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毒魔手—把抓住羽晔胸口衣服,走至悬崖边上,让羽晔凌空,对羽晔几尽哀求道:
“小鬼,只要你叫一句痛,本堂主就放了你,你要是还顽固,那我……”
突然,一道劲风猛然袭来,百毒魔手猝不及防,倒退几步,手中羽晔也被人抢走。
邬堂主心中一惊:何处冒出个程咬金?而且身手极为不凡。邬堂主抬头一瞥,只见十丈外的山脊上伫立着一个眉须皆白,顶门亮堂的老人,身着一袭灰白色的儒袍,脸上似笑非笑泛着红光,显然,方才这阵劲风正是老人的掌力所为。
邬堂主眨眨眼睛,似是有些不相信。老人何以有这般内力,恐怕当今天下的武林高手难寻几位。他哪里知道,这阵劲风仅仅只是老人袍袖随手一拂所致。若是运功发掌,他们中的任何—位也消受不了。
邬堂主心知今天遇到了异常高手,也亏得他应变敏捷,当下双手抱着一拱,正声道:
“何方前辈高人,在下邬思敬,‘巨灵教’雀堂堂主,未曾拜山,望乞海涵!”
“哦,原来是巨灵教的贼子。难怪竟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儿施出这般歹毒的招术,畜生!”
老人声音不高,却震得几人耳鼓咚咚生疼。老人边说边向邬堂主走来。
“前辈敢莫要插手此事!”邬堂主心中一寒,竭力想以言劝阻。
老人置若未闻,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从“百毒魔手”手中抢过来的小孩,忽见白光一闪,邬堂主随手一把梅花针“满天飞花”地向老人兜头兜脑地射出,邬堂主号称“百毒魔手”,乃暗器名家,所发暗器百发百中,手劲自是不弱。大把梅花针细如牛毛,经他劲力迫出,即使江湖上一流高手也实难闪避,梅花针刚一脱手,邬堂主左手上又多了一把四尺来长的青锋剑。
满天梅花针何等迅急,堪堪要刺入老人周身上下的一瞬间,岂料老人不避不闪,抬起右手随意轻轻一挥,弹指间,千百根梅花小针,仿佛密蜂见了火球,转向倒射而回,只听“哎哟”“当啷”声响,邬堂主旁边四人已然了道,随着几声呻吟,四人剑已脱手掉地,身上各中了几枚梅花针。
饶是邬堂主应变神速,连连挥动手中青锋剑,一时舞得风雨不透,一片“叮叮当当”声中,梅花针大多被他的剑截碎。只是回针劲力太强,仍有两枚刺入他的肩胛,他猛觉一阵寒气透心凉,作骨处麻痒难禁。他自然明白这些钢针都是淬毒之物,时间一长更难痊愈。于是急急收剑厉声猛喝:“风紧,扯呼。”那四人更是咬牙忍痛,慌不迭地向山下逃跑,几个兔进鹊落,顷刻便没了踪影。
老人也不追赶,弯腰察看小孩伤势,小孩四肢已断,兀自流血不止,然而小孩仍然双眼紧闭,血泪直流牙齿咬得格格生响,整个身子颤抖不已,老人修为高深定力超凡,眼见男孩的惨景也情不自禁心中一酸,几乎掉下泪来。看来这小孩的忍性不凡,现已胜过成人,若成年这份自制力端是了得。
老人迅急点了小孩的四肢穴道,顿血流止住。又点了他的昏睡穴,让他沉沉睡去,减轻伤痛之苦。然后,轻轻地把四肢断骨仔细接好,随手从怀中拿了一个白色小瓷瓶,拧开瓶塞,立即异香扑鼻。老人用小拇指挑出一些紫色软膏敷在伤口处。
“唉……”一声轻叹,微弱之极,山风呼呼之中常人根本听不出。老人耳目超凡,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其实老人一现身,就已知道在前方悬崖边上也有一人。只是刚才小孩处境危险,老人急于救助,无暇他问。眼下小孩生命无忧,断骨处敷上了他的“万通神散”,细皮嫩肉,三五日愈合不成问题。
老人形若飘絮,不知不觉已站在百十丈外轻声呻吟的汉子面前,这人正是公孙翼秋全身颤动,显然受伤不轻。老人双手紧贴在他胸腹处,发功用自身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他的体内,助他调息。 公耿翼秋得他真气相助,体内气血流转渐好,人亦缓缓醒过。他顿感周身一阵舒畅,睁眼望了望老人,嘴唇轻启微声道:“多谢前辈援手,敢问前辈,晔儿还好么?”
