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见白衫少年一停脚步,横掌逼来,人也迈步向前,暗暗心笑道:“你这不是要死得快也。”双掌未撤,虚空外按。
白衫少年正觉诧异毕晓岚推来双掌微弱乏力,真不为其中有诡,自恃艺高胆大,暗哼一声,又迈步欺前。
忽觉那片微弱劲力骤然加强,由四面八方紧压而来,重逾山岳,不禁心生惊骇,倏出一掌,人也跟着一旋。
一声气流漩荡响声过去,只见白衫少年穿空激射而出,毕晓岚则震得倒出一步。
毕晓岚胸头血行微觉不宁,不由心中大愤,急向燕山神尼闪电一瞥,但见燕山神尼闭目沉思,对方才之事,恍若无睹,暗骂道:“老虔婆,你这借刀杀人之计做得太绝,我毕晓岚岂是你能算计得的。”
只见白衫少年已飘身落地,大喝一声,双腿一曲一弹,向白衫少年飞扑而去,势如雷霆万钧。
白衫少年卓立不动,目光露出极浓重的杀机,待到毕晓岚扑至近前,望右一挪,左掌孤形伸出,向毕晓岚左腕疾扣而去。
毕晓岚飞外本是虚张之势,脚下一沉,岸立雪中双掌又自推出。
那知少年往外一闪,左掌五指伸来,心中一惊,但觉来手奇奥无比,左掌急撤,但仍然未曾让开,只觉浑身酸麻,气血壅塞,丝毫力道均用不上,心中胆飞魂裂。
只见少年冷笑一声,右手疾晃,那柄银光闪耀的短剑已当胸刺来。
不禁长叹一声,闭目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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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铁指琵琶 金刚不坏节风云八爪 初遭败绩
话说青城耆宿无影神掌毕晓岚,被那白衫少年左掌一抓,如风似电般疾神五指扣住,只觉浑身气血壅塞,一阵酸麻散窜,丝毫力道俱用不上,心中胆裂魂飞。
蓦见白衫少年一声森森冷笑,右手疾晃,那柄银光闪耀的短剑已当胸刺来。
毕晓岚不禁长叹一声,闭目待死。
人在临死的一刹那,心情显得无比的宁静,毕晓岚的脸色,分外庄穆,略无半点恐惧。
白衫蒙面少年剑光点在毕晓岚的胸窝,倏又后缩三分止住,他眼见毕晓岚面色平静,视死如归,不禁为之心折,目光盯在华晓岚的脸上,似要找出什么似地,手腕缓缓地落下。
毕晓岚自知必死,但觉久无异状,忍不住睁开双眼,只见少年白巾内一对朗如晨星的眸子,泛出冷傲光芒。
这时,燕山神尼高喧了一声佛号,道:“善哉!善哉!海外武学果然凌驾中原。”
白衫少年一声轻笑,松了扣住毕晓岚左腕的五指。
毕晓岚眼视着白衫少年点了点头,微叹了一口气道:“老朽名列青城耆宿,说实在话,中原武林高手能胜得老朽一招半招的并不太多,尊驾方才一手太以奇奥难测,请问尊驾莫非是海外奇人玉钟岛主梁丘居士的高足么?”
燕山神尼接口道:“毕老师,此位是梁丘居士爱子梁丘琪。梁丘居士将百年浸淫的‘风云八爪’传授与少岛主,是以你输的不枉,何用灰心。”
毕晓风倏然一惊道:“无怪乎自已输得如此惨法,原来梁丘居士将昔年纵横天下之‘风云八爪”传授其子,想梁居士晚年得子,钟爱无比,那会不悉心造就,传其衣钵”,想着,微睨了当前白衫少年一眼。
只觉得除了面目不露之外,身材、骨格无一不是骨秀神清气宇不凡,分明是一上乘奇才,遂笑道:“原来是少岛主,可见老朽输得并不枉,尤其是在令尊昔年纵横天下之‘风云八爪”之下,更是心服口服。”
燕山神尼与毕晓岚所说之话,表面上可算得极尽恭敬,但梁丘琪隐隐听出指自己倚仗“风云八爪”取胜,除此即无济于事,少年习性强傲,闻言发出了一声极冷峭的笑声:“你们可是认为除了‘风云八爪”外,别无他种武学可取胜么?那你们错了,想玉钟岛武学,无一不是另辟蹊径,与你们中原大迥异趣,非但玄奥奇绝,而且无法破解,倘有不信,就请一试,我绝不施展“风云八爪”就是。”
朔风狂啸,密云漫天飞舞,松油火距越来越旺,忽然,一阵狂风过处,竟将梁丘琪蒙面白巾揭飞,呼地一声,掠上半空。
梁丘琪凌空一跃,直望那方白巾抓去,那身法何等快捷,迅如电光石火,哪知五指尖一沾及巾角,又是呼地一响,急风起处,白巾突又上卷,眨眼即隐入茫茫风雪无边黑暗中。
梁丘琪一把扑空,倏然落下,气得玉面发青,眼内冷电逼射,炯炯生威。
毕晓岚着出那两阵狂风似有人操纵,却手脚作得利落天衣无缝,不禁微微宽心,遂笑道:“少岛主不可自负太甚,老朽虽然不才。少岛之若不施展‘风云八爪”,只怕未必能胜得了老朽,何况燕山神尼禅门绝学‘大乘般若’真力非可等闲咧!”
