心里虽然十分有数是怎么回事,可是很多人却都暗感莫名其妙,不知吴三海怎么会撞上桌子的。
因为大多数的人都看到了,黑衣少年书生除了抬手一把攫住吴三海的腕脉,一攫即松外,根本没有出手,坐在椅子上连动也未动。
吴三海自地上挺身站起,一只手揉着腰,楞楞地望着黑衣少年书生发了怔。
苏立达虽然也未看到黑衣少年书生如何出的手,可是他眼见吴三海吃了亏,总不能不管。
于是,他霍然长身站起,大踏步地直朝黑衣少年书生面前走了过去。
蓦地,酒棚门口响起一声轻喝:“苏立达,不得鲁莽无礼!”
门帘儿一掀,人影一闪,那黑衣美姑娘又闪身走了进来。
敢情她适才虽然出了酒棚,并未真的离去。
美姑娘停身站立在黑衣少年书生对面丈外之处,娇靥含笑,美目凝注地说道:“阁下,我没有料到你,果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黑衣少年书生脸色神情依然淡漠地道:“姑娘,事实上你并未料对,我也不是个什么高人,只是个读书学武两无长进的江湖流浪汉。”
美姑娘美目轻眨了眨,道:“阁下好会谦虚,好会客气。”
语声微音又起,道:“阁下身怀绝学,当非武林无名之人……”
黑衣少年书生飞快地截口道:“姑娘,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个读书学武两不长进的江湖流浪汉,何能是武林有名之人,姑娘也太抬举我了。”
美姑娘甜美地一笑,道:“阁下好会说话。”
黑衣少年书生淡淡地道:“多谢姑娘夸奖,我说的乃是实话。”
美姑娘美目眨动地道:“阁下,我请问贵姓大名?”
黑衣少年书生道:“我叫三郎。”
美姑娘道:“这是你的正名?”
三郎道:“我从小就叫这个名字。”
美姑娘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那么贵姓是?”
三郎道:“我姓十。”
美姑娘道:“石头的石么?”
十三郎道:“不是,是‘路不拾遗’的拾。”
美姑娘心里暗暗念了声“十三郎”,甜美地一笑,道:“十相公,你这姓氏好怪。”
十三郎冷冷地道:“这有什么好怪的,天下的怪人怪事,怪姓多得很!”
“相公说的也是。”美姑娘玉首微微一点,美目倏然一凝,问道:“我再请问令师是当今武林哪位高人?”
十三郎道:“家师自号‘长乐先生’。”
美姑娘黛眉微皱,道:“令师在武林中也是这名号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十三郎道:“家师从未和我谈说过武林中的事情,也从未谈说过他老人家的过去,因此他老人家过去是不是武林中人,我根本毫无所知。”
实情果真如此么?当然不是。
美姑娘眼珠子转动地微一沉思,道:“如此说,令师该是位隐世高人了!”
十三郎道:“姑娘也许料对了。”
美姑娘眨眨美目,话题忽地一变,问道:“相公此来开封是有事还是路过?”
十三郎道:“两者皆可。”
美姑娘美目一凝,道:“相公这话怎么说?”
十三郎道:“遇上事便有事,否则便是路过。”
美姑娘道:“相公在开封住在什么地方?”
十三郎道:“傍晚时分刚到,还未落店。”
美姑娘道:“打算在开封停留多久?”
十三郎道:“没有一定。”
美姑娘美目一眨,道:“相公离开开封以后,打算去哪里?”
十三郎微一摇头道:“这得要等临行时看情形决定了。”
美姑娘道:“这么晚,相公今天在开封,明天将在什么地方,连自己也不能肯定了。”
十三郎点头道:“实情正是如此。”
美姑娘美目倏又一凝,问道:“你没有家么?”
一提到“家”,十三郎心中不由的暗暗吸了口气,神色更见冷漠地一摇头,道:“我流浪江湖,今东明西,到处为家。”
美姑娘话题突然一改,又问道:“相公觉得开封这地方怎么样?好么?”
十三郎道:“古代帝都,有龙亭、琉璃铁塔等古迹,商贾繁荣,民风淳朴,是处好地方。”
美姑娘目中异采一闪,道:“相公愿意在这民风淳朴的古代帝都多住一段时期不?”
十三郎不由感觉意外地愕然一怔,问道:“姑娘的意思是……”
美姑娘甜美一笑,道:“相公如是愿意,我愿意为相公介绍一个工作住处。”
十三郎浓眉倏然一扬,问道:“姑娘可是想替令尊镖局里雇一名趟子手?”
原来这位黑衣美姑娘竟是开封当地“双龙”镖局局主,“龙飞剑客”赵正阳的爱女赵玉倩,因她喜穿黑衣,所以美号“黑飞燕”。
“黑飞燕”赵玉倩乃是个眼高过顶,性情十分高傲的姑娘。
按理,十三郎那种神色冷漠,比她更为倨傲的样子,应该令她心生反感不悦才对,可是,世间事就有那么奇怪,十三郎的神色越是冷漠倨傲,她芳心里就越觉得十三郎这个人不坏,生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好感!
这是为什么?什么原因?
这就是平常见多了谄媚,奉承的人,听多了恭维的话,一旦遇上了十三郎这种神色冷漠倨傲,脸上难见一丝笑意之人,于大感与众不同的心理下,便自然而然的会产生一种异样的好感……
因为“黑飞燕”赵玉倩芳心里已对十三郎产生了好感,所以她才一改往常那高傲的性情,对十三郎那冷漠的神色语气也才毫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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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郎话音一落,“黑飞燕”赵玉倩立即玉首飞摇,甜美地笑说道:“不是,那就太委屈你了。”
语锋一顿,美目倏然深注,微感诧异地问道:“相公认识我?”
十三郎淡淡地道:“姑娘,我们从未见过,是不是?”
“黑飞燕”赵玉倩眨眨美目道:“那么相公又怎知我是…… ”
十三郎道:“我是从吴三海他们两位身上猜出姑娘身份的。”
赵玉倩这才明白所以,因为凡是“双龙”镖局的人,衣襟上都绣有“双龙”的标志。
十三郎语音一顿又起,问道:“姑娘打算替我介绍一个怎样才算不委屈的工作?”
赵玉倩脸露喜色地道:“相公可是已有意在这古代帝都住上一段时间了?”
十三郎神情冷漠地道:“那不一定,还得要看姑娘介绍的工作适不适合我。”
赵玉倩甜美地一笑,道:“镖局中缺少一位西席,我想请相公屈就。”
十三郎道:“是司账文案先生么?”
“不是。”赵玉倩玉首一摇:“是教读西席。”
十三郎道:“教什么人?”
赵玉倩道:“舍弟。”
十三郎道:“今年几岁?”
赵玉倩道:“十一岁。”
十三郎淡然一摇头道:“赵姑娘,你太抬举我了,教读西席我不配。”语声微顿,话题一变,冷冷地道:“对不起,姑娘,快二更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