他心中的晔儿显然就是羽晔。
老人慈眉善目,颔首道:“不用多虑,你需慢慢调息内气。”公孙翼秋苦涩地笑了笑:
“不成的,老前辈,晚辈受伤极重,余时无多,让我把话跟您说个明白……”
“在下‘华山派’门下弟子公孙翼秋,那位男孩叫做谢羽晔,是我师弟谢云东的独子。
一日深山采药,于一山洞中偶得一个铁盒,内装一本‘无双剑笈’上册,我师弟喜不自胜,带回家中精研细悟。剑谱文字深奥,研谈许久,方知先要练成剑谱中所载‘昊阳神气’时,内息逆转,周身血脉不畅,几欲晕厥,‘无炎昊阳剑法’按剑诀,仅仅演练三五招,就觉招式太过刚猛,以致令人精神委顿,四肢百骸极为疲累,犹如生过一场大病,练了几次之后,再也不敢妄自习练。正该有事,那一日家里突然来了一个化缘的和尚,就是刚才来的五人中的红脸大汉。他自称少林寺高僧,因少林寺有一无双剑笈秘籍被盗失踪,受方丈之命,特出寺寻访,言谈之间,师弟不慎将‘无双剑笈’之事泄露。那和尚闻知惊喜,急欲探看,我见和尚神色贪婪,事出有因,连说该无双剑笈一月前被人盗走和尚并未探究,只是阴恻恻地冷笑连声,扬长而去。
“我两人见事不妙,连夜将无双剑笈转移,数日后的一个晚上,一伙人突然杀进来,不问青红皂白,将一家老少三十余人斩尽杀绝,无一幸免。侥幸我带晔儿在七十里外的灵华寺上香,寺中长老与我极熟,留我叔侄二人过夜,才免除灭顶之灾。谁知他们意欲斩草除根,竟追杀到此……”—席话未尽,已是气息奄奄,满脸死灰。
片刻,他轻吁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已经伤在他‘锁心炼魂掌’下,内脏已受重创,不会久于人世唉……”
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盯住老人,原来他受伤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此刻经老人内力相助词息运功,神志一度清醒,视力有所恢复,看清了老人的面容。他定定地望着老人,目光骤然烁烁有神,脸上泛出舒畅的神色。
“前辈敢莫是不群散人么?”“不敢,老夫正是不群散人。”
“久闻大师尊名,只是无缘拜识,今日幸得大师相助,实乃天意,呵……正是晔儿造化,请受晚辈一拜。”说着动了动身子。不群散人连忙轻轻按着他道:
“你伤重,不必拘于礼节,有什么话尽管对老夫说来。”
公孙翼秋恳切地说:“恳请大师收下晔儿!此子年仅六岁的人称神童,天资聪慧,日后习成‘无炎昊阳剑法’,造福武林,我……我兄弟九泉瞑目……无双剑笈,在……山下瀑布洞……洞中!”说完气绝而亡。
不群散人放下公孙翼秋逐渐冰冷的尸体,站起身子,朝谢羽晔躺卧处望了一眼。谢羽晔正在熟睡,脸上已没有先前那般苍白。
老人拾起地上的剑,随手指地一挥,挖了一个大坑,把公孙翼秋葬了。然后发掌将一块大石击破,挑了块抽屉大小的石条,运“大须弥神指”劲贯食指,在石条划起来,只听“沙沙”声响,石粉拂拂扬扬,顷刻间九个大字赫然醒目:“华山派客公孙翼秋之墓”,苍劲有力,入石三分。不群散人静立坟前祷告片刻。
侧耳细想,忽向后方闪去。约莫二里之遥,果见山后凹处有一泉水,自山洞中涌出,蜿蜒至—悬崖边形成一道瀑布,泻入数十丈下的深潭中隆隆有声。但见水花飞溅,闪闪生光,端的是别有洞天,煞是壮观。不群散人飞身栖在瀑布下一丈余处的大岩石上,见有青草倒伏,似是人迹,仔细端祥,见有条裂缝向下,觅隙而下愈来愈宽。不群散人沿缝隙而入,终处有一小洞。仅容一人弓身向入。进了洞中,但见洞内昏黯—片。他打燃火石一看,洞深不过丈许,尽头有一方石,用手平推,方石移向一边,露出一个小洞,内有一个铁质方匣。老人将匣子揣入怀中,寻原路返回。
谢羽晔仍熟睡不醒。不群散人把羽晔轻轻搂在怀中,闪回山脊边。那里有一个石洞,做为暂时的栖身之处。洞室壁上有一小小方窗,是以洞中光线明亮。老人把晔儿放在石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不群散人坐在石凳上,伸手入怀,将方匣取出。打开铁匣,洞室顿时香气充溢,原来铁匣内有一木盒,木盒乃檀香木打造,以防虫蛀,制匣人想得好周到!
启开盒盖,内有一黄色油布包,揭开油布,“无双剑笈”几个大字赫然入目。此时,洞中光线渐暗,想来天近黄昏。不群散人打燃火石,把桌上油灯点燃,关好风窗,就着灯光把“无双剑笈”仔细看了一遍。不群散人乃文武全才的高人,“无双剑笈”中的深奥文字,一看之下便心领神会,几遍过去已然默记在心。他即刻盘膝入定,按“无双剑笈”中口诀,气沉丹田吞气吐纳。
不群散人只觉周身真气激荡,体内数十百处穴道中的“紫府真气”犹如何川汇入大海,冲击着各处玄关,内息如焚,全身衣衫膨胀成一个大球,洞中物品仿佛被一股旋流激荡,灯盏馅苗增大,向着相反方向倒覆。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不群散人感觉周身舒泰,内息通畅远胜从前,精力充沛异常。不群散人以他数十年修为,顿悟个中精髓。“昊阳神气”乃绝世神功,非有甲子功力实难习练;否则,将至走火入魔甚至有生命之虞。难怪翼秋师兄弟久习不成,还是他们谨慎入微,没有强求,方未罹难。
一连过去了几天,不群散人—边为晔儿疗伤,一边习“昊阳神气”演习“无炎昊阳剑法”,待晔儿伤势初愈,已经有了月余时间,散人的“无炎昊阳剑法”也已经初成。“无炎昊阳剑法”一经发功,招式刚猛异常,剑气慑人心魄。一柄普通剑,经他真气融贯其剑身,展开剑式,周围数丈飞砂走石,剑锋着处,所向披靡,削石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