梁丘琪哈哈朗笑道:“我绝不施展“风云八爪”,两位尽管露出威震中原之‘无影神掌’‘大乘般若’真力,看着玉钟岛秘学是否可与中原武学一较短长。”
燕山神尼暗哼了声,心想:“你这小娃也太狂了些?”
毕晓岚默默无言,今晚不管怎样,自己已是成名扫地,像自己偌大年纪,武林辈份崇高,竟在后生小辈剑下饶生,何况两人联攻,取胜也是无颜,想着想着,不由万念俱灰,神情木然,那呼啸的北风,吹着他颔不动白须,四散拂扬,除此而外,就像风中矗立的一截枯木。
梁丘琪看在眼里,也摸不清毕晓岚心中想着何来,他隐,约看出毕晓岚眼神,变得黯淡无光。
寒意更浓,阵阵侵袭,然而毕晓岚的内心,比外面侵袭的寒气更冷十分。
突然,毕晓岚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躯便欲离去,他想到暗中还隐藏有人,方才剑下饶生的一幕,必然看得一清二楚,是以更无颜再留下了。
燕山神尼目睹毕晓岚欲待离去,道:“毕檀越,且慢离去,待老尼谈一段武林秘辛,再走可否?”
无影神掌毕晓岚不禁诧异,止住脚步,转回身躯,暗忖道:“这老尼姑太奇怪,此时此地还要谈什么武术秘辛。”
梁丘琪面向着燕山神尼道:“神尼,梁丘琪并不是为武林秘辛而来,却是……”
燕山神尼笑道:“这个老尼知道,但此事不可不听,与令尊有莫大干系呢!”说着转面向毕晓岚道:“毕檀越,你身为青城耆宿,可曾听过贵派十九代掌门人无孤道长临终有何遗言么?”
毕晓岚闻言大震,忙道:“天孤师伯回山时,已气息奄奄,遍体又了无伤痕,只道年老体衰,真元枯竭致疾,临终只说了四句无头无尾遗言,直至如今,无人猜透。”
燕山神尼问道:“四句什么话?”
毕晓岚神情十分激动,道:“狂飙三起,白云五变,奋起直追,可保万年。”本派中人费尽心智尚无法猜透他老人家遗言含意为何,莫非神尼知道么?”
燕山神尼颔首道:“此事老尼约略知道,檀樾且稍安匆躁,稍时必详说个中因果,”说此一顿,望了梁丘琪一眼,笑道:“少岛主,五十一年前令尊曾上少林,与少林掌门人印证武功,自诩玉钟岛武学凌驾中原,少林掌门超尘大师禅门高僧,火气俱无,只微笑不语,亦不允与分尊下场印证,但令尊坚请再三,不得已超尘大师下场,展出十八罗汉散手只守不攻,交手了一日一夜令尊无法幸胜一招,临下山声言十年后必再度登临少林,以期证实海外武学究否凌驾中原,超尘大师微笑道:“武学源流,实出于中土,复杂繁奥,有生之日,实难窥其万一,就拿敝寺而言,武功拳笈堪执中原武学之大成,尚不敢夸称驾凌各大门派之上,居土玉钟岛绝学虽然不凡,仍然脱出中原武学之范畴。”
令尊长笑下得少室,扬长而去。
十年后,令尊果然重上少室,自诩又习得一项奇奥武林之绝艺,欲与中原各大门派逐次印证。
超尘大师微笑道:“无论何种武学,必有练不到之处,所谓集思广义,聚腋成裘,虽然居士天纵奇才,但以一人之才智,必难兼顾,居士不信,老衲必在一千招以内寻出破绽。”
其实令尊才不过四旬不到,超尘大师看出令尊锋芒大露,若不敛束,必为祸武林,故语言之间有意贬抑,期使令尊有所警惕,用意不为不善。”
梁丘琪只鼻中做哼一声,两眼旁视远处黑暗中。
燕山神尼心知他必然察觉林玉霜倪婉兰两人匿迹所在,眉头微皱,又说道:“令尊一出手,就与十年前大不相同,奇异难测,才出三招,就将超尘大师迫退五丈,逼得大师施展少林镇山绝技艺‘达摩十三式’,及‘无相金刚掌’与之相抗、一面观察令尊手法有无破绽之处,大师也是一代奇人,果然在一千零一招上,在令尊身后印了一掌,这一招使令尊大出意外,不禁怔住。
当时超尘大师道:“居士绝学果然登峰造极,但问鼎中原,未免言之过早,只要居上能思出拆解老衲最后一招‘千佛化身’,再来不迟。”
令尊性高气傲,道:“必将找出化解之法。”
超尘大师问道:“居士需费时日若干?”
令尊沉吟半晌道:“期以四十年,若在四十年无法化解此招,我这玉钟岛绝学“风云八爪”自我而灭,决不妄传一个人。”
超尘大师哈哈笑道:“人生短暂,老衲行将就木,何等等待,不过老衲将此招传授下代掌门及五掌院,恭候居士光降。”
最后超尘大师又道:“‘风云八爪’,据老衲臆测,当不出中原武学,定是居士拾获一册秘笈,再渗以他学演化而成,不知是否?”
令尊默然半晌,才道:“不错,风云八爪实脱胎于中原,但你们中原的人无法领悟,玉钟岛将其发扬光大,不可谓之剽窃。”
超尘大师道:“居士能化腐朽为神奇,老衲居心钦佩居士奇才,但“风云八爪”过于歹毒,望居士遵守诺言勿枉传人……”
燕山神尼说到此处,目光投在梁丘琪身上一瞬不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