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壶钓翁道:“冲着你管二侠的身份,自不会出言相欺,就是天涯海角,老朽也能把她找到!”
说完便自转身欲去。
管云彤忽然心中一动,高声说道:“钓翁长居海上,难得驾临中原,情稍待片刻,让管某略尽地主之谊怎样?”
瀛壶钓翁似是心急找寻冷桂华的下落,神情极为不快,听得管云彤的话语,掉头说道:“盛情心领,不必啦!”
抬腿跨步,直向堤坡走去。
管云彤疾上五步,超到他的前面,双手抱拳,正待开口说话,瀛壶钓翁脸色激变,冷然说道:“阁下可是想强行留客?”
管云彤道:“管某虽是诚心留客,钓翁不赏脸也是枉然!”
瀛壶钓翁道:“那么阁下挡住去路,是什么意思?”
管云彤道:“管某想向钓翁打听一样事情。”
瀛壶钓翁道:“请说吧!”
管云彤道:“不知方壶渔隐是否也到了中原?”
原来他知海上三仙,除蓬壶奇僧经常行道江湖,其余二人长年隅居海上,啸傲山水,很少涉足江湖,现下见瀛壶钓翁为替友报仇,追寻冷桂华来到此地,忽想起先前同神手摩云薛仰山疾舟而走的渔装老人,很可能是方壶渔隐,故而有此一问。
瀛壶钓翁道:“我俩同时离开海上,来到中原,不过各有任务,我们是分头行来……”
忽然长眉一皱,想了一下,接道:“怎么?难道阁下适才说这里出了事情,与方壶渔隐有关么?”
管云彤遂把神手摩云同一渔装老人匆匆而去的经过情形讲明之后,继续说道:“管某虽然没有看到相貌,但以那身装束,以及那操舟疾行的功力手法,中原武林之中,实没有那等人物,是以管某揣度,可能是方壶渔隐,不知他为何事来到中原,钓翁可以见告?”
瀛壶钓翁闻言,双眉紧皱,沉吟了良久,说道:“在我想来,八成是他!”
话到此处,忽的神色一变,面现急容,又道:“此事关系中原武林一扬劫难,事不容迟,咱们赶快追去。”
话声一落,人已纵身跃起,直向他来时的小舟落去。
管云彤何等阅历,虽然不明事实的真像,但从瀛壶钓翁说话的语气,以及惶急的神色看来,知道事态严重,他心悬老友“神手摩云”的安危,一见瀛壶钓翁跃向小舟,便也不再追问,紧跟着腾身而起,纵落小舟之上。
薛寒云见二人迫不及待地飞身上船,不禁心头大急,就在二人跃上小船,立足未稳之际,也自娇躯疾闪,赶到小舟头前,急声说道:“管叔叔,现下师父行踪已明,您真的不带我同去找师父么?”
乞求之情,溢于言表。
管云彤又何尝不想带她一道去?只因她师父留言在先,自己身受重托岂能违背?闻言虽觉难过,但也不能不狠下心肠,当下肃声说道:“你师父行事,一身严谨,他既教你株守家园,自有他的打算,你要跟着我们去找他,这不是叫叔叔为难么?”
说着顿了一顿,又道:“再说,三三大会,转眼即届,现下黑白两道的各路高人,群集小南海中,你家距那开会地点,近在咫尺,风云变幻,随时都有事故发生,万一家中无人看管,发生了什么事故,你师父回来责怪下来,你、我拿什么话来交待?”
瀛壶钓翁也跟着说道:“薛姑娘,此事牵连太大,凶险重重,你师父留言所示,用意至深,老朽奉劝一句,你还是留着看家吧!”
薛寒云虽然心悬师父的安危,但二人所说也是实情,知道自己就是再行恳求,或是放舟追赶上去,不但管叔叔不肯,只怕那造才与自己打了一架的瀛壶钓翁也不会同意,当下便再也不说什么,望着二人渐行远去的舟影出了一会神,转身招呼佣人范刚,径自走回院门。
要知瀛壶钓翁成名海上,不但修为精深,行船的手法也是与众不同,此刻心急兼程,行速更是快捷,单桨拨水,有如海燕掠波,不到一盏热茶的工夫,已驶出了五七里水面。
徐徐的和风,轻拂着静静的湖面,水色天光,烟波瀚茫,一舟至此,尘念顿消,但船上的管云彤与瀛壶钓翁,却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忽听管云彤出声问道:“钓翁,你适才说此事关系中原武林一场劫难,管某甚不明白,现下可能为管某一道么?”
瀛壶钓翁一面摇桨,一面说道:“管兄可还记得江北怪里上官池这个人么?”
管云彤略一沉吟,答道:“此人自与岭南大侠寇公奇,在天山绝顶较技之后,三十年已默无消息,怎么,难道钓翁在中原道上发现了他的行踪?”
瀛壶钓翁道:“老朽与方壶渔隐,本是为了老友蓬壶禅师杀身之仇,同来中原探寻冷桂华的下落,但刚一踏进江南地面,便听到北任上官池出现江湖的风声,当时因事不关己,也未放在心上,路过武汉,遇着嵩山少林寺的掌门方丈无我大师,得知北怪此次重现江湖,心怀凶谋,要把中原道上的武林人物,斩尽杀绝!”
