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眼前这个颓丧恶毒的男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情?
刁毒一边喝酒,一边抽出食人剑来,“哐当”一声扔在地上,道:“牛肉切片,饼子剖开,串在剑上烤。”
沈纱便默默捡起那五色斑斓的剑,如言料理干粮。
她以前流浪时,这种烧烤的活计并不少做,这时将饼和肉以剑穿刺,架在火上循环转动,不疾不徐,不一会干饼上就烤出了焦黄的疙瘩,而牛肉则“吱吱”地冒出油来。
刁毒忽然把酒囊递过来,道: “喝一口。”
沈纱连忙摇头,道:“我不会喝酒。”
刁毒不悦道: “让你喝你就喝。”
沈纱无奈,只得接过酒囊来,小小地抿了一口。
刁毒把眼一瞪,道:“一大口!”
沈纱默默无言,只好认真地喝了一大口。那酒是刁毒买的劣酒,刚一人喉,已是辛辣炽热,如万针攒刺,直呛得她咳嗽起来。
刁毒看她出丑,哈哈大笑,接回酒往后一靠,仿佛在听雨似的,又一边恍恍惚惚地出神,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
沈纱肚子里的那一口酒滚烫如火,化作干道万道的热线,钻遍她的全身,一瞬间令她冰冷的手脚都暖了起来。她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那没精打采的杀手忽而热血上头,道:“左长苗多年来欺世盗名,早成一方领袖,你若杀他,食人剑必成众矢之的——你真敢杀他?”
刁毒歪在那儿,漠然道: “食人剑早就与全天下为敌了。”
沈纱道: “那你真能杀死左长苗?”
刁毒道: “能。”他看了沈纱一眼,微笑道,“可是我们要分胜负,只怕也非三招两式。你一个人对付丁绡,即使赢不了,也一定要拖到我杀死左长苗为止。”
沈纱道:“左长苗盛名之下,挺天剑自有非凡之处,你怎么如此肯定?”
刁毒又喝了口酒,道:“因为他是‘正’,我是‘毒’。只论杀人的话,我当然比他专业多了。”
沈纱似懂非懂,却忍不住欢欣鼓舞。
刁毒看了看她,又道: “也因为他有丁绡,我没有。所以他有牵挂,我没有。”
沈纱听他提到丁绡,脸色不禁又是一变。
她有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唇边撞了几撞,终于借着酒劲说了出来,道:“你若是喜欢女人,其实倒可以在杀死丁绡前……好好玩玩她。”
刁毒酒囊停在口边,已是一愣。
沈纱道:“丁绡……我保管你决不后悔。”
刁毒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毒芒闪烁,忽而笑了出来。
他放下酒囊,道:“即使我那样做,也不过是因为我要完成东家的要求。东家,我帮你睡一次丁绡,你还能出得起什么价钱?”
沈纱紧咬嘴唇,道:“你……你说吧!”
刁毒道: “那我可得想一想了。”
说话间,沈纱已经烤好了一个饼子、两块肉,捋下来后,把肉用饼子夹好了,递给刁毒,然后才又依样给自己做了一个,串在食人剑上烤着。
刁毒咬了一口饼子,慢慢咀嚼。沈纱眼睛望着火上不断转动的长剑,一双耳朵却紧张地听着他的动静。
刁毒忽然问道:“你杀了丁绡,就不怕重华公子恨你?”
他一说话,沈纱便已先打个寒战,待到听清他的问话,更是如同整颗心都浸到了冰水里。
沈纱道:“我……我宁愿公子
刁毒忽然把酒囊递过来,道: “喝一口。”
沈纱连忙摇头,道:“我不会喝酒。”
刁毒不悦道: “让你喝你就喝。”
沈纱无奈,只得接过酒囊来,小小地抿了一口。
刁毒把眼一瞪,道:“一大口!”
沈纱默默无言,只好认真地喝了一大口。那酒是刁毒买的劣酒,刚一人喉,已是辛辣炽热,如万针攒刺,直呛得她咳嗽起来。
刁毒看她出丑,哈哈大笑,接回酒往后一靠,仿佛在听雨似的,又一边恍恍惚惚地出神,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
沈纱肚子里的那一口酒滚烫如火,化作干道万道的热线,钻遍她的全身,一瞬间令她冰冷的手脚都暖了起来。她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那没精打采的杀手忽而热血上头,道:“左长苗多年来欺世盗名,早成一方领袖,你若杀他,食人剑必成众矢之的——你真敢杀他?”
刁毒歪在那儿,漠然道: “食人剑早就与全天下为敌了。”
沈纱道: “那你真能杀死左长苗?”
刁毒道: “能。”他看了沈纱一眼,微笑道,“可是我们要分胜负,只怕也非三招两式。你一个人对付丁绡,即使赢不了,也一定要拖到我杀死左长苗为止。”
沈纱道:“左长苗盛名之下,挺天剑自有非凡之处,你怎么如此肯定?”
刁毒又喝了口酒,道:“因为他是‘正’,我是‘毒’。只论杀人的话,我当然比他专业多了。”
沈纱似懂非懂,却忍不住欢欣鼓舞。
刁毒看了看她,又道: “也因为他有丁绡,我没有。所以他有牵挂,我没有。”
沈纱听他提到丁绡,脸色不禁又是一变。
她有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唇边撞了几撞,终于借着酒劲说了出来,道:“你若是喜欢女人,其实倒可以在杀死丁绡前……好好玩玩她。”
刁毒酒囊停在口边,已是一愣。
沈纱道:“丁绡……我保管你决不后悔。”
刁毒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毒芒闪烁,忽而笑了出来。
他放下酒囊,道:“即使我那样做,也不过是因为我要完成东家的要求。东家,我帮你睡一次丁绡,你还能出得起什么价钱?”我!”
