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之间,宅院中闪出广寒玉女柴小清,戟指着他厉声叫道:
“这人就是无恶不作的淫徒慕容平!”
“慕容平”三个字,竟像是有着意想不到的效力,四周的人一个个都呆如木鸡,尤其唐日辉与唐小琪。
慕容平含笑地望着柴小清,脸上掀起一丝淡漠的蔑视,轻轻地道:
“小清!你把我说得太难听了!”
面对着他那英俊挺拔而又微笑忧郁的脸庞,柴小清的心情是复杂到了极点,可是那冷漠与蔑视又勾起了她的怒意,厉声道:
“难听!我以为淫贼两个字还不足形容你的卑鄙,你是天下最无耻的感情骗子,最可杀的武林败类……”
慕容平一点都不生气,淡淡地一笑道:
“你骂得很对,就是认错了一件事。”
柴小清厉声道:“什么事?”
慕容平微笑道:“我并没有骗取你的感情,即使在余姚你师父‘姑射仙子’尹相毓的柳絮别庄上,我也没有向你表示过我爱你,你记不记得有一天晚上,你偷到我的房中来,还是我把你劝了出去的……”
柴小清又羞又怒,厉声叫道:
“那是你假正经,为了骗取我更多的好感……”
慕容平突地脸色一沉,微带怒色道:
“小清,虽然我没有接受你的感情,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友谊还是存在的,所以我一直都在容忍你的侮蔑,假如你要这样不讲理,我也就不念旧谊了,现在我坦白地讲一句,从始至终,我并没有想到得你的好感,那些好感都是你自作多情,我的目的只想学几手你师父的柳絮剑法!”
柴小清脸色苍白,怒声叫道:
“你就是为了我师父的剑法,才假意跟我亲近,这种手段还不够卑鄙……”
慕容平轻轻一笑道:
“你错了,在神州五剑的各家剑法中,唯有柳絮剑法是我不必靠着你们下一代而学得到的,你虽是尹仙子唯一的弟子,可是尹仙子认为你太喜欢炫露,直到现在为止,她的几手精招并没有传给你……”
柴小清一怔道:“难道师傅传给了你?”
慕容平微笑道:“你有机会知道的,不然去问问你师父也行。”
这一句话将柴小清打击得哑口无言,叫了一声,回头又向庄院里奔去。
唐日辉与唐小琪仍是呆呆地望着慕容平,父女两人却各想着各的心思。
唐小琪想着这个英俊的男人看来并不像柴小清说的那么卑鄙,薄情,尤其是刚才他居然用剑替妹妹挡住了弩箭,那是一种出于本性的侠义行为……
至于唐日辉所想的则只有他一个人才明白,默然片刻后,他突然道:
“子安!叫大家散开!”
唐子安怔然莫名所以,唐日辉又道:
“吩咐厨下整备盛筵款待慕容大侠!”
唐子安见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了,不禁更是奇怪。
慕容平也颇感诧异地道:“庄主莫非答应将解药见赐了?”
唐日辉微微一笑道:
“是的!夺命钢环的解药再少,老朽也不能拒绝慕容大侠的要求,大侠若是早表明了身分,老朽也不会冒把得罪了!”
唐小琪对于父亲的态度也感到大惑不解,唐日辉又催促她道:“小琪!你还不快请慕容大侠进去,我们要好好地招待他,以表示歉意。”
慕容平连忙道:
“盛筵不敢拜领,但求庄主将解药赐下!在下还有急事!”
唐日辉笑说:“别急!别急!老朽也不会耽误大侠太久,而且那解药使用时十分麻烦,老朽若不亲自动手,大侠拿去也没有用的!”
给他这么一说,慕容平倒是不能再说要走了。唐日辉又对唐子安道:
“子安!叫几个人把那头受伤的神猴拾到我房里去!”
龙姑连忙道:
“不行!它的脾气很坏,不肯让生人碰它的,还是我来吧!”
唐日辉笑着道:“那就请姑娘快一点吧,这种事可耽误不起!”
唐子安又呐呐地道:“庄主!夏飞的腿断了……”
唐日辉怒声道:
“这种事还要麻烦我,叫个大夫给他治一下不就得了!”
唐子安嗫嚅地道:“普通大夫恐怕治不了,只有庄主……”
唐日辉沉下脸道:
“我没功夫,而且你看我现在还有精神替人治病吗?”
慕容平知道那个夏飞就是使行者棒的汉子,他的双腿是被乌达砸断的,心中有点不安,连忙道:“庄主!还是救人要紧……”
唐日辉轻轻一叹道:
“敝门对于用毒解毒虽然颇有心得,对于治疗跌打损伤却是不行,只有老朽略知一些外科手法,却已力不从心,看来只有让他终身残废的了,这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唐子安有点不服气地道:
“庄主!唐门中人,一向不受欺负,夏飞的腿是为了唐门而断的,您不主持公道,只怕以后再也无法收拢人心了……”
唐日辉脸色一沉怒道:“子安!你是在教训我吗?”
