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云彤暗道:“好厉害的丫头,连我要出远门,你都看出来啦,我非骗骗你不可。”
正要开口答言,玄装少女又接着说道:“师父常说,叔叔一十二手雷音箫招,中原无敌,看来您这次远行,不是西域,也是海外了!”
管云彤刹那间忖道:“听她说话的语气,似已知道蒲逸凡在我家里,并猜我携箫外出,是为了代他追回宝剑,此事她即已猜出,可得想个法子防范才好。”
当下灵机一动,已自打好主意,随口笑道:“几天不见,云姑娘越发聪明了,就连我要到什么地方去,都能猜出来了!”
话到此处,故意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正因为有事远行,所以想去找你师父商量一下,云姑娘,你的船先载我转去一趟好吗?”
原来他觉得此事她已知晓,隐瞒自然不可,避免亦是很难,既然如此,不如找她师父开门见山,把话讲明,只要她师父加以约束,或可不致演成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爱纠葛,是以他几经思忖,决定宁可延误追踪索剑的时刻,先去找她师父把此事办了再走。
玄装少女虽然聪明绝顶,猜出他携箫远行,可能是代蒲逸凡去追索宝剑,但却估不透他为何在这等时间紧促的当口,找师父有什么事情商量?是以闻言之下,不禁心生疑窦,面露迷惑,口中却笑道:“叔叔既有事找我师父,自当先送叔叔一趟,待会我再去看倩妹妹好了,叔叔请上船吧!”
管云彤笑道:“那就有劳云姑娘了!”
话声一落,人已跨上船头。
玄装少女单桨一拨,船已口头转向,她一面摇桨划行,一面想道:“追踪索剑,事不容迟,他不急于去追那取走宝剑之人,反而先找师父商量,看来这事一定很重要了。”
心念一动,立时问道:“管叔叔,您找我师父商量什么事情?先讲给云儿听听好吗?”
管云彤听她问话的语气,似没有估透自己究竟为了何事,要去找她师父商量,暗想:“这事就是要回避她,不如想个话题,把事岔开。”
当下略一沉吟,朗声说道:“三三大会,转眼即届,当今黑白两道的武林人物,群集小南海中,你们距那‘浮凉天府’最近,我也隔得不远,难免没有事故发生,虽然此事与我们无关,但也不能不作防范,是以我想找你师父商量一下……”
说到这里,倏然而住,掉头望着玄装少女,问道:“云姑娘,到时你是不是去瞧瞧热闹?”
玄装少女听他说的情实理合,心头疑虑顿释,笑道:“管叔叔,你也以为有热闹可瞧吗?”
管云彤道:“如以双方与会之人的武功而论,在你云姑娘的眼下看来,确实没有什么热闹可瞧,不过江湖上的事情,云谲诡波,瞬息万变……”
忽然念头一转,接着问道:“云姑娘、你看这次三三大会,是七绝庄的胜面居多?还是三山五岳、穷家帮的威势较强?”
玄装少女低头想了一下,说道:“如以我见过的双方人物而论,七绝庄方面似要差一点,不过听说那位庄主,是个神秘人物,武功奇高,如果传言属实,那就另当别论了。”
管云彤听得心中一动,暗道:“蒲逸凡因受自己限制,不能参加三三大会,如果因此使三山五岳,穷家帮的人物蒙受挫折,那可是道消魔长,遗害江湖之事,我何不想个法子,使她相助一臂。”意念及此,当即说道:“这次三三大会,本与我们无关,不过站在同是武林正脉的份上却也不能袖手事外,可是你师父已数十年不涉江湖恩怨,我也因事无暇及此……”
玄装少女何等精灵,只听话头,已知他用意何在,不待他话说完,便娇声一笑,接口说道:“管叔叔的意思,是不是要云儿帮帮五岳三山的忙?”
管云彤道:“叔叔虽是这等打算,但云姑娘不肯也是枉然!”
一阵和风吹来,她脑际中忽然掠出个神采奕奕,英俊潇洒的影子,想道:“他不是出生北岳吗?既在此地出现,想必是参加三三大会来的,看在他的份上,这个忙倒是帮得值得,只是师父不肯又怎办呢?”
无可奈何地说道:“云儿武功有限,只怕无能为力,再说,我……”
管云彤哈哈一笑,接道:“云姑娘,你是怕你师父不允吗?放心好了,包在叔叔身上,等下见了你师父,叔叔一句话就行啦!”
