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点头道:“一位是在下的义弟;一位是义弟师门知交的门下弟子。”
云香雪道:“如此,那就不是什么外人了!老身便立刻派人,去请他们二位来此暂住就是。”
十三郎道:“那倒不必……”
他话音未落,云香雪双目倏然微睁地道:“为什么?相公还和老身见外客气么?”
这也是必然的事理,天下做父母的,谁个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出人头地的好夫婿。
像十三郎这等人品气宇,所学功力全都绝俗的少年子弟,放眼当今天下,能有几人,又哪里去找?云香雪的心目中,又怎会不把十三郎视作她“天香谷”的乘龙佳婿!
十三郎不是糊涂人,云香雪这般语气意思,他心里怎会不明白,对于云香雪这份厚爱心意,他又能说什么呢!
于是,他立即说道:“如此,在下就谢谢谷主了。”
云香雪笑笑道:“老身只希望,相公以后别再和老身见外客气就好了。”
十三郎点头道:“在下遵命,以后不再客气就是。”
云香雪微点了点头,问道:“你那位义弟叫什么名字?”
十三郎道:“他叫东方兆荣。”
云香雪道:“他师承当世哪位高人门下?”
十三郎道:“是‘胖弥勒’胖大师的弟子。”
云香雪轻声一“哦”,笑说道:“原来是那个小鬼灵精。”语声一落即起,又问道:“另外那一位呢?”
十三郎正待答话,门口红影一闪,“红旗令主”曲彩霞已带着一阵香风,疾步跨进房来,娇声说道:“娘,隔壁的房间已整理好了。”
云香雪微点了点头,望着十三郎说道:“相公请先到隔壁房间里歇着好了,老身当立刻派人,去接小荣儿他们来此就是。”
曲彩霞的娇面上,倏然闪过一抹异色地问道:“娘,小荣儿那小鬼灵精和十相公也认识么?”
云香雪又点了点头,道:“你先陪相公去隔壁房间之后,就立刻去吩咐陶老爹,要他立刻驾车去岳阳客栈,把小荣儿和十相公的另外一位好友一起接来。”
曲彩霞玉首微点地应了一声,美目转望着十三郎甜美地一笑,道:“相公请随妾身来。”
十三郎没有再说什么,朝云香雪欠了欠身子,举步潇洒地随着曲彩霞身后,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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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十分幽雅洁静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布置和梁挹芬的那一间,几乎完全一样,不同的只是颜色上的差异而已。
梁挹芬的那一间,除了当中的帷幔是紫色的以外,其他的一切陈设布置,连墙壁都是乳白色的,而这一间则全是水红的颜色。
床上的被褥虽然都是新换的,但是房间内的空气中,仍然是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这原本是曲彩霞的香闺,是临时腾让出来给十三郎暂住的。
房内,静悄悄的,静得连人的呼吸,连一丝丝虫爬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十分清晰。
十三郎默默独坐在书桌前,书桌上放着一本书,书虽然是摊开的,但是书上的内容是什么,他却茫然无知。
那是为什么?
是他刚摊开书还没有看过么?
不!他坐在那儿已经很久了,摊开书也已经很久了,至少已有半个时辰还多。
那么久的时间,怎会还没有看过,自然看过的了。
不过,他看是虽然看过了,只是因脑子里在想着别的事情,乱得一团糟,所以一个字也没有能够进入他的脑子里去。
蓦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破了那静悄得有些儿窒人的气氛,小鬼灵精东方兆荣像一阵风似的来了,跟在东方兆荣身后的是贺云卿和曲彩霞。
十三郎入目贺云卿和曲彩霞二人的情形,神情不禁愕然一怔!
贺云卿和曲彩霞的情形显得很亲热,他两个肩并肩,手挽手,那亲热的样子,就像是一对鸳鸯情侣似的。
十三郎想不到贺云卿和“天香谷”也是熟人,而且和曲彩霞是那么的亲热,他和她的关系,显然已超过普通的友谊。
就在十三郎这神情愕然一怔间,三人已进入房间。
十三郎还未及开口让座,贺云卿的目光,已淡淡地瞥视十三郎面前摊开着的那本书一眼,开口说道:“十大哥真是好兴致,这时候还有心情看得下书去,实在不容易。”
十三郎神情不由的有点讪讪地一笑,道:“贺兄弟取笑我了,只不过是随便看看,借以略解悒闷而已!”
“哦!”贺云卿眨眨眼睛道:“十大哥心里很感悒闷么?”
十三郎一点头道:“我心里正是十分悒闷得很。”
贺云卿双目倏然一凝,问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十三郎眉锋微皱了皱,望了望俏立在贺云卿身旁的曲彩霞,说道:“曲姑娘她没有把我为什么要留此暂住几天的原因,告诉你么?”
贺云卿道:“她已经告诉我了。”
十三郎道:“如此,贺兄弟你何必还要明知故问。”
贺云卿道:“小弟自然有道理。”
十三郎问道:“什么道理?”
