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平被他提醒了,连忙问道:“她们怎么样?”
胡大刚脸现忧色道:“周志宏下手很重,她们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慕容平没有再说什么,却跟在胡大刚的身后走进舱中,舱板上平铺着一排锦褥,躺着五个神容憔悴的女郎。
每个人俱都紧闭着双目,眼皮红肿,眼眶下陷,那是在受伤前过份悲哀的结果,慕容平看着又是一阵内咎。
魏搏生首先站起来道:“慕容老弟,令表妹真的有把握治好她们吗?”
慕容平又审视了一会才道:“我想盈盈不致骗人吧,她怎么交代的?”
魏搏生道:
“她留下了一张药方,派遣了两名小丫头侍候,叫她们每隔四个时辰就煎药灌一次,现在正在煎药。”
慕容平点点头,魏搏生又取出一张字条递始他道:
“这就是药方,我们在医道上知识都很平常,无法对它置评,不过从方单上所列的药材来看,并不见特出。”
慕容平接过药单看了一眼,见上面所列多半为调气养血的补药,唯然有几味药性较异,但也是很常见的草药。
魏搏生又道:
“老朽略知医理,这些药仅能治疗普通的轻伤,以她的伤势而言,实在起不了多大作用。”
慕容平沉思片刻才道:“那两个小丫头呢?我要问问她们。”
慕容平穿进后舱,只见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正在煽火,炉上熬着一口大瓦罐,腾腾冒着热气。
他伸手去揭瓦罐上面的盖子,一个小丫头立刻伸手阻拦道:
“动不得,透了气,药性就失效了。”
争执之下,那瓦罐倒了下来,跌破了,流了一地的汤水,把炉火也浇熄了。
喧闹的声音将前舱的人都引来了,那小丫头急道:
“你怎么这样粗心,船上只有这一帖成药,而且快到服药的时间了,马上靠岸赶配都来不及”。
魏搏生等人虽不便出言相责,脸上显然也有埋怨之色。
慕容平却沉着声音道:“你们原来是君山上的人吗?”
那小丫头道:
“不!林小姐上山后,我们才被高寨主买上山去侍候林小姐的,林小姐用不到我们,所以又打发我们下来。”
慕容平仍是沉声问道:“你们喜欢留在君山上吗?”
那小丫头连忙道:“不!不喜欢,那里的人凶死了!”
慕容平神色一厉道:“那你们就要倒楣了,我准备送你们回君山去。”
两个小丫头都吓呆,同时跪了下来道:“不!我们不回去!”
慕容平怒声道:“为什么,难道山上有人要杀你们?”
两个小丫头懔懔对视,不敢说话。
慕容平以更厉的声音道:“山上有人会杀你们,我也可以杀你们。”
说时抽出腰间长剑,胡大刚见状不忍道:
“小平!你何必去吓两个可怜的孩子?”
慕容平不理他,用剑比着她们道:
“你们是愿意现在死,还是等送回君山被人杀死?”
一个小丫头吓得咕咚一声,倒在舱板上,另一个胆气较壮,可也吓得脸无人色,只是连连磕头求饶。
胡大刚又道:“小平!药罐弄翻了,你也有责任,怎么可以迁怒到她们两人头上,你也未免太没出息了。”
慕容平当的一声,将剑归回鞘里冷笑道:“好吧!我不为难你们,回到君山后,我相信会有人整你们的,那时你们的活罪将更难受!”
那个小丫头急得哭了起来叫道:
“大爷!求求您,千万别送我们回去,您杀了我们吧!”
这时其他人也感到事态不寻常了,金北固首先问道:
“为什么你们宁死也不要回去?”
那小丫头抽噎着道:“我们若是回到君山,不但自己活不了,连我们的家人都活不成了,各位老爷,请你们行行好。”
金北固连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容平冷笑道:“有人换了药方。”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慕容平又冷笑道:
“不但换了药方,而且还逼迫这两个小鬼在药里另施手脚,不信的话,可以叫她们把地上的药渣吃下试试。”
那小丫头伸手抓了一把药渣就想往口中塞,金北固一把捏住了她的手,慕容平却冷冷地道:
“让她吃好了,就是她毒死了,我也要把她们的尸体送回君山去,叫那个暗中主使的人看看。”
那小丫头丢开手中药渣,嚎啕大哭起来。
慕容平脸色一沉道:
“金大哥!你不必管她们了,出去把水手的头目叫进来,通知舵上的船夫,回头返航君山。”
那小丫头哭着叫道:“没有用的,大爷,他们都不是君山的人,跟我一样,全是被征集来的水手,他们也是宁死不敢回头的!”
金北固神色一变道:“高猛竟敢如此鱼肉乡人。”
那小丫头连忙道:“这不是高寨主的意思!”
金北固大声:“那么是谁的意思?”
那小丫头低声道:“我实在不敢说,说了之后,我的全家都会没命!”