刁毒笑了笑,道:“那么重华公子会不会恨我?”
沈纱一愣,一时无话可说。
刁毒笑道: “他若生气,会不会也来杀我?”
沈纱勉强道:“不……我会劝他……此事是我主使……跟你没关系的……”
“不、不、不!他不恨我就没意思了!”刁毒的声音忽然越来越欢快,“他一定要恨我才好!好吧,我会替你睡丁绡一次,那样重华公子就一定会带着恨意来杀我吧?到时候,我把重华公子也杀了,你会不会觉得更心痛?”
他竟然有这么恶毒的打算,沈纱心惊之余,不由大怒,叫道:“你若与公子为敌,我就一定帮着公子杀了你!”
“你不会成功的。”刁毒笑道,“因为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无情无义,是没有弱点的!而你和重华公子含恨而来,动手之际,一定会有漏洞。”
沈纱侧过头来,那灰黑色的剑客在石栏的阴影中简直如同幽魂一般。
“我会一战杀死‘正剑’和‘贵剑’,从此,天下间便只剩食人‘毒剑’。”刁毒望着前方,悠然神往,道,“对了,我也许可以先将重华公子杀得伤而不死,然后我就可以在他面前好好地‘玩玩你’。”
沈纱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时,你会更难过吧?重华公子也会更难过吧?”刁毒微笑道, “你们难过——那也就是我的报酬了。”
他眨眼间就把沈纱刚刚对他形成的一点点好感摧毁得渣滓不剩。沈纱颤声道:“你……你真是魔鬼!”
“也许。”刁毒吃着饼,欢乐地说,“不过这个魔鬼,可是你亲自请来的。”
沈纱机械地转动着食人剑,眼前一片模糊,却已经看不到烤肉、烤饼的火候。她的泪水忽然夺眶而出。
“为什么你会在洛阳?”她怨毒地叫道, “如果你不在,也许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先前她还庆幸,食人毒剑刚好落在洛阳,乃是上天帮她成事,可是现在看来,那根本就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刁毒大笑道: “你现在后悔了么?
“我宁愿自己干干净净地去杀丁绡!”沈纱哽咽道, “即使我输了,即使我死了,我也不必对不起公子,对不起自己。”
“可是你却还是贪心。”刁毒淡然道, “你选择了雇用我,这就是你的命——而命运一旦决定,是喜是忧,是亏是赚,是成是败,你都是逃不了的。”
沈纱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你问我为什么来苏州?当然是受人所托,千里杀人。”刁毒淡然道,“虽然那个死人不像左长苗一般有名,但那故事却也惊心动魄。”他一欠身,轻轻端起沈纱带泪的脸庞,微笑道, “你想不想知道杀那个人,我收了东家什么样的代价?”
沈纱猛地把头转开,哭道:“不!”
刁毒慢慢收回了手,笑道: “那自然也由你。”
就在这时,长道上,大雨中,忽然又传来马蹄声响。
有一匹棕毛快马冒冒失失地从雨幕中冲了出来,来到短亭近前,猛地人立而嘶,有一个年轻人腾地跳下来,跺得泥水四溅。
“借个火,借个火!”那年轻人叫着,也不管那马了,就咋咋呼呼地走进亭子来,“扑通”一声在火堆旁坐倒,伸出一双被雨水泡得苍白发皱的手就着火烤了起来。
“这该死的雨,下个没完没了,冷气真要钻到人的骨头缝里去了。”
沈纱侧过脸,擦了擦眼角,这才偷眼打量他: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子,额头很宽,皮肤很白,眼睛很大。他很英俊,可是英俊得有点过头,而且他瞪着眼睛,意气风发的样子,仿佛总有一点矫揉造作掺在里边。
他的背上背着一只黑色革囊,囊长四尺有余,被他摘下来横在膝上时,囊里“叮叮”作响,似乎是装了什么长形的铁器。
沈纱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有一种她不喜欢的味道。
“大哥,大姐,能分一点给我吃么?”那年轻人指着火堆上的饼和肉,道,“我给你们钱。”
沈纱被他那一声“大姐”叫得沉下了脸。
刁毒却笑道: “给他。”
沈纱于是气呼呼地从剑上捋下那已烤得半焦的饼和肉。年轻人干恩万谢地接了,嘶嘶哈哈,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沈纱才又拿出了一份饼、肉串上食人剑,重新给自己烤上。
那年轻人吃着东西,视线却忽然落在那沾满了牛油和饼渣的食人剑上。他愣了一下,左顾右盼一番,才在刁毒的手旁找到了剑鞘。
“你……”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对刁毒道,“你就这样对你的剑?”
刁毒扬了扬自己吃了一半的饼和肉。
“你一点都不爱护自己的兵器?”
刁毒仍是笑笑,不说话。
那年轻人的眼睛痴痴地盯着五色斑斓的食人剑,眼角跳了跳,三口两口将饼和肉吃完,忽而笑道:“大哥,有酒么?”
他张嘴就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