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影神掌毕晓岚更是骇然,前次在千松崖险被梁丘琪屈辱至死,现在想起来尚且不寒而粟,如今又是一个怪面少年,年纪甚轻,却有一身惊世骇俗、出神入化的武功,不禁生出英雄老暮、穷途末路之感,当下暗中太息了一声,身形掠前,向谢云岳说道:“阁下既是有心向敝派为敌,何必定要面见老朽,不久之前,阁下闯山施展毒手,狂妄已极,如有宿怨,何不直言相告?”偷眼一觑倒于尘埃的寒竹道人,一条右腕尽成青紫瘀肿,面上汗目如珠,心下甚是凛骇。
谢云岳道:“毕老师当真相信不久以前闯山闹事之人定是在下么?”
毕晓岚手指了倒卧地面的寒竹道人一指,沉声说道:“寒竹师弟虽则生性刚暴,但从来不作狂语,休看阁下勇武绝伦,本派力虽不敌,必要与阁下破死周旋到底!”
在毕晓岚说话声中,老年僧人已飘然走近,单掌问讯道:“老纳少林掌门法逸,擅樾虽一身武学超凡,但应稍加饮制万勿任意出手伤人,上干天和,后衲默察施主眉宇隐泛煞气,上冲天庭,应在最近期间遭受困厄或致杀身,但……”至此忽而住口不语,眼神落在谢云岳面上,久久不移。
谢云岳知少林掌门误指脸上人皮面具当作自己本来面目,这张人皮面具本是其父诛杀黑道穷凶恶极之辈,剥下制成,其杀身之祸早成陈迹,但不知事隔多年,仍能被法空上人瞧出,心中不由赞佩这一代掌门,领袖武林,果然不虚,当下微微一笑道:“大师真能断定在下必死无疑了?”
少林掌门口中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对谢云岳之言,似乎茫若无闻。
谢云岳不想为着此事闹成僵局,转顾毕晓岚笑道:“毕老师纵不识得在下,但在下却与毕老师有过一面之雅。”
毕晓岚面上不禁泛出愕然不解之色,半响才道:“老朽自问与阁下素昧平生,请问阁下不知何时何地见过老朽了”
谢云岳道:“那日在雾云山止止庵中,在下见得毕老师与燕山神尼被人暗算,昏在佛堂上,适身怀有药,救醒毕老师与燕山神尼后即匆匆离去。”
异晓岚大惊道:“是阁下么?那么驱退梁丘琪的必然也是阁下,老朽面对救命恩人,尚且视若仇敌,真是该死!”
青城掌门向前稽首道:“贫道不知少侠驾到,多有得罪,万望见谅。”
谢云岳大笑道:“好说,好说,只要贵派不拿在下当做不世之仇,在下也就心感不尽另外。”
千叶道人面上一红,忙说道:“岂敢,岂敢。”
谢云岳忽然疾逾飘风般门在寒竹道人身前,扶起寒竹道人,左手疾弹了“至阳”穴一指,只见寒竹道人唉了一声,悠悠苏醒,面色转红,右腕淤肿亦缓缓消退。
这时,少林掌门法逸上人袍袖一展,落在谢云岳面前,问道:“敢问檀樾是否本来面目?”
谢云岳笑道:“大师佛门高僧,当知面目本是虚幻,不着色相,我即是我,有何面目可言?”
法逸上人不禁一怔,暗忖此少年慧根天生,他日造诣成就,必然冠冕武林。
寒竹道人一回醒,睁开双目,又是暴喝一声,双手十指如钩,凌厉无伦地往谢云岳两肾抓去……
蓬的一声巨响过处,寒竹道人只觉两手如中败革,十指绵软之力,突感一股无形潜力向胸前逼来,身形被逼得连连退后十数步,方始拿椿稳住。
青城掌门面色一寒,道:“师弟不得无礼,此位谢施主并非那日闯山之人!”
寒竹道人默默无语,但仍然满脸悻悻不忿之容。
毕晓岚趋前急问道:“少侠所负麻袋内所装何物?本来少侠之名,威望武林,必不会平白无故杀害,敝派弟子误会就在此麻袋身上,因敞山无故失踪一人,料定其中藏有尸体,益发断定少侠就是那日扰山之人,假冒谢少峡之名,遂其蜮谋。”
谢云岳朗声一笑道:“袋内就是扰山生事的凶手,此人名唤邢天生,为黄山始信老人门下。”
千叶道人不由望着毕晓岚露出愕然之色,毕晓岚皱眉重重咳之一声道:“老朽知道了,九年前,始信老人与敝派全门在黄山天都峰绝顶论武,彼此发生冲突,结果闹得不欢而散,秉性方正的始信老人竟怀恨在心,真是始不及料的。”
谢云岳忽然感觉这邢天生不能留下交与青城,否则,为青城带来无边危难,须知武林之内,冤怨相报,无时或已,犹豫了一下,说道:“在下此来用意,就是欲洗刷冤名,现真象大白,误会冰释,邢天生由在下离此处置,贵派佯装未知就是。”
毕晓岚抚须大笑道:“少侠你把敝派看得太轻了,老朽也不是懦弱怕事的人,无论如何应该把邢天生留下!”
