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癞叫化怪笑一声,接道:“老和尚高见不错,打铁趁热,我们现在就走如何?”
管云彤道:“既然如此,管某就先行带路了!”
儒衫飘飘,循着来路,径向耸云岩疾奔而去。
星河耿耿,银光满天,管云彤等六人,趁着当空月色,翻山过岭,越峰渡涧,奔行了约莫两个更次,已赶到耸云岩下。抬头望去,但见晨星寥落,晓色朦胧,原来这时已是翌日凌晨时分。
管云彤首先收住脚步,心中暗自想道:“岩上峰下,相距千丈,登峰途中,关卡重重;此刻天刚露晓,视觉模糊,敌人若隐身暗处阻截,那可是防不胜防之事。”
想到此处,不禁回顾紧随身后的无我大师道:“大师,现下天未大亮,敌暗我明,不知是仍循正路,明着闯关上峰?还是另觅隐径,潜行上岩的好?”
无我大师略一沉吟,答道:“潜行上峰虽然较为隐密,但我们路径不熟;而且,神蛛教门下弟子众多,正路既没设有明桩,别处也难保不伏暗卡,贫僧之见,还是以明路上峰为宜。”
说着掉过头来,微询的扫掠了身后的瀛壶钓翁等人一眼,问道:“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薛寒云心切师仇,早已恨不得腋生两翅,飞上岩去,寻敌拼命,为师报仇,听得无我大师之言,立即接口说道:“大师说的不错!”
忽的一瞥蒲逸凡,接道:“蒲兄弟,我俩先行开路怎样?”
不待蒲逸凡有所表示,人已娇躯闪动,掠过无我大师,抢到管云彤前面,当先上峰而去。
蒲逸凡怕她躁进有失,那敢稍事犹豫,当下纵身而起,紧随着她身后而行。
在六人想像中,岩上前夜为自己一行间的天翻地覆,此刻必然加强戒备,防守森严;上峰途中,一定会遭遇到强烈的阻截和凶狠的拦击,是以无不凝神蓄势,小心翼翼地探索而上,那知登高五百丈,已然到达峰腰,不但未遇拦截,就连一个人影也没发现。
这一来,不单是涉世未深的蒲、薛二人心中犯疑,使管云彤、癞叫化、瀛壶钓翁、无我大师这四位经多见广的老江湖,也自忐忑不安起来。
管云彤突然提气轻身,连着几个疾跃,越过薛寒云,右臂一伸,止住几人前进之势,极耳目当前打量了一阵,回过身来,望着无我大师道:“敌人桩卡尽撤,埋伏俱无,大师可看出……”
话犹未了,忽听癞叫化哼了一声,接道:“如果要饭的猜得不错,魔子魔孙们只怕早已逃之夭夭了!”
他行走江湖数十年,阅历丰富老到,一路上行来未遇拦截,想到自己放火之事,暗忖敌人房屋既毁,此处已无法存身,衡情度理。故有此说。
薛寒云听得猛然一怔,疑窦丛生,满脸迷惘地望着癞叫化,茫然的说道:“老前辈见识深远,料敌如神,只是其中道理,晚辈好生难解!”
要知癞叫化前晚放火之时,她已身受重伤,昏迷的不省人事,是以对岩上房屋被毁之事,一点也不知道。
癞叫化哈哈一笑,正要开口答话,瀛壶钓翁已抢先说道:“齐帮主衡情判断,十分正确,不过敌人机谋诡诈,奸狡巨猾,唯恐万一有诈,我们还是上岩看看的好!”
他乃老成持重之人,遇事小心谨慎,虽已觉出癞叫化所料不差,但仍自存有怀疑。
薛寒云突然冷笑一声,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纵然人去‘楼空’,也得伐木连根,把窝点毁去,免得他去而复返,又据此为害!”
说完展开身形,抢先向上疾奔。
管云彤等见她既已抢先前奔,也只好随身跟进,一时但闻衣袂飘风,嗖嗖……连响,各自展开脚程,衔尾而上。
耸云岩突悬峰巅,高达千寻,六人虽然脚力绝佳,沿途也并未受到阻碍,但登峰到达岩上,已是阳光耀眼,日上三竿的午前时分。
薛寒云止步停身,放眼四望,目光到处,但见断瓦残垣,一片死寂,岩上近百栋新造房屋,已然焚毁殆尽,虽然仍有十数间未曾坍塌,但也烧的焦痕斑斑,破乱不堪,不由怔了一怔,暗道:“什么人有这大本领,在神蛛教重重关卡,紧防严戒之下,跑上岩来,放火烧屋……。”
她本极端聪颖之人,目睹当前情景,想起癞叫化适才推断之言,立时恍然大悟,当下转身回头,目注癞叫化问道:“这把火可是齐老前辈放的么?”
癞叫化似是觉着他这把火放的十分高明,感到非常光彩,闻言高兴的打了两声哈哈,故意反问说道:“怎么?要饭的这把火放错了?”
薛寒云道:“没错,没错!”
忽的冷然一笑,接道:“老前辈要不放火烧屋,敌人怎会跑掉?此后天地辽阔,江湖浩渺,教晚辈一个孤身弱女,到那里去寻敌报仇,代师雪恨?”