慕容平沉声道:“难道我们这么多的人还保护不了你?”
小丫头慑然道:
“我不是轻视各位老爷,而是各位来不及保护我们,那人还说过要派一只小船跟在后面监视着,只要发现这只船有回航的情形,立刻就拿我们的家人开刀,所以我求求各位老爷,千万不可回航。”
慕容平沉思片刻才冷笑道:
“这个人的安排倒是够狠毒的,可是你不想想,万一你们下毒的事情被我发现了,你们还活得成吗?”
那小丫头看了一下佝偻在旁边的同伴道:
“刚才是她太沉不住气了,其实药中的毒物很难被人发现,即使病人全被毒死了,也不会怀疑到我们。”
慕容平一怔道:“那有这回事?”
那小丫头赶紧道:“这是那个人说的,大爷不信也没有办法!”
慕容平沉思片刻才道:
“金大哥!你知道附近有什么深通医理的大夫吗?”
金北固也沉思片刻才道:
“夏口附近我有个老朋友,不但精通医理,武功也相当好,只是不知道能否找到他,因为他也是以船为家。”
慕容平立刻道:
“好!我们立刻直放夏口,到时你去找找那个朋友看,假如找不到,你就另外请一个名医,偷偷带上船来。”
许明非立刻道:“这怎么行呢?病人能支持吗?”
慕容平道:“我相信不会有问题。”
魏搏生立刻道:“何必要这么麻烦呢,我们立刻赶回君山,把那个主使的人找出来问问清楚,不就行了吗?”
慕容平一叹道:“行固然行,可是这五个病人就非死不可,而且还害得全船的可怜虫跟着遭殃,我实在不忍心……”
魏搏生仍是不信,顾清芝却支持他的意见道:
“慕容贤侄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听他的吧!”
众人这才不说话了,慕容平又道:
“这些药渣暂时保留现状,等医生来检验一下。”
魏搏生又奇道:“你既然知道它有毒,何必还要给医生检查呢?”
慕容平微笑道:“我对药理知道得不多,根本不知道有毒。”
众人又感到奇怪了,慕容平笑笑继续道:“我发现唯一的疑点是那张药方,因为那上面不是盈盈的笔迹,正因为如此,我才想看看药罐。”
金北固抢着道:“结果那小丫头自己心虚……”
慕容平点头道:“是的,她的动作似真似假,我依然不敢确定,于是又诈了她一下,结果倒被我真的料中了。”
魏搏生叹了一声道:“是谁使下这等卑鄙的毒手呢?不会是高猛吧?”
慕容平摇头道:“不!绝不是他,刚才这小丫头也说他不知情。”
金北固冷笑道:“高猛若想出此绝手,并不需自己出面。”
慕容平凝重地道:
“不!高猛绝对不需如此做,他若是陷害我,还有可说,对秋英她们,他只希望能成全我们的婚事。”
这个分析极为有理,为了促成林盈能与他早日成婚,高猛一定全心全力希望慕容平能有归宿。
魏搏生一皱眉头道:“然则君山上还有谁呢?”
慕容平一叹道:
“我心里有两个对象,可是我不能说出来,一定要等我搜集事实,证据齐全后,才能作判断。”
金北固又朝那两个小丫头望一眼道:
“我用点手段来给她们尝尝厉害,马上就会有结果了!”
慕容平摇头道:
“没有用的,她们所接触的人并不是真正的主使者,这样追索的结果反而会引入迷途,使那个幕后者达到目的。”
金北固奇怪道:“什么目的?”
慕容平叹道:“这主使者的目的就是要我与高猛重启战端。”
众人都为之一震,胡大刚失刚叫道:“是小月!”
许明非却同时叫道:“是林盈!”
胡大刚瞪了他一眼道:“不可能,郡主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许明非哼了一声道:
“这很难说,她对慕容贤侄余情未断,也许想利用这个机会来个一石二鸟之策,把秋英她们与高猛同时翦除。”
胡大刚怒声道:
“许兄这话太侮辱郡主了,老夫从小看她长大,对她了解颇深,我知道她绝不是这样的人……”
慕容平却一叹道:
“胡老伯!许老伯,您二位不必争了,我心目中的对象也正巧是这两个人,因此我才不敢轻易下判断。”
胡大刚一怔道:“小平!你也不相信郡主了?”
慕容平痛苦地道:
“但愿我能相信她,可是她近来的行事能令人相信吗?以前她不知道我的身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她对爱情的表现如何勇敢?当我是个昆仑奴时,她还死心塌地的爱我,现在反而弃我若蛇蝎,您不觉得她变得厉害吗?”
胡大刚讷讷地道:“那是因为她父亲的原故。”
慕容平摇头道:“我不这样想,也不承认这是理由,在青城山中,她只知林如晦是她的父亲,为什么还是那样爱我呢?”
胡大刚一呆,半晌才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