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神尼微微稽首道:“毕施主别来重逢,眉宇清奇,想来施主功力益发精进,老尼此番应约,请问毕施主作何了断?”
毕晓岚还未答话,皓首神龙赞元厉声道:“怎么了断,非叫你溅尸剑下,止止庵化作劫灰,方消我恨!”
燕山神尼闻言霜眉一皱,冷冷说道:“只怕没有如此容易,你见老尼的庵还不是依然无恙么?”
皓首神龙成元不禁面色一变,忽见火炬之外有物投射而来,电游星射,成元举掌微晃微晃,射来之物立时笃笃坠在雪地中。
只见七个人首落在括苍三老周遭,被皓首神龙成元一掌击得面目模糊,血迹淋漓,惨不忍睹。
燕山神尼只默默念佛,无形神掌毕晓岚眉梢微掀,括苍三者不禁勃然色变。
皓首神龙成元激动寻常,大喝道:“什么人藏头缩尾,算得什么光明行径!”
暗中扬起一声冷笑道:“你也配说光明行径,乘着燕山神尼履约来此时派遣爪牙意图烧毁庵堂,被我老婆撞见,气他不过,全部割下六阳魁首,臊臊你的脸”。
皓首神龙成元目凝着暗中说话的人,面蕴冷笑,突举掌一扬,只见一道黑芒,电疾打出。
蓦闻终终一声,暗中走出游四站,左手抱着一具高不三尺铁琵琶,指着成元冷笑道:“你那黑煞灯只可用来对付平常之辈,在我老婆子面前玩弄,不班门弄斧,你不啻知我老婆子是暗器的祖宗吗。”
无影神掌毕晓岚看清了游四姑形像,不禁噫了声道:“原来是你!”
游四站转眼望着毕晓岚道:“不错,你料不到我铁琵琶游四姑还未死吧!若有兴趣,老婆子无不奉陪。”
毕晓岚冷冷笑道:“掌底游魂,何足言勇,老朽此来,为的是与燕山老尼解决旧怨,你我三十年恩怨已了,还说则甚。”说话,身形退后三四步。
燕山神尼未曾料到铁指琵琶游四姑当年坠崖时,是受无影神掌毕晓岚掌击所致,三十年来一句话锋不露,惊异地望了游四姑两眼。
这时皓首神龙成元浓哼了一声,霍地推出一掌,劲随掌出,较凶涌朔风还要来得凌厉,排云驳空,啸声锐厉。
游四始倏然横举琵琶迎着推来掌劲一撞,那琵琶上五弦一阵叮叮当当脆音响出,清亮悦耳。
只见游四站倒出两步,那弦音未缀中,突然射出一蓬牛毛飞针,满天花雨般向皓首神龙成元罩去。
成元深明利害,他方才听得毕晓岚道破对手,是三十年前名满江湖的铁指琵琶游四姑,一身内外功夫精绝,那琶琶内藏着倒须飞针,更是绝毒无比,一中人体,非剜去伤肉不可,黑白两道,莫不谈虎色变,一见飞针射出,飕地“一鹤冲天”拔起四五丈高下,举掌下击,狂风及处,飞针根根坠没雪中。
成元轻飘飘地落下,一脸漠然不屑之色。
游四姑大喝一声:“你再接我一招试试”,琵琶一振,疾卷而出。
劲风嘶啸,弦音乱颤,这颤音竟由四方八面传来,使人有无所适从之感。
琵琶飞去之势电疾,眼看就要扫在皓首神龙成元脸上,但成元恍若无睹,卓立不动,他明知这招是虚,静以观变。
果然招到眼前,突又一变,只见四方八面,琵琶黑影飞到,五音齐奏,叮叮咚咚一片。
皓首神龙成元身躯微晃,疾退三尺,全身涌起,迅快绝伦地落在游四姑背后,推出双掌。
游四姑一招打空,不禁胸头骇异,蓦觉胸后微风飘然,立即琵琶一卷,回身卷来,这一招用出了平生真力。
谁知一接之下,手腕一软,丝毫用不出真力,心知不妙,正待撤招过开来掌还击,这片掌劲已反弹了过来,手中琵琶脱手飞出,只觉前胸宛若中了千斤重锤一般,闷哼声中,身不由主地倒飞了出去。
吧哒大响,游四姑已飞坠在雪地,撞黑了一支松油火炬,只见游四姑翻身坐起,面目突变,张口喷出一股鲜血,又倒在雪中。
皓首神龙成元哈哈狂笑道:“螳臂挡车,也敢逞强,老夫这柔家也是你能抵挡的。”
燕山神尼飞在游四姑身前,扶起一瞧,只见游四姑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便赶紧飞点了游四姑九处重穴,取出一只小瓶,倾出三粒丹药置入游四姑口中,再将她平置地上,转身瞪着成元道:“成施主,你手段未免太毒了点。”
皓首神龙成元放声狂笑道:“老秃婆,你自顾不暇,尚敢猫哭老鼠,老夫立誓,今晚来到千松崖的人,就无人能全尸而归。”
一旁立着的无影神掌毕晓岚,听得不禁直皱眉头。
燕山神尼冷冷说道:“阿弥陀佛,老尼这千松崖岂可任人作孽之地,我佛慈悲,老尼今晚要大开杀戒了。”说着,龙吟声中,一道青朦朦地光华夺目而起。
只见燕山神尼手中执着一柄寒光冷电的长剑,迎风一晃,电旋飞舞,耀目欲眩。
