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地盯着邴元真,一字一顿问:“龙门镇的秀女是你杀的?”
“死在本大爷手里的女人太多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邴元真一脸戏谑地笑着,仿佛杀一个女人对他来说跟杀只小狗没什么分别。
对他这个杀人越货起家的贼寇当家来说,杀个人不过是家常便饭,在这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如果不视他人的命如草芥,那么自己就要成为草芥,被人毫不留情地铲除,不会有一丝同情,同情只是弱者的借口。
甄命苦早已融入了这个世界,适应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慢慢地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但他始终不能容忍的是,将女人当成财产,随意抛弃送人,甚至将她们虐杀取乐的男人。
在朔方,他下令斩杀了上百个满手血腥的拐卖妇女的人贩子和地主恶霸。
看着这个邴元真,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冷漠,看着对方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他朝邴元真招了招手:“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真材实料,还是只有欺负女人的能耐。”
邴元真当然是有些真材实料的,不然他也做不了这群雄云集的瓦岗寨四当家。
不过他吃亏就吃亏在那只被张氏射瞎的眼睛上,对于甄命苦来说,他的弱点太明显,刚劲有余,柔韧不足,一拳过后,无以为续是他最大的缺陷,再加上视觉的盲点,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当甄命苦将他踢到在地,匕首插入了他的手掌,一脚踩断他的手骨,废掉了他一只手臂时,瓦岗军中所有人脸上无不露出一丝兴奋嗜血的激动,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
这就是瓦岗寨残酷的规矩,谁要挑战加入瓦岗寨的人,就必须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邴元真大声嚎叫,站在刘黑闼身边的张氏脸色苍白,看着甄命苦如地狱冒出的恶魔,面目狰狞,脸上和身上都沾满了鲜血,也不知道有多少是他自己的,有多少是邴元真的。
他的拳头击打在邴元真脸上的声音,如同敲鼓。
邴元真渐渐停止了嚎叫,半死不活地呻吟着,渐渐地连声音都没有了。
张氏却突然大声哭了起来:“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相公,我不报仇了,不要报仇了……”
甄命苦听到张氏的哭声,终于停下了手,站起身来,狠狠朝邴元真身上吐了一口唾沫,所有瓦岗寨的当家全都看得热血沸腾,他们这些人,哪一个是满手血腥,身经百战的战将,这样的场面虽然血腥,却是男人之间最直接的对话,胜负没有一丝花假,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无关人品,无关对错,胜者就能得到尊重,这也是瓦岗寨为何猛将如云的原因。
每一个瓦岗当家,都是经过鲜血与战斗锤炼活下来的汉子,崇尚暴力。
甄命苦此时如地狱冒出来的恶煞,脸上带着狰狞的杀气,扫了邴元真那一方的群将,冷冷道:“还有谁要挑战,乘早站出来,别到时候唧唧歪歪不痛快,我可没时间天天跟你们胡搅蛮缠。”
这时,已没人敢再站出来挑战,见识过甄命苦连挑三人的实力后,谁还会认为他不够资格当瓦岗寨的当家?
李密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容,见无人再出来挑战,扬声道:“既然没人再挑战,从今天开始,甄命苦就是我们瓦岗寨的十三当家,各位都没有意见了吧?”
甄命苦勇武,瓦岗群雄有目共睹,暗卫大将军的盛名不虚,哪还有人反对,就在群雄纷纷表示赞同时,从屋子里传来一声尖刻阴森的声音:“想成为我瓦岗寨的当家,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众人纷纷扭头望去,正是瓦岗寨的大当家翟让,正一脸怒气地从屋子里走出来。
此时的翟让怒不可抑,额头上被撞出一个血红色的大包,嘴边还带着血丝,刚才甄命苦那一拳打落了他两颗门牙,至今还在流血。
当他看见奄奄一息的邴元真躺在地上,面目全非时,脸上的怒色愈发难以抑制。
他歇斯底里地叫着:“将这两人给我抓起来。”
李密脸有难色:“翟大哥……”
翟让大吼大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到底李密是大当家还是我是大当家!抓起来,把他们都抓起来,女的发配妓营,男的投入监牢!只要我翟让一日是瓦岗寨的大当家,他就永远不可能加入我瓦岗寨!”