贺云卿眨眨眼睛道:“小弟的道理说出来,可能有点不大好听,十大哥,你会见怪么?”
十三郎摇头道:“那自是不会,只要你说的真是道理,我不仅不会见怪,而且会虚心接受。”
贺云卿星目微注地道:“真的?”
十三郎道:“贺兄弟,你应该知道我,我不是个随便轻言之人。”
贺云卿微微一笑,道:“俗语说得好,‘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十大哥,不是小弟批评你,心里的这种‘悒闷’,实在是‘自扰’之举!”
十三郎浓眉微扬即垂,淡淡地道:“贺兄弟所言似乎有些道理,这也许确实是我‘自扰’之举,可是,事实上……”
贺云卿倏然接口道:“事实上怎样?你难道还会有什么困难不成?”
十三郎摇头道:“贺兄弟,你应该明白,这并不是我有没有什么困难不困难的问题,而是事关梁姑娘的一生幸福问题。”
贺云卿眨了眨星目,道:“十大哥,小弟请问,梁姑娘她有什么不好么?”
十三郎摇头道:“她没有什么不好。”
贺云卿道:“她人品如何?”
十三郎道:“才貌双全,人间绝色。”
贺云卿道:“你讨厌她么?”
十三郎摇头道:“那怎么会。”
贺云卿倏然轻声一笑,道:“那你为何还不替她解毒?”
十三郎双目微皱了皱,道:“贺兄弟,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留住此间的原因,就是为了另想别法替她解毒,就不该再作此多余之问。”
贺云卿道:“小弟本不该作此多余之问,但是十大哥你在三天之内有可能想出别法么?”
十三郎道:“我认为并非绝对不可能。”
贺云卿道:“可是据小弟所知,那种毒,天下无药可解,也就只有一个解法。”
说罢,俊脸倏然莫名其妙地一红。
他为什么会倏然脸红?这问题他自己心里明白,曲彩霞心里也明白。
十三郎他虽然不会明白,不过,他也没有注意,其实,他就是注意到了,也绝不会明白的。
贺云卿话音一落,十三郎立即正容说道:“也就是因为那毒天下无药可解,所以才决心另想别法,要竭尽所学试试,倘能侥幸有所成就,天下妇女岂不可少受其毒害。”
这话是理,也是令人钦敬的仁侠心胸。
贺云卿目中异采一闪,点头道:“你这话虽然极是有理,也令天下妇女衷心感激,但是……”语锋微顿了顿,接道:
“十大哥,对于毒你是大行家,当不会不知道那毒的毒性,如不及早解去,时间过久,毒性在不得发泄的情形下,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后果!”
十三郎道:“这我很清楚,贺兄弟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那毒性伤害梁姑娘的。”
贺云卿话题倏地一改,道:“十大哥,你还记得你输给我的赌债么?”
此时此刻,他突然提起那场“赌债”来,十三郎心头不由忽地一震,点头道:“记得,怎样?”
贺云卿道:“小弟现在想请十大哥还债了。”
十三郎道:“贺兄弟想要我怎样还法?”
贺云卿道:“请十大哥立刻为梁姑娘解毒。”
十三郎脸色微微一变,摇头道:“贺兄弟原谅,我不能遵命。”
贺云卿道:“你想赖帐不还么?”
十三郎双眉一扬又垂,正容说道:“贺兄弟,除了为恶作歹的事情以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从命照办,唯独这件事情不能!”
贺云卿问道:“有道理么?”
十三郎道:“道理当然有,但是我不想解说。”
贺云卿道:“为什么?”
十三郎语音冷漠地道:“这不需要为什么,我不想解释就是不想解释!”
他说时,脸容神情一片冷肃之色,显示了他的决心,那神情也令人心生寒凛。
贺云卿见状不由眉头暗皱了皱,沉吟地道:“你一定要坚持你自己的意思,另想别法么?”
“不错!”十三郎点头道:“三天之后,我如果还没有想出别法的话,我仍会替她解毒。”
贺云卿和十三郎相处的时间,虽然不过才只一天,但是他已经约略地看出了十三郎的为人个性,是个十分倔强,心高气傲之人。
情形至此,贺云卿已知十三郎的心意既决绝难更改,再说也是徒然。
莫可奈何,于是,他只好点了点头,道:“好吧!你既是决心如此,那就只好由你了!”语音微顿了顿,又道:“小弟也不再扰你的清静了。”
话落,和曲彩霞同朝十三郎颔首为礼的说了声“告辞”,转身并肩向房外走去,小鬼灵精东方兆荣站在一旁没有动。
十三郎望着东方兆荣笑了笑,道:“荣弟,这几天你最好去跟贺哥哥一起,别来打扰我,你心里明白么?”
东方兆荣眨了眨大眼睛,道:“小弟明白,不过,小弟却不能跟贺哥哥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