谢云岳见毕晓岚如此说话,只好解开麻袋,将邢天生倒出。
只见邢天生仍是昏迷不醒,面色纸白,谢云岳迅如电光石火般飞出了两指,在那天生肾下疾点了两指,然后一掌劈向脊心。
“叭”地一声大响,邢天生喉中唤了一声,张嘴吐出一口浓痰,两目睁齐,张面四顾,只觉自己落在青城手中,不禁面色大变。
一聚真力挺身跃起,四肢乍动,即有一种麻痹袭涌全身之感,不由暗自骇然,缓了一口气,爬了起来。
邢天生至此处境,仍然忘不了蜮谋,目光闪烁了一下,移注在少林掌门法逸上人面上,微笑说道:“请问大师,在下身在何处?”
法逸上人垂肩答道:“青城!”
邢天生故作惊讶道:“在在下不慎为不仁恶友所算,自分必死,承蒙解救,在下感恩不浅!”
谢云岳暗暗冷笑不止,毕晓岚见多识广,知这小子尚不知死活,朗笑道:“老朽偶经武侯祠,见尊驾倒在甬道中,故而老朽将尊驾带回青城施救,尊驾大名可否见告?”
邢天生答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果报不爽,在下如非贵派之事,也不至于被恶友所算,但还为贵派所救,可见天道有凭,在下邢天生。”
毕晓岚目露惊诧之色道:“尊驾怎么说是为着敝派而起?”
邢天生笑了一笑道:“恶友谢云岳自恃武勇绝伦,野心勃勃,一心欲在武林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遂其日后自立门派,君临武林之念,不久之前独闯贵山,掌劈五大弟子,并盗去一册秘笈……”
语犹未了,毕晓岚露出怀疑不信之色,接道:“谢云岳,老朽颇有耳闻,敝派与他并未有冤隙可言,单单挑上敝派做下此事,不知他在心为何,老朽对此颇为怀疑?”
邢天生微笑道:“方才在下不是说过,谢云岳此举是遂其野心么,他最近做下多宗擢发难数的恶行,贵派尚是不幸中大幸者,在下得知此事,苦苦相劝他不要倒行逆施,到得终了还是免不了自食苦果,无奈在下言之谆谆,他不但不听,遽尔反颜成仇,实施暗算。”
毕晓岚道:“尊驾可知他在何处做下什么恶行么?”
邢大生搔首道:“宁教他不仁,不可我负义,日后终有真象大白时,在下实不愿卖友。”
谢云岳心中激动异常,只觉此人留在世上,终必贻害苍生,遂阴沉沉地冷笑道:“好个不要倒行逆施,终食苦果,这无异是你天夺其魄,自食其报。”
邢天生听得口音甚稔,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利猛震,别面一顾,只是一个面目森冷的少年,眸中两道慑人心魄的神光逼着自己,情不自禁冲口问道:“阁下是谁?”
谢云岳冷笑一声,抬手抹去人皮面具,露出俊俏如玉,神采迷人的面庞。
众人眼中一亮,邢天生不禁浑身颤抖,目露悸怒之色,狞笑一声道:“邢某落在你手,生死由你,不错,邢果已冒你之名,做下四宗无法无天之事,任你如何设法洗雪,也难消释污迹,以报你见危不救之怨。”
谢云岳气得俊面通红,气血汹涌翻腾,缓缓伸出右手,欲待逼问他尚做了什么滔大罪行。
蓦地——
数声清啸随风收来,众人不由一怔,忽见山道下十数条人影疾跃奔来。
来势如风,转瞬便到近前,谢云岳瞧出那是丧门剑客灵飞,丐门三老,乾坤手雷啸天,矮方朔荆方及八九名不知姓名的武林高手。
灵飞一跃至前,见邢天生仍活着,不禁额手称庆道:“天幸此贼尚未死去,此贼做下数宗恶行,均是冒着少侠之名。
现丐门三长老邀清被害的几位老师来此对证,与少使洗清冤名。”
此时丐门三老等人与青城诸道,少林掌门寒喧一番后,九指神丐苍玺纵身飞跃至邢天生面前冷笑说道:“始信老人有眼如盲,错收了你这不肖弟子,你与谢云岳有何不共戴天的冤仇,冒名诬陷与他?”
邢天生为人最是阴险深沉,一见丐门率着几家事主飞奔而至,就知今日凶多吉少,矢悔方才在谢云岳面前自吐实言如今想挽救自己性命,索兴来一个矢口否认诿诬谢云岳,凉他们不敢在青城取自己的性命,因青城与其师曾有怨隙,不能背上借刀杀人之嫌,当下冷笑道:“欲加人以罪,何患无同,想我邢天生也是名门正派弟子,敢作敢当,何必冒他人之名?哼,谢云岳如今料知自己不能见容于武林,为攀回逆势起见,不惜施用卑鄙了手段,图陷在下至死,在下死虽不足惜,只怕哀哀诸公今后恐难以安枕了。”
说得悲水铿锵,大有慷慨赴义之概。
少林掌门与青城诸道闻得此言,不由相顾愕然,均觉此子果然诡诈极深,来个抵死不承认,永无对辩,莫奈他何。
苍玺闻言呆得一呆,谢云民身形疾闪,立在邢天生身前,沉声道:“善恶之别,原在一线,谢云岳行事素来斩钉截铁,不畏前后,只要行之所安,便不惧他人蜚言,原来你也是个畏死之辈,抬出名门正派弟子的身份,使在场诸位心有顾忌,不敢向作施出煞手,殊不知我谢云岳根本不理会这一套,你承认与否,就看你能不能熬住七日搜阴断魂手法。”
此言一出,群雄均感心神凛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