她满腔仇火,理智失常,是以说起话来,也是翻来覆去,前后矛盾;此刻一见房屋真的被毁,却又而怪癞叫化作的不对。
此等之言,在她则因仇念塞胸,出言偏激;可是别人听到耳里,却是觉得她有些强词夺理,断章取义,管云彤不由肩头一皱,叱道:“要不是齐帮主及时放火,我们只怕早已丧生此地,阴世作鬼;云姑娘,我们感谢尚且不及,你怎么可以……”
忽然想到她师父临行留言,自己定会善待于她,此刻她既在悲忿头上,再也不好出言相责,倏而住口。
癞叫化不以为意的呵呵一笑,接道:“管兄,云姑娘说的不错,要不是癞叫化赶来放火,烧的他们无法安身,几个魔头绝不会甘心遁走!”
话到此处,突然顿住,神光凝注在薛寒云脸上,又道:“薛姑娘,你别着急,要饭的手上虽然差劲,但脚下可什么地方都到过,不是要饭的在你面前夸大话,只要我两条腿肯跑,敌人不论躲到那里,半年之内,我保证可以把他们找到!”
薛寒云不过是心切师仇,一时情激冲动,不逞思考,脱口而出,适才经管云彤一言道破,立党失言心惭,此刻再听癞叫化这么一说,更自惶愧不安,当下欠身为礼,歉然说道:“老前辈不责失言之过,晚辈已自汗颜心愧……”
她话犹未了,忽闻鸟羽划空,接着一团黑影,带着劲疾风声,破空而下!六人同时一惊,各自后退一步。
齐目瞧去,只见一只大如飞鹏,红睛钩嘴的枭鸟,降落在身前一丈开外,昂头展翼的向几人走来。
那枭鸟似是懂得人性吱喳一声怪叫,钩嘴一张,吐出一个纸团。
无我大师距离最近,俯身拾起纸团,大家围拢打开一看,只见一张四寸见方的白纸上,写着几行小字,写的是:“小南海风流云散,耸云岩兵消瓦解,前账须清,后债必讨,今秋八月十五,苗山‘亡命谷’中候教。”
署名是一把剪刀,一个蛛网,及上官池手启。
就这么小小一张白纸,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说明了三三大会成空的真象,也证实了癞叫化判断正确,揣测没错!
薛寒云一心想着为师报仇,早已心急如焚,此刻一见枭鸟传笺的纸上所言,不由仇火高烧,心神激荡,当下杏目一转,望着管云彤说道:“管叔叔,‘亡命谷’远在贵州‘耸云岩’位处浙南,两地相距,何止数千里,敌人脚程再快,此刻只怕尚在途中,我们现在追去,也许还能赶得上!”
癞叫化道:“我们如不设法在中途把几个魔头截住,如等他们到了苗山,再要除去就很难了!”
这时,那自上岩后就一直默无一语的无我大师,突然口宣佛号,力持异议,神情庄肃的说道:“敌人已去多时,此刻怕不在数百里以外,慢说追赶不上,就是追上了,单凭我们眼下几人之力,也不啻羊入虎口,贫僧以为不可!”
话到此处,突然一顿,双目凝神,扫惊了薛寒云和癞叫化一眼,接道:“两位可曾想到眼前枭鸟,是受何人支使,飞来传书给我们的么?”
薛寒云道:“此袅既能传递书信,必是经过一番训练的通灵之物,七绝庄虽然高人不少,但也难得调理几只出来,如果晚辈想的不错,此鸟当是他们庄主专一用来送递书信,传递令谕的随身灵物,如此,自然是受庄主支使来的了?”
无我大师忽然放下庄严肃穆的神色,微笑说道:“薛姑娘慧质兰心,猜的一点不错,老衲所以与两位意见相反,其原因也就在此。”
他微微一顿后,又道:
“此鸟既是七绝庄庄主随身灵物,他此时此地传书飞来,想必与神蛛教及北怪已然会合,以我们六人之能,搏斗神蛛教正副教主及上官老怪,已无十分把握,若再加上七绝庄的强大实力,那可是以卵击石,凶多吉少之事;既然明知无望胜人,我们又何必轻身犯险呢?是以贫僧对两位所提意见,实在不敢苟同!”
他这番坦陈利害的话语,说得情理兼具,入木三分,只听的眼下五人,无不肃然起敬,感佩油生!只觉这位威望并重,受武林千万同道数崇的少林方丈,实是超人一等,与从不同。
管云彤望着他手中的纸笺,怔怔地出了一会神,问道:“中秋之会,关系中原武林一场劫运,不知大师对此事有何打算?”
说完双目凝视在他脸上,等待答复。
无我大师扫掠了众人一眼,黯然歉道:“敌方主脑人物,个个武功奇高,单打独斗,我们无人能敌,情势如此,还有什么好打算的?……”
他虽然言未尽意,但却倏而住口,接着又是一声慨叹!
忽听那枭鸟吱喳几声怪叫,转眼望去,那枭鸟已冲霄而起,腾飞三丈多高。但却不知为什么一味的在几个人的头上环绕翱翔,盘旋不去……。
无我大师心中一动,暗道:“此鸟盘旋不去,莫非是我们没给回批,它不好交差复命么?”
心中念头转动,立时俯身探臂,从地上拾起一截小指大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