管云彤听的怔了一怔,问道:“此人三十年未履江湖,中原道上的武林人物,对他无怨无仇,他为何要做下这等斩尽杀绝之事,管某实在不解!”
瀛壶钓翁轻叹~声道:“我们乍听无我大师口出此言之时,也是颇为不解,但经他说明原委之后……”
管云彤接道:“不知无我大师讲了些什么?”
瀛壶钓翁道:“无我大师说,北任心胸狭隘,性情乖僻,对昔年天山较技,未能当场斗败南奇之事,引为毕生大恨,三十年来一直耿耿于怀,而当今中原道上的知明之士,大多是岭南大侠昔年的好友、属下,他此次重出江湖,由于对南奇的深恨积忿,中原武林人物自是难逃株连,惨遭杀戮!”
管云彤“哦”了一声,将信将疑的说道:“管某听来,这不过是无我大师,衡情度理的一番揣测,是否真有其事,实在很难断定。”
瀛壶钓翁道:“老朽同方壶渔隐,又何尝不是管兄这等想法,但无我大师却是神情庄肃,语气肯定,并说他因要参加三三大会,无法分身,请我俩抽出一人,到几处当时北怪可能落脚之处,踩探一下,言定一有眉目,立即转来同他共谋对策,在三三大会之后,他便亲身出来邀请一位多年未履江湖的风尘奇人,乘北怪准备未遂之前,合力将他剪除,三三大会之前,便由我俩不论是谁,先同那位邀请之人,酌量行事。我俩见他这般郑重其事,而此事又关系中原武林千百人的性命,当时便答应下来。”
话到此处,脸上突然掠起一片腼腆之色,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怕管兄见笑,老朽虽然也是长年隅居海上,但武功成就,却是不如方壶渔隐,自觉无能担此重任,当下便决定由方壶渔隐前去踩探北怪,我则仍照原定计划,来此追查冷桂华的下落……”
忽然皱眉沉吟一下,接道:“是以适才听到管兄讲神手摩云与一渔装老人匆匆而去的情形,老朽估量一定是方壶渔隐,探得了北怪的下落……”
管云彤听到这时,不禁暗暗忖道:“如此说来,此事已无疑问,但北怪三十年前,既已名满天下,少有敌手,武功之高,可想而知,现在重出江湖,修为与时俱增,武功不知又精进了多少。神手摩云同方壶渔隐,虽也各有一身不凡的艺业,但要与北怪动起手来,只怕还是没有制胜的把握,除非自己与瀛壶钓翁即刻追上二人,四人合力围歼,或可马上成功,否则,那可是危险万分之事!”
一念及此,不由心头大急,未等瀛壶钓翁话完,立即接口问道:“北怪落脚之处,钓翁可知道么?”
他想到此事不仅是神手摩云,方壶渔隐的生死成败,而且关系着中原武林千百万人的性命,是以想先问明地点,待会上岸之后,超走捷径,追上二人。
瀛壶钓翁低头想了一下,道:“一是苏北徐州城外的紫灵观,要不就是浙南括苍山中的耸云岩!”
管云彤听的眉峰一皱,暗道:“苏北、浙南,相距何止千里,拿不准两人究到何处?一旦南辕北辙,走错了方向,那可是……”
一念未了之间,瀛壶钓翁神光一瞥,便已看透了他的心事,当下说道:“管兄可是觉着我们上岸之后,究竟赶往苏北,还是急奔浙南?一旦错了路径,追他们不上么?”
管云彤听话辨意,知他已有定准,随口说道:“这么说来,钓翁已是胸有成竹了?”
瀛壶钓翁微微一笑,道:“胸有成竹例说不上,不过老朽同方壶渔隐分手之时,唯恐失掉联络,相约每到一处,各自留下本门标记,方壶渔隐即已到了此地,上岸后在附近搜索一下,定然有所发现,只要找到方壶渔隐留下的标记,便不难按图索骥,追上他们了。”
管云彤听他这么一说,宽心略放,再也不说什么,伫立船头,望着平静无波的湖水,想起这大半天来的经过,不禁感叹交集,思绪万端……。
突然间,随风送来一阵低弱的吟声,吟的是:
“江湖事,永无休;
论是非,讲恩仇!
惹祸只为多伸手,
遭殃多是强出头……。”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低沉有力,入耳铿锵,而且语意之中,隐示警告,饶他管云彤、瀛壶钓翁同是内外兼修的绝世高手,也不禁为这突来的吟声。听得悚然一惊,心神震荡!
随着这低沉的吟声,前面五七十丈外一丛芦苇后,荡出一叶小舟,舟行平稳轻快,显见那操舟之人,是一位久经风浪的水上能手。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满脸精悍之色的中年汉子,双手摇桨,漫不经意地随手划行,一位身材瘦小,须发霜白的老叟,岸然卓立船头,仰脸望天,两手负背,神态极为悠闲。
管云彤、瀛壶钓翁,这两位隐迹中原,称尊海上的风尘奇人,虽然淡泊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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