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姑急道:“怎么可能呢,那是天上的晚霞……”
沙金虎摇摇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哪还会有晚霞……”
龙姑抬头一看天上,早已是繁星满天,新月如钩,与西天的那一片红色相对映照,红光愈来愈盛,正是寒梅谷的方向。
她一急之下,连忙向门口冲去。
西北角上火光冲天,连大渡河都映红了。
龙姑急得流下了眼泪,哀声叫道:“慕容大哥……”
身子要向河水冲去,却被后面的沙金虎一把扯住了道:
“傻丫头,你就这样想渡河了……”
龙姑急得跳脚吼叫道:“放开我,我要看看慕容大哥去……”
沙金虎拖着她沿着河岸飞奔,边跑边道:“那也得找条船过去……”
乌达也跟着出来了,三人一阵急奔,来到一个浅弯处,但见渡船正在对岸,慢慢地向这边荡来。
船上隐隐约约可见三个人影,两人一前一后,站在船头上,船尾另有一人在摇橹。
乌达拉开大喉咙叫道:“渡船快过来,我们有急事……”
船慢慢摇近了,红光闪耀中,看出那屹立船头的第一人,正是慕容平。
龙姑一阵兴奋,大声叫道:“慕容大哥……”
纵身向前跃去,那河流宽有数十丈,渡船恰至中流,最少也有二十多丈远,龙姑的轻身工夫相当有根底,这一纵足有十五六丈,可是离渡船还差一大截,眼看着她就要掉进河水里去了。
那条黑影也跟着两手飞拍,像翅膀一般地又将身子拔空,一个燕子穿帘式,如箭般射到岸上。
乌达本来要去接那人的,等他落地之后,却吓得连退几步,因为那正是黎东方豢养的两头巨猿之一。
船也靠岸了,慕容平跨下,那船上摇橹的竟是另一头巨猿。
沙龙姑扭脱了沙金虎的怀抱,飞也似地扑向慕容平。
因为她的来势太猛,慕容平只好一把将她接住道:
“龙姑!你也太急了,连一下子都不能等……”
龙姑却像受了无限委曲,扑在他的肩头上大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倒把慕容平哭怔住了,拍着她的肩膀轻声道:
“龙姑!你哭些什么呢?”
乌达笑笑道:“小兄弟!小姐为了你要去放火烧寒梅谷呢!”
慕容平一怔道:“为我放火烧寒梅谷?这是从哪儿说起呢,寒梅谷是我自己放火烧掉的呀!”
此言一出,大家都吃了一惊。
龙姑也不哭了,离开了他的身子,瞪大了眼睛,连泪水都顾不得擦去,急声问道:“那火是你放的?”
慕容平点点头道:
“是的!是我带着大毛二毛放的,大毛二毛就是这一对宝贝。”
说着用手一指那两头巨猿,它们都学人的模样,作了一揖,露着牙齿直笑,好像在与大家见礼……
龙姑莫名其妙地道:
“它们不是黎东方养的吗?怎么又跟着你了呢?你跟黎东方见面后,做了些什么?黎东方怎么样了?他上哪儿去了?你为什么又放火把寒梅谷烧掉了呢?”
慕容平微微一笑道:
“你一下子提了这么多的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呢?”
龙姑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那你就把经过的情形从头说一遍好了……”
慕容平笑道:
“那可不是三言两语说得完的,而且我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等我吃点东西后,再慢慢告诉你行吗?”
龙姑见到慕容平无恙,刚才的那番愁急早已化为乌有,笑了一下道:
“我在家里给你准备了许多吃的,等你不来,我们三个人一生气,把东西都吃光了,现在恐怕只留下一点残汤剩水了……”
慕容平一笑道:“残汤剩水也行,我只求填饱肚子。”
乌达笑着道:
“小兄弟,小姐在骗你呢,满桌好菜一点都没有动,她为了耽心你的安全,哪里有心肠吃东西,她自己不吃,还不许我们吃……”
龙姑又羞又急,大声叫道:“乌达你要死了,胡说八道……”
乌达笑笑道:
“你自己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吧!小兄弟,小姐她想……”
龙姑飞起一脚,将乌达踢了两个跟头,等他爬了起来,看见龙姑脸上已布满了怒色,乃伸伸舌头,叹了一口气,快快地走了。
慕容平微怔道:“龙姑,你怎么不准他说下去……”
龙姑默然不语,沙金虎这才轻咳一声道:
“相公,这些不相干的话等以后再说吧,既然相公腹中饥饿,还是快点到舍下去用点东西。”
慕容平点头道:
“是的,是的,再晚不但要将寒梅谷中的经过情形相告,而且对前辈还要有点不情之请,要求前辈赐允……”
龙姑听得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你对爸爸有什请求?”
