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岳亦随着走去,顺风疾行,左弯右转,但见那人朝清代行官走去,心中越发肯定了那人是喇嘛改装。
行宫一名避暑山废,址落市西北,左湖右山,垒石绕垣,周围约十八里,松柏苍翠,黄屋辉映,山石台榭,错落有致,建筑极为庄严富丽,尤以山庄内瓷塔建筑,别饶情趣,精巧绚丽,五色辉映,四周松柏掩翠,益增美观。
眼看那人走近山在团垣,忽地反身一掠,止目瞪着谢云岳走来。
谢云岳心中一惊,面色如垣,垂首望前走去,装做着无所事般,忽听那人一声焦雷似地大喝:“站住!”
谢云岳倏然定住,只见那人面含冷笑道:“佛爷眼中不揉砂子,在你饮酒时,佛爷早就对你留下了意,哼,你是不是与他们一伙?”
谢云岳面色一怔,张目问道:“他们是难呀?”面色倏又一沉,说道:“尊驾说话太无道理,饭庄之内,五方杂处,在下入内用食,又不犯王法,尊驾喝住在下,是何道理?”
那人阴恻恻的一声冷笑,道:“那么你为何蹑着佛爷?”
谢云岳不但不答腔,却仰面一声长笑,声撤云空,随风摇曳,历久不绝,那人脸色一变,心说:“这小子好充沛的内力,方才尚以为是一等闲之辈,竟走了眼啦!”不由大喝道:“小子,你笑什么?佛爷不告诉你名号,你也不知道佛爷是何许人?”
话犹未了,谢云岳却冷冷地说道:“你是何人,与我何干,你就道出名号也唬不住小爷!少爷尚有事,不耐烦与你唠叨,恕不奉陪。”说着掉面竟然回步走去。
那人见谢云岳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满脸鄙屑神情,不由难堪之极,顿时暴声大喝道:“小子!你胆敢不将佛爷放在目中,这是你自找死路。”说着五指倏伸,身形如风,朝谢云岳身后右肩抓去。
手出若电,劲风锐利,这一抓上,那还不肩骨全裂。
那知谢云岳身后却似长了眼睛一般,就在他五指堪抓者肩头之际,身形疾如鬼魅飘风,往左挪移七尺之外,旋身反面怨目而视。
那人一招走空,不由地一怔,继又狞声笑道:“料不到俺云奔多罗今日遇上了高人了!”口中虽说着,心内却暗惊道:“这小于是用的什么身法?出奇的快诡绝伦,如果是布达拉寺之敌,那就不堪设想了!”
只见谢云岳冷笑说道:“少爷不敢当高人之名,只求你少在少爷面前唠叨就是了,赶紧夹紧尾巴滚吧!”
长风嘶啸,耳中只闻得一片断枝坠雪之声,但见云奔多罗呆立在积雪中,面色青白,眼中射出一股愤怒的目光。
云奔多罗之在口外(指关口外,通称为口外),可说是遐迩传闻,妇归皆知,身居布达拉寺监院之职,一身内外兼修功夫,卓绝精纯。
谢云岳见云奔多罗神色,就知即将发难,只见云奔多罗一声桀桀怪笑道:“果然不出佛爷所料,你与他们是同路人悔不该一念之仁,留下你的性命,想他们已距游魂地府不远了,”说着目光陡射,喝道:“留你不得!”话落掌出,双掌倏地推出一片狂飙,疾雷奔电而来。
谢云岳一听,就知云奔多罗离出饭庄之时,暗中做了手脚,这等居心恶毒,不禁剑眉双耸,寻见他双掌推来,冷笑一声,双掌一错,施出弥勒功弹字诀,往外一推。
轰地一声大震,两股狂飙撞上,立时气流激漩,冰溅雪花,旋上半空,只见云奔多罗一条身形被弹起四五丈高下,又向山庄内甩射了进去……
这掌飙威力绝大,一波之势,将山庄内苍松翠柏枝头积雪崩塌,只听得连珠密雨,蓬蓬不绝。
蓦然,一声怪叫声起,只见云奔多罗窜出了庄外,一顶瓦块四愣皮帽已然不见,露出一颗溜溜头颅,气极狞笑道:“小子,你若有种,佛爷今晚在布达拉寺等你!”