时间在两人谈话间溜走,小舟在不知不觉中前进,大约过了数盏热茶的工夫,两人所乘小舟,已快靠近一处土堤围绕,绿树浓荫的庄院。
就在两人小舟离那庄院仅有一箭之隔的当儿,突然从土堤左面一处浓荫以内,驶出两艘渔舟,舟行疾速,刹那之间,已离土堤三十丈远近,径向湖心驶去。
两人内功俱都精纯,目光犀利无比,闪眼一瞥,已看清了前行渔舟之上,站着一个渔装老人,孤手操橹,行速似箭。后面舟上,则是一个单腿独臂的老叟,只手摇桨,与前行渔舟,保持丈来左右的距离。
玄装少女一见这等情形,不由心头一跳,花容变色,猛的丹田提气,高声叫道:“师父,师父……”
要知她内家修为,已达聚气成丝,传音入密的至高境界,此刻提气高声,可达数里以外,但她师父却如未闻一般,径自跟着前面渔舟,疾向湖心驶去。
她得不到师父的回答,芳心大急,当下功行右臂,运力摇桨,正待加速追去,忽听管云彤沉声说道:“云姑娘,别追啦,漫说追不上,就是追上了,你师父也会生气的。”
玄装少女运桨如飞,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放缓疾追之势,黛后一皱,不解地问道:“管叔叔,您这话怎么讲,我听不懂!”
管云彤道:“你刚才提气高呼,声播数里,以你师父之能,我想他定然听到了,要不是因事必须撇开你,绝不会充耳不闻的。”
玄装少女经他这一解释,也觉追去无用,只是师父这等行色匆勿,连自己也须撇开究竟是为了何事呢!那前行的渔装者又是谁呢?……
要知她师徒二人,隐迹小南海中,烟波浮沉,少履世事,既不与江湖中人接交,也不涉江湖是非,除了管云彤与她们时相过从而外,其他再也没有别人往还。
而她师父因有一段伤心隐事,与她名虽师徒,实是父女,因此,她师父对她,除了将自己一身绝世武功倾囊相投外,饮食起居,也是照料得无微不至,真个是爱逾性命,视如掌珠,自她懂事以来,漫说有事外出,就是闲来湖上泛舟,林边垂钓,纵不带她同往,也必事先说明。
故在她想像之中,像眼下这等她师父连话也不答,就撤她而去的变故,简直是桩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以一时之间,焦急,迷惑,疑虑……齐齐涌上心头,陷入了沉思的境界。
管云彤修为至高,阅历极深,望着她师父同渔装老者迅快消失的舟影,沉思了一阵,忽有所悟地想道:“莫非他也是与自己不谋而合,去追踪索剑的不成?果真如此,这场纠葛,不但无法避免,只怕要迫在眉睫了!……”
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出不对,如是追踪索剑,前面那渔装老者又是为了什么呢?看他那催舟划行的速度,功力造诣,实不在她师父之下,就自己见闻所及,当今武林之中,不论黑、白两道,实想不出何人有这般身手,然则那渔装老者又是谁呢?……想了一会,也是想不个所以然来。
二人心中虽在想事,舟行并未停止,不大工夫,小舟已靠拢围绕庄院的土堤,管云彤转头对玄装少女说道:“云姑娘,事已至此,空想无益,不如舍舟登岸,先到家里,问问佣人再说,我想你师父虽然有心撇开你,但也不致对其他的人一言不留就走的。”
说话之间,人已跨步离舟,走上上堤。
玄装少女系好小舟,跟着走上土堤,怅然望着她师父同渔装老者去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知是什么紧要大事,竟能惊动我师父……”
管云彤接道:“这也就是费解之处,你师父廿年未出小南海一步,早已摆脱江湖……”
忽然想起那渔装老者,闪电般的忖道:“只要探出那渔装老者的来历,此事就不难明白真象。”
问道:“云姑娘,你知道那渔装老者是谁么?”玄装少女低头想了一下,忽然记起一个人来,答道:“两个多月前,我在离荆州不远,一处依山带水的地方,见过一位身著渔装的武林高人;只不知是不是他?”
管云彤道:“你可是说的沧海笠翁吗?……”
忽然摇了摇头,接道:“据我所知,沧海笠翁虽是正人侠士,但却与你师父素无往来,而且他却不用篙桨,只凭一顶随带雨笠操舟,手法也与适才所见渔装老者不同,是以我想绝不是他。
玄装少女听他这么一说,脑际掠起的一丝线索又已落空,不禁心焦气急,怅然若失……
突然间“吱喳”一声,抬头看去,只见一只低飞的乌鸦,振翼东去,她望著掠空而过的飞鸦,心中忽然泛起一份不祥的预感,不自觉地说道:“管叔叔,您看我师父会发生危险吗?”
管云彤似也被这声鸦叫,撩的兴起一层戚然之感,但眼角一瞥玄装少女的满面愁容,不由眉头微皱,赶忙朗然一笑道:“云姑娘,你这真是杞人忧天了!以你师父之能,除了叔叔我手中银箫,尚可勉强接他三招两式外,放眼当今武林,谁还有……”
一语未了之际,忽闻门声呀然,转眼望去,庄门已然大开,随着走出一个佣人模样的中年汉子,带着一脸沉重神色,疾步向二人走来,边走边自向管云彤道:“管二爷,要是您早来一会,老爷就不会被那老渔人强着弄走了!”
原来管云彤称她师父叫大哥,是以她家下人以管二爷呼之。
这时二人距庄门不过四五丈远近,中年汉子话声一落,人巴停身在两人前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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