唐子安恭身道:“属下不敢,属下是为了本门的声誉——”
唐日辉用手指头上的包布怒道:
“唐门的声誉在这一剑上已经断送了!”
唐子安立刻道;“属下等愿与七煞剑派决一胜负,生死不计!”
唐日辉一叹道:
“那也不过是白送死而已,马世英不过是七煞中一个护法,你们还是让他从容而去,还谈什么找上人家的门去……”
唐子安急了道:“要不是为了七爷……”
唐日辉怒声道:“子安!你说完了没有?”
唐子安不敢再说下去了,慕容平却想想道:“龙姑!你会接骨吗?”
龙姑摇摇头道:“我不会,可是乌达会,爹不肯教我外科手术,说是女孩子不该学那个……”
乌达连忙道:“我不干,那家伙打了我几棍,差点还要了我的命。”
慕容平连忙道:
“乌达!你快去,不然我就不理你了!人是你打伤的,你不治谁治?”
乌达无可奈何,只得噘着嘴去替夏飞治疗断腿,龙姑却叫二毛到车上抱起大毛,跟在唐日辉的身后,进了庄院。
先到了唐日辉的卧室中,但见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扇秘制的药柜,取出两个小瓶,在每一瓶中倒出一些药末,交给龙姑道:
“黄色的内服,白色的外敷,半个时辰以后,创口会有黑水流出,那时老朽再来拔除余毒……”
龙姑接在手中,唐日辉却拿着两个药瓶交给慕容平道:
“这里面存药无多,请大侠妥为保管,也许以后还有用得着的机会。”
慕容平莫名其妙地道:“庄主这是做什么?”
唐日辉轻轻一叹道:“夺命铜环一共只有两枚,一枚由老七佩带,另一枚刻下正在小女小瑶身边,等一下老朽叫她交给大侠。”
慕容平连忙道:“不!这是贵门的家传暗器,在下怎可保管?”
唐日辉摇摇头叹道:
“大侠请不要推辞,老朽尚有相烦之处,我们到外面去谈吧,沙姑娘,那药末敷上之后,奇痒无比,可千万不能乱动,麻烦你在这儿看着它,假如你一个人力量不够,可以叫小琪留下帮忙……”
唐小琪扶着父亲,看见大毛那毛茸茸的长臂,有点害怕的样子,可是又不敢违抗父亲的吩咐,慕容平见了一笑道:“用不着了,它的力气大得很,两个人也按不住,还是让二毛留下好了!”
唐日辉点点头道:
“既是如此,我们就别在这儿打扰了,到客厅中去吧!子安给我们准备的酒菜大概也好了!”
慕容平知道他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遂跟着出来,走到大厅中,果然见唐子安正忙着叫人安排桌椅。
唐日辉一皱眉头道:“子安!快一点,把酒菜安好了,你一个人留下侍候,叫其他人别过来。”
唐子安在唐家身为总管,可是唐日辉却叫他侍候酒筵,倒是使他一怔,但他立刻明白这一定是为了特殊守秘的缘故,唐日辉叫他一个人留下,正是特别看得起他,所以精神一振,很快把席位安好。
唐日辉先请慕容平入了座,然后自己在对面,手指着两边的空位道:
“子安,小琪,你们也坐下,今天我要说的事情,关系着我们唐门的绝续存亡,因此你们必须好好听着。”
二人见他的态度很严肃,倒是不敢多说,默默就坐。
唐日辉与慕容平对喝了一杯酒后,才轻轻一叹道:
“大侠对老朽的态度转度,一定感到很奇怪。”
慕容平微微一笑道:
“是的!在下在江湖上了无微名,而且各位听了柴小清的先入之词,很可能对我这个人的印象糟到了极点,因此在下对庄主的种种礼遇,的确有受宠若惊之感。”
唐日辉又是一叹道:“提到柴小清,老朽也正在伤脑筋,我要拜托大侠之事也正是她身上引起的……”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一惊。
唐子安连忙道:“庄主!柴小姐有什么事?”
唐小琪也诧然道:“爸爸!表姐怎么样?我还以为您是为了七叔与七煞剑派勾结的事,要委托慕容大侠代我们出头呢……”
慕容平心中所想,与唐小琪是一样的,因此听到唐日辉所说与所料不符时,已经大感意外了,及至听说此事与柴小清有关,他简直无法相信了,柴小清不过是个女孩子,纵然会几手剑法,也不足以引起唐日辉如此重视呀!
唐日辉又喝了一杯酒,才轻轻一叹道:“子安!你在我家很久了,对我的情形都很清楚,对于老七与我的隔阂,更是十分的明白……”
唐子安低声道:“是的!七爷从小就跟您不和,您一直在让他!……”
唐日辉又叹道:“从前我是让他,后来我是怕他!……”
唐子安一怔道:“你怕七爷?”
唐日辉点点头,使得唐平安与唐小琪都为之一怔,唐日辉乃叹道:
“其实我怕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姐姐!”
唐小琪低呼道:“您是说五姑,她不是死了吗?”
唐日辉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