蓦地剑势一敛,燕山神尼托着宝剑,冷冷说道:“老尼想施主们均是成名高人,何苦一旦全毁在千松崖顶,不如收手离去,恩怨自了。”
成元眉目激动,大喝道:“老虔婆,狂的什么口舌,你那牟尼降魔廿八把,十五年前让你称尊,如今看来不值一笑。”
燕山神尼哼了一声,尚未答话,只见已受重伤的游四姑霍地立起,向成元疾出一掌。
那掌风中夹着一丸银白之物,快速无比地飞去。
皓首神龙成元做梦也未料到身负重伤的游四站,竟能跃起偷袭,猝不及防下,银白之物已经打向眼前,急飞出一掌。
只听得一声波的脆音,银白弹丸被掌劲震碎,登时散出一蓬磷火电射地袭在成元的脸上。
这磷火绝毒无比,见物即然,沾在成元银须上,呼的燃着,一团火光罩着成元脸上烧去。
皓首神龙成元风快的雪地中一躺,一个皓首钻在盈尺冰雪中,好不容易把那磷火熄灭,立起身来,只见成元颔下银须,顶上白发,以及双眉全被烧去,面目焦黑,神态正是可笑。
另外括苍二老此时竟沉不住气了,双双各出一掌,推向招摇欲坠的游四姑。
游四姑内腑俱毁,仗着燕山老尼三粒灵丹,强聚着一口丹田真气,奋力跃起,打出一颗蓝磷飞弹,此时已到油尽灯桔之规。岂枯堪二老重力一击,声都未出,便震飞了出去……
暗中突发出一尖叫声,黄衫隐士方异面色一变,喝道:“什么人?”身却往尖叫声方面扑去。
突闻一声朗笑,喝道:“与我回去。”
黄衫隐士方异扑去的身形,突又倒飞而回,落在地面,微微色变。
立在盘松之下的无影神掌毕晓岚,为着皓首神龙一句狂言说是今晚来在千松崖场之人,俱不能全尸而归,心中暗暗有气,退在一旁,冷眼旁观,心存隔崖观火之心。
这时,见黄衫隐士方异被一种无形劲力由暗中震回,心中惊诧道。
“难道暗中还藏有得能人,能将方老儿震回,一定不是等闲之辈?”不禁凝眼望着暗处。
只见暗中跨出一个白衫蒙面少年,缓步走来,心头暗觉诧奇。
白衣蒙面人两道冷电目光,逼视在黄衫隐士方异脸上,一语不发。
黄衫隐士方异如此高人,见他目光充满杀机,也不禁心惊肉跳,不由沉声喝道:“你是何人,胆敢在老夫面前架梁生事!”
那白衫蒙面人闷声不答,只一步一步逼近方异身前。
方异大喝道:“你如不停住脚步,老夫就要猛下杀手了!”
白衫蒙面少年充耳不闻,仍是一步步逼前。
此时朔风呼啸狂劲,潮涌雪片愈降愈大,松油火炬不时发出毕剥吱吱之声,寒气凛冽异常。
飘忽动荡不定火光中,眼看着白衫蒙面少年这等逼向方异身前,只有燕山神尼垂目沉思之外,其余等人均漠然轻视。
忽闻方异一声大喝,双掌推出一片潮涌如山的劲风。
只见蒙面少年轻笑一声,身躯微侧,让开掌劲,突亮出右腕,手中执着一柄长约七寸的银光灿烂的小剑,疾划而出。
方异双掌打空,蓦觉眼前银光闪耀,一双掌立时封去,那蒙面少手法奇异无比,同时一沉,剑尖上挑。
只见方异胸口鲜血飞溅,声都未出倒地死去。
蒙面少年突又跃在皓首神龙成元及另一人身前,他们二人尚未看清方异怎么死去,愕然之下,少年已到身前,不禁大骇,不禁双双纵退,啪啦几声脆响,两人颊上挨了几个耳刮,只打得眼内金花乱涌,真力溃散。
二老突感胸头一凉,惨嗥声中,也倒地死去。
两个照面之下,括苍三老立时倒下一对半,无影神掌毕晓岚不禁胸头猛震,暗感这少年武功卓绝,此种奇异的身手,平生罕睹。
他不禁搜索枯肠,想错出这少年出身来历,但武林中难得有此种身手的人,他只觉此蒙面少年一招腕沉出剑时,虽是如此简单,其实内中暗含着无数诡奇的变化,不然以括苍三老岂能无纵闪避,一霎那间,把武林中高手,隐世异人都想了一个遍,依然找不出一丝端倪。
这时蒙面少年将利剑拭除血迹,转面又向无影神掌毕晓岚走去。
毕晓岚大喝一声,遥遥双掌直劈过去,潜劲去势迅如闪电,却不带丝是破空啸音。
那白衫蒙面少年微微一怔,皆因他久闻毕晓岚是青城派耆宿长老,一身武功出神入化,那无影神掌更是精奇。
他只觉毕晓岚打来力道不甚劲强,只是袍袖振风直飙,猎猎出声,心中大为惊异,飞云闪电般横掌推出一招“力通狂澜”,人也跟着欺前。
毕晓岚眼见着括苍三老倏忽之间,被一不知名的少年用剑刺死,心中未免与英雄老去,兔死狐悲之感,忖道:“此子这等心狠手辣,年岁又不大,若不除去,假以时日,武林中必无噍类!”心念一定,只见白衫蒙面少年缓步向自己走来,忙逼运丹田其气,双掌推出一片“先无无形混元真气”。
及见白衫少年一停脚步,横掌逼来,人也迈步向前,暗暗心笑道:“你这不是要死得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