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平不信道:
“您的说法太牵强了,您与周志宏相守了二十年,他爱着您,您也爱着他,没有人能阻止你们结合。”
苦因望了他一眼,目中泛起一种异样的表情,却没有回答,慕容平觉得很奇怪,紧紧地追问道:“娘!您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话?”
苦因长叹一声道:
“假如我得到了幸福,我就是最后一代的掌门人了,照我师父的预言,你也就不可能存在。”
慕容平怔然道:“我会死吗?”
苦因长叹道:“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敢尝试。”
慕容平终于明白了,激动的道:
“娘!原来您是为了我才牺牲自己的幸福,您太傻了,一个不可知的命运您为什么要相信它?”
苦因轻轻一叹道:
“我必须相信,因为我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不能拿你的生命来冒险,我已经亏负你很多了,不能再自私了……”
慕容平大声叫道:“不!娘!您为我牺牲得更多,这太不值得了……”
苦因微笑道:“值得的,听你叫我一声娘,我就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给了你生命,就必须也给你幸福,这是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你现在不会懂,当你自己也有了儿女后,就会明白其中的意义了。”
慕容平激动万分,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苦因抚着他粗壮的胳臂道:
“世人任何一种爱情在母亲对子女的爱前就显得渺小了,你看红药表姐她为了盈盈,竟不惜暴露自己最羞耻的往事……因此你必须珍惜这份难得的恩情,不要辜负了我们所作的牺牲……”
慕容平泪水盈眶垂头不语,苦因等了一下,才扒开树根下的泥土,取出一条青色的小虫交给他道:“收起来吧!好好地利用它!”
慕容平数了一下虫身上的环节,果然发现有四十八节,乃小心翼翼地藏在身上,忽然又问道:“我怎么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代的掌门人呢?”
苦因想想道:
“这倒是很难知道,因为神虫灵气所钟,就会产生一个身上带有青梅标记的人,那人一定是将来的掌门人选,自然而然会使你碰上那个人,可是这个人是否存在,却无法预知,假如你能与盈盈顺利结合,那个人自然不会存在。”
慕容平又道:“假如我们不能结合呢?”
苦因道:
“那要看你了,人定未必不能胜天,你在使用到九十八次以后,彻底毁了蛊母,自然就不必去耽心其他的事了!”
慕容平深沉不语,苦因却道:
“走吧!别想得太多,感情的事很难说,也许你真正所爱的人并不是盈盈,也许你还会受上别人……”
慕容平坚决地道:“我不会爱别人了!”
苦因笑道:“那你还担心什么,赶快去得到盈盈,然后毁了蛊母,你就不必耽心另一个有青梅标记的人了。”
慕容平道:“假如我毁了蛊母,那个人是否会遭受不幸呢?”
苦因道:“很难说,可是你并没有像我这样的顾忌,自然不必去管那个人的生死,何况那个人并不一定存在。”
慕容平什么都不能说,母子二人默然下了山峰,唐小瑶还痴痴地等在那儿,见到他们后,忙迎上来道:“慕容大侠,你们的事办完了?”
慕容平点点头,唐小瑶却兴奋地道:
“那我们快上君山去,林小姐在那儿一定等得很急……喔!那位林小姐应该改叫她周小姐了!”
慕容平一皱眉头道:
“在事情尚未明白以前,最好还是把她当作姓林。”
唐小瑶点点头道:“是的!我知道,到那儿我不会多嘴的。”
苦因也道:
“假如红药表姐还没有把话说明,最好由我来向林如晦说,否则对红药表姊太难堪了一点……”
慕容平却道:“周志宏去了,会不会先把话说出来?”
苦因想想道:“我以为他不敢,他怕见红药表姊……”
慕容平把盛放落星追魂的皮袋连同手套一起交给唐小瑶,她莫名其妙,推辞不肯接受并且道:“慕容大侠,您更需要它……”
慕容平笑笑道:
“这原是你们家的东西,我不能长期借用,而且我现在已有了更好的自卫利器,用不到它了。”
唐小瑶望望苦因,她也微笑颔首表示慕容平的话不错,唐小瑶才伸手接了过来,低低地道:“那也好!反正我总跟着您,必要时由我来使用也是一样,我们这就到君山去吗?李夫人叫您要尽快回去的……”
慕容平点头道:“不错!我们马上动身!”
唐小瑶飞身在前引路道:
“我在山下预备好了快马,加劲一点赶,两三天就可以到了,我真希望看到林小姐能跟您在一起……”
苦因望着她的背影一叹道:
“这又是一个痴心的孩子,她心里迷恋着你,却希望你能与盈盈结合,这孩子对爱情与牺牲的道理,懂得比成人还多,平儿!听说在秦中还有很多女孩子在等你,你将来要怎么处理她们呢?”