谢云岳冷笑道:“云奔多罗,你无事把非,怪不得少爷出手得罪,如今你不但不知悔悟,反敢约布达拉寺比斗,哼,就算布达拉寺真是龙潭虎穴,少爷今晚也要一闯。”
云奔多罗听说,双肩一振,穿空斜飞,望山庄之内逸去,谢云岳定一定神,反身向那家饭庄疾走。
这时月色可被彤云遮没,阴霾昏茫,狂风怒啸,一片呼呼锐音,街头巷尾,全被茫茫白雪遮没,了无行人,虽有也少得可怜,存身在这冰天雪地中,满目萧条。
他一面飞驰奔去,心中忖道:“这云奔多罗的确不可小视。自己虽守着恩师之戒,不可轻易伤人,但也用出七成功力,云奔多罗竟知不可硬接,顺着自已一弹之力,反射入庄园内,顿将自己弹劲卸于无形,如此看今晚之行,必要大费一番手脚了!”转眼,就到这饭庄门首,急掀开门帘,身形闪电掠入,首先一眼就落在智狐陈百城那张座上。
只见六人举杯而坐,面容铁青,目光呆滞,嘴角均淌出白沫,望下直滴……
皆因他们都正襟危座,店内食客均未发没有异,即是偶有见及,却认作酒醉所致。
谢云岳忖出那定是云奔多罗离去之际,暗中弄了手脚,心叫不妙,身形疾逾电闪掠入……
饭庄食客先未发觉有异,此刻循着谢云岳惊措举动,而引起他们注意,纷纷起立,蜂涌趋视。
只见谢云岳拿起酒杯察视杯中酒色,澄碧清香,并无异样。
谢云岳暗暗摇头,忖道:“这云奔多罗心意好毒,施展出这无声无味的毒药”,当即命店伙借来一支银簪,置入杯中,只闻得沙沙声响,浓烟外冒,拔出一看,簪头银质,尽都变成紫黑色。
众食客不禁相顾咋舌。
谢云岳正欲举掌抵着智狐陈百城后胸,以菩提禅掌驱毒,忽然冷哼三声,回面唤过店伙道:“这几人被人在酒中置放了绝毒药粉,你赶紧找乘一辆骡车,我送至一位朋友那里去,看着有治否。”
店伙喏喏连声,如飞奔出。
谢云岳为防在饭庄内施救,过于张扬,易被布达拉寺喇嘛警觉。
不大一会,门外车声辚辚,店伙招来骡车,将智狐陈百城六人抬往车厢内,谢云岳与赶车把式并坐于车辕上,一声长鞭脆响,溅雪飞驰,而去……。
薄暮时分,云层暗垂,一片狂风呼啸之声,尖锐刺耳,刮起弥漫雪尘水粒,一片灰蒙蒙地,宇宙混饨,天地同色。
承德郊外一处松林内,七人围火而坐,火势熊熊,松枝发出毕剥之声,那火光映着七人髭眉皆赤。
这群人正是谢云岳与智狐陈百城等。
只听智派陈百城道:“陈百城获少侠解救,此恩此德,没齿不忘,日后少侠如有所驱使陈百城,虽死不辞。”
谢云岳微笑道:“陈兄说话太客气了,小弟不过举手之劳,何敢言德,再小弟今晚也与云奔多罗秃驴约斗,还仗诸兄指点?”
神剑羽士金一鹏见谢云岳丰神逸朗,俊秀不凡,谈吐之间,如沐春风,令人颠倒,不禁衷心感佩,生出敬仰之意道:“少侠最好不要谦虚,贫道虽出道不久,却瞧出少侠精华内蕴,必是武林高人门下,只是少侠坚不示出姓名,实在使贫道煞费猜疑。”
谢云岳不禁朗声大笑道:“小弟实非居傲稳秘,奈有不能说出之苦衷,稍时蔡山主被救出,就知小弟是何许久了。”
金一鹏见谢云岳坚持不说,只得作罢了,转口问道:“陈老师想必将布达拉寺途径摸得清楚了,否则,布达拉寺地广,建筑可极复杂,易于迷途,岂不是自送死路。”
智狐陈百城笑道:“金老师无需置虑,兄弟已耗时两日在布达拉寺外,默察度势,绘出一纸图形,想必大致差不了。
金一鹏点点头道:“不是陈老师提起,小弟还险些忘怀了,陈老师精擅地图建造之学,野人山巧妙消息埋伏,遐迩传闻,都是陈老师巧思杰作。”
智狐陈百城笑笑,由怀中取出一张图卷展开,只见图上,无论殿楼堂阁,亭台水池,位置尺寸无不载得清清楚楚,谢云岳不禁大为叹服。
陈百城指在图上说道:“布达拉寺占地甚大,大小殿堂楼阁不下数十百幢,依山形而建,依兄弟想法,我们七人去时不宜分开,直奔中间一幢八龙佛殿,布达拉寺五大黄衣喇嘛均起息此殿,到时烦金老师及少侠抵制首座大师呼克图,兄弟则在八龙佛殿左侧一座藏经楼中救出蔡山主。”
众人点头称是。
野人山主蔡福,为何失陷在布达拉寺中,智狐陈百城只字不露,谢云岳也未追问。
是时,天色暗沉,四外一片漆黑,狂风刺耳,震惊心胸坐在陈百城身侧的关德麟不时加添松枝,烛烟火焰来回摇曳不定。
神剑羽士金一鹏忽闻身后起了一种异声,立时旋身纵去,肩头两支薄如蝉翼的缅剑跟着脱鞘而出。
只见蓝霞虹射,倏如闪电,将两株碗口径粗的松树迎刃而断,一刹那间,轰隆大响,枝叶断折,雪块溅飞如雨,四外松梢积雪亦被震波所及,纷纷坠下,拍拍之声,不绝于耳。
智狐陈百城等五人见状,知金一鹏必有所觉,随着跟去,只剩下谢云岳端坐不动,火光映照下,那张俊脸泛上一丝笑容,手中似是不经意地,将两截松枝甩掷飞出。
陈百城等跃齐在神剑羽士金一鹏身侧,只见金一鹏两眼望着脚下发怔。
众人循着他的眼光看去,缅剑蓝霞闪耀下,两具雪狐尸体赫然呈显眼廉,天灵盖已削去,鲜血泪泪流出,渗入白雪内,惨状不忍卒睹。
关德麟竖起拇指赞道:“无怪金老师名闻遐迩,黑夜视物如同白昼,双剑出手,毫无虚发,兄弟等自愧不及太多。”
金一鹏赫然一笑道:“关兄谬奖了,料不到小弟失听若此,两具雪狐竟尔小题大做,能不愧煞。”说着回剑入鞘,同着众人步回火堆前。
但见谢云岳垂首用松枝在雪地上乱划,不知在想什么?
金一鹏见谢云岳从容若定,这种胸襟沉着,不禁暗暗心折,笑道:“在下竟为两只雪狐淆惑所乘,自愧不如少侠太多。”
谢云岳淡淡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