慕容平想了一下才道:
“照理说我这个请求实在太不近情,因为府上的人手本来就不多,而沙前辈的事务又烦,再晚实在不应该再来减少府上的人力,可是……”
龙姑听得脸上一红,连忙道:
“有很多菜都冷了,我要去热一热,先走一步了,爸爸,慕容大哥,你们快点跟着来吧……还有这一对活宝……”
手指着那两头巨猿,脸上透出从所未有的兴奋。
慕容平笑笑道:
“它们跟着我忙了半天,恐怕也饿了,不过它们的问题简单,荤素都不拘,最好是肉汤泡饭……”
龙姑跳着脚道:“行!我这就准备去……”
三步并作两步,飞也似地走了,沙金虎也笑着道:“相公!我这个宝贝女儿放纵惯了,将来恐怕要给相公您增加不少麻烦呢!”
慕容平微怔道:“前辈怎么知道再晚会要求令媛同行……”
沙金虎哈哈大笑道:
“老朽也不过按照情理猜测而已,一切都好商量,我们先把肚子填饱了再慢慢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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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灵猿旧主
鲜红的烛光照着龙姑嫣红的笑脸,也照着慕容平被酒染红的醉颜。
当桌上撒去残肴,龙姑温婉地替每个人都奉上一杯清茗,然后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眨着美丽的大眼睛笑道:
“慕容大哥,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刚才我看你狠吞虎咽,吃得那么起劲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的豪兴。”
慕容平呷了一口茶笑笑道:“好吧!不过这里面的故事很复杂,有该说的,也有不该说的,我也不知道要何说起,还是由你提出问题来吧,你问一句,我斟酌看情形,能够公开的,我一定毫无保留地详细说出来。”
龙姑一咂嘴道:“慕容大哥,你就是不够痛快,男子汉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又有什么该说不该说呢?”
慕容平轻轻一叹道:
“龙姑,不是我要故作神秘,有许多事,关系着别人的生命安危,知道了与你无益又而有害,你又何必要自找麻烦呢?”
龙姑故意一鼓腮帮子,装做生气的样子道:“好!算你有理,现在我提出第一个问题,黎东方第二次找你去做什么?”
“向我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什么人?”
慕容平微微一笑道:
“这就是不该说事,连黎东方我都未能全告诉他,因为这事情可能会牵涉到好几个人的生命安危,我只好这样告诉你,这个人,是黎东方妻子的表姊,她与黎东方之间,有着很微妙的关系……好了,你换一个问题吧!”
龙姑想了一下又道:“那就说你与黎东方会面以后的经过吧!”
慕容平沉思片刻才道:“黎东方见了我之后,态度变得很客气,一再向我打听那个女人的下落……”
龙姑忍不住问道:“黎东方找他妻子的表姊干什么?”
慕容平道:
“这又是不该说的,事实上我已经说得太多,根本上我连那个人是他的妻子的表姊也不该告诉你……”
龙姑不禁有点生气地道:
“这也不该说,那也不该说,究竟你有些什么话可说呢?”
慕容平想了一下道:“实际上可说的并不太多,黎东方要向我打听一个人的下落,我不能告诉他,却告诉了他另一件他不知道而非常想知道的事……”
龙姑又问道:“这件事也不可说吗?”
慕容平又熟思良久才道:
“照道理我确实是不该说,可是我再不说的话,你们简直无法明白了,因此我不妨约略告诉你们一个梗概,黎东方之所以要找她妻子的表姊,就因为他认为他的妻子是被她表姊害死的……”
龙姑怔然地道:“黎东方的妻子是被人害死的吗?”
慕容平点点头道:
“可以这样说,至是我也不敢断定,因为这里面的内情太复杂了,黎东方的妻子姓金,名字叫绿梅,黎东方非常爱他的妻子,可是金绿梅却并不爱他,在二十五年前,她与她的表姊偷偷地离开了他,后来金绿梅死了……”
龙姑连忙问道:
“金绿梅的死,黎东方是怎么知道的?她不是已经离开他了吗?”
慕容平一笑道:
“你这一问足见你很细心,而且也问得很有道理,金绿梅死在离开黎东方之后一年,黎东方早已得知她的死讯,却今天在我口中得到证实……”
龙姑连忙问道:“这又是怎么说呢?”
慕容平笑笑道:“这个问题我想你比我了解得明白一点,因为我一向不太相信这些玄虚的事,你们苗族中有没有一种叫做青梅蛊的玩意儿……”
龙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从来就不学这个玩意儿,也不懂得使用。”
只有沙金虎脸色沉重地道:“相公是说青梅蛊吗?”
慕容平点头道:“不错,据我所知苗民们多半以毒虫为降头,却从没用树木果实的……”
沙金虎脸色依然很慎重地道:
“有的,青梅蛊便是其中之一,不过这并不完全是草木,它是一种半虫半草的生物,就像药材中的冬虫夏草一般,慕容相公是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