慕容平长叹一声道:“我也不知道,将来再说了,目前我只想到盈盈……”
苦因欲言又止,二人加速前进,出到山口,唐小瑶果然牵着三头骏马在等他们,大家上马飞奔而去。
口 口 口
披星戴月,栉风沐雨,只用了两天,他们已赶到了君山对峰的岳阳城,却意外地发现李红药一个人伫立江畔。
她见到苦因之后,先是呆了一呆,才激动地迎上前来道:“表姊!你终于来了……”
苦因也微微有些激动,却比她平静多了,只是合什道:
“表姊!为了孩子们,你太委屈了!”
李红药苦笑一下,二人都像是有无数的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始,慕容平却迫不及待地问道:“姨妈!情形怎么样了?”
李红药轻轻地道:“盈盈还没有跟高猛成亲。”
这一句话使得慕容平的心一松,李红药又道:
“那是因为盈盈的病还没有大好,你父亲要高猛先实践诺言,两个人到巫山去扫荡七煞剑派去了。”
苦因却眉头微皱问道:“周志宏来过没有?”
李红药神色一变道:“他他……还没有死?”
苦因微异道:“你怎么说他死了呢?”
李红药轻声道:
“我曾经又到庐山去了一趟,没看到你,却看到他的坟墓,我以为他死了,才死心塌地回到青城山去。”
苦因轻轻一笑道:“你还在想他?”
李红药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轻声道:
“平儿大概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必隐瞒……在庐山那三个月,的确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他真的没死?”
苦因道:“没有,那座坟墓是他假设的。”
李红药目中泛起希望的色彩,激动地问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苦因淡淡地道:“跟从前没什么改变。”
李红药片刻才道:“他来了?”
苦因道:
“他比我们早走一天,应该先到此地了,你怎么没有见到他?”
李红药略有失望地道:“没有!我想他早把我忘了。”
慕容平却问道:“盈盈在哪里?”
李红药用手一指道:
“在山上,她还在等着你,这孩子听说你是林如晦的儿子之后,一急之下,又吐了很多的血。”
慕容平急忙问道:“是谁告诉她的?”
李红药叹道:“是你父亲,他为了要她下嫁高猛,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差点没把孩子逼死,幸好我又偷偷地告诉她另外的一番话,才使她略微有转机,可是她对我们的话,都不肯相信,非要等你们来大家当面问个清楚,我弄得很为难,天天在江边等你们,几乎把眼睛都望穿了,好不容易今天才盼到……”
慕容平深思片刻,忽然道:“娘!周志宏会不会去看盈盈?”
苦因脸色一动道:“这倒是可能的……”
李红药连忙问道:“周志宏知道了?”
苦因点了头道:“是的!我都告诉他了……”
李红药还没有作何表示,忽然江心摇来一只小船,其行如箭,隔得很远就看见小月站在船头叫道:
“夫人!山上来了一个怪人,拿着一根银链子,武功高得出奇,把郡主劫走了……”
“周志宏!”慕容平与苦因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有着这么大的变化,周志宏竟比他们早一脚赶到了君山,他不敢与伫立江畔的李红药相见。
却劫走了正在病中的林盈。
慕容平仍是不放心,继续追问小月道:
“那个劫走盈盈的人长得怎么个样子?”
小月想了一下道:
“那个人的身材很高,脸白得像死人一样,手上脚上都拖着银链子,武功高得出奇,打死了很多人……”
一点都没有错,那人的确是周志宏,听说林盈落在她生身父亲的手中,慕容平倒是不太着急。
李红药却厉声问道:
“盈儿所居的来凤阁,机关密布,埋伏重重,而且又十分隐密,那个人怎么会找得到去的?”
小月嗫嗫地道:“这个婢子不知道……”
慕容平忽地一笑道:“小月!恐怕还是你把那个人引去的吧?”
小月将眼一瞪,脸色大变李红药也厉声道:
“不错!盈儿在来凤阁上连君山本寨的人都不知道,只有你我等有限几个人得知,那个人怎么找得到……”
小月又蹑蹑地道:
“正因为那人武功太高,小婢无法阻挡,只好将他引往来凤阁,原是想利用那些机关阵图将他困住的,谁知……”
李红药哼了一声道:
“做梦!君山上那点布置在他眼中看来,连小儿的玩具都不如,你居然想把他给困住,你……”
小月哭丧着脸道:“婢子怎知这人如此厉害呢?不过婢子看那人对郡主好像不存什么恶意,他抱走郡主是非常小心……”
李红药不禁默然了,苦因这时才问道:“他是从哪一个方向走的?”
小月想了一下道:“他抢了一只小船,顺江往下游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