李密眼中闪过一丝怒色,瓦岗寨虽说是翟让创立,可让瓦岗有今天这样规模的功臣,是他李密,当初他加入瓦岗之时,翟让带着一群乌合之众打家劫舍,不过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山贼匪寇,随时都会被当时的荥阳通守,隋朝猛将张须陀给围剿,覆灭只是迟早的事。
若不是他李密不顾翟让的阻挠,甚至差点闹得瓦岗一分为二,带着一帮兄弟,计取荥阳,将张须陀斩于马下,将其头挂在荥阳城三天三夜,震慑了荥阳城张须陀的众多旧部,纷纷投靠瓦岗,这才让瓦岗声势一夜之间壮大数倍,之后又攻打下了大隋最大的粮仓回洛仓,开仓放粮,百姓咸来归附,瓦岗因此一跃成了天下三大最有实力争夺天下的势力之一。
而翟让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眼光短浅,无识人的慧眼,身边虽有单雄信、徐世绩这样的猛将,始终只是贼寇的格局,满足于落草为寇,没有多少进取之心,李密的威望渐渐盖过了他,他也不作提防,大事小事都交由李密决策,他也懒得过问。
第510章 一拥而上
到后来,瓦岗寨中的当家只知道二当家说一不二,却不知还有大当家翟让。
如今翟让抬出大当家的身份,众人也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翟让再不管事,在道义和规矩上,他始终是瓦岗寨的一把手。
而且邴元真,单雄信,徐世绩,王儒信等人,都是起家时就跟着翟让的兄弟,对翟让忠心耿耿,翟让平时对瓦岗军中的指挥决策不闻不问,可真抬出这大当家的架子来,他还真不敢公开忤逆,兄弟大义在他心中虽只是用来忽悠别人进来的幌子,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毁弃,否则这瓦岗就算不四分五裂,只怕也要弄个人心散乱。
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始终没显露出来,朝身边的人一挥手,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听见翟大哥的话了,先把两人抓起来!等众兄弟商议之后,再作处置。”
甄命苦脸色一变,李密已经妥协,此事已无商量的余地,张氏若落在翟让的手中,毫无疑问会受尽折磨,这是他宁死也不愿见到的,不再犹豫,朝张氏飞扑过去,张氏也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从刘黑闼身边奔出,试图向甄命苦靠拢……
刘黑闼突然伸出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护在身后,低喝道:“鹅妹子,事已至此,千万不要冲动!”
翟让见李密已妥协,朝李密身边几个当家的喝道:“你们还不快擒下这人,一起上!”
李密身边的那几个人闻言互望一眼,见李密沉默不语,知此事已无转圜余地,纷纷拔出兵刃,朝甄命苦冲了过去……
只有一个柱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本已落败的单雄信与徐世绩也没闲着,将甄命苦团团包围起来。
刚交上手不久,甄命苦便受了两刀一枪的伤,强自支撑,张氏被刘黑闼挡着不让靠近,泪流满面,却不敢哭出声来,生怕自己的哭声会影响甄命苦,看着自己的爱郎被众人围攻,她恨不得冲上去为他挡下刀剑。
“黑二哥,我相公不是已经赢了吗,他们为什么还这么卑鄙,那么多人打我相公一个人,一点也不公平!”张氏哭着问身边的刘黑闼。
刘黑闼此时也是紧握双拳,指关节发白,他何尝不愤怒,他本以为这些人是响当当汉子,从今天的事看来,为了达到目的,倒像是一个个毫无原则,不讲道义的卑鄙小人,当初他若知道这些人是这种心胸狭隘不能容人的孬货,断不会加入这瓦岗寨!他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屑与这帮人为伍。
“黑二哥,你救救我相公,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张氏哭着乞求,便要下拜给他磕头。
刘黑闼急忙扶住她,低声道:“鹅妹子,俺何尝不想出手救你相公,可如今这形势,我若出手,我跟他都未必能逃出去,到时候你可就真的要遭殃了,有我在这里,还能护你一时周全,只要你安全,你相公自然就不至于失了方寸,你也不想在这时候拖你相公的后腿吧……”
张氏闻言止住了哭声,回头愣愣地看着陷入苦战中的甄命苦,喃喃自语道:“我成了他的累赘了吗?”
刘黑闼见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奇怪,五味杂陈的样子,以为她只是担心她相公的安危,也没多在意,扭头紧盯着场上的战况。
这时场上一人喝道:“小心他的暗器!有古怪!”
转眼间,就有一人被甄命苦抬手一针,给射了个正着,软软地瘫倒在地。
其他人登时谨慎起来,也不急着将他拿下,只是团团围住,稳打稳攻,显然是想用疲劳战术将甄命苦活活累垮。
李密虽已经妥协,却也不希望甄命苦死在这里,他倒不关心甄命苦的死活,他只是关心甄命苦手中握有的暗卫军精良装备的制作秘方。
他看出来了,甄命苦手中的匕首不但锋利,而且耐磨,甄命苦靠着一把匕首,多次格挡了徐世绩的攻击,徐世绩的大刀已经被硬生生被削出几个口子,而匕首却完好无损,足见其锋利坚韧,这种兵刃若能用来装配他的千人近卫队,毫无疑问,战力将得到数倍的提升,到时候就算陷入重围之中,也能像这把锋利的匕首般,削铁如泥地刺入敌方心脏,所向披靡。
更遑论那让瓦岗军不得寸进的守城水龙炮了。
而且甄命苦的麻醉暗器,也让他颇为心动,麻醉针的厉害,他已经见识过一次,越发坚定了要将甄命苦笼络帐下,获取这些精锐装备制作方法的决心。
“留着他的性命!”他急忙提醒众人。
这时,张氏突然大声哭喊道:“相公,你别管我了,你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的,你快跑,快跑啊!”
她这一喊,登时将翟让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转身朝她走来,刘黑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挡在张氏身前。
翟让喝道:“刘黑闼,给我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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