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门剑客灵飞与谢云岳接耳悄声道:“不怕耽搁玉钟岛之事么?”
谢云岳悄声道:“在下也曾思量过,父仇不可戴天,不如一并就此结算,玉钟岛之事有他们在,一时定可无虞。”
灵飞见他这么说,也就无话可说了。
谢云岳霍地立起,步出厅门,向镖局外走去,日月仙人掌卢坤亦跟着走出。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局门,卢坤即向厩电闪掠去,牵来一匹高头骏马,道:“少使,此是纯种汗血宝马,千里脚程足可当之,祝少侠一路顺风。”
谢云岳谢了一声,一跃上骑,得得缓驰出得城关,吆喝了声,长鞭叭叭空中生出脆响,坐骑荡起一缕滚滚烟尘,如风电奔而去。
星斗稀,晓月隐,霜露侵衣——
熊耳山似蹲着一只巨兽,巍然处于万山丛中,忽地,一处红光冒起,由于晨风狂疾,转眼,即成一片燎原之势,火光中屋宇隐现,人喝马嘶,纷乱异常。
积谷粮仓突罹祝融之炎,虽经多人扑救,但火猛风狂,整个粮食均笼罩在火势之下。
飞天鹞子娄敬德如飞奔去,见状暴跳如雷,喝命赶救,一面喝问手下道:“定是万胜镖局所为,赶紧察视镖货未动否?”
两名盗匪领命窜去,娄敬德目光枭闪,激动不宁。
片刻之后,一匪奔来禀道:“禀当家,镖货丝毫未动,起火之时,副当家即传令捕索纵火之人,据暗椿明卡报称井无见得可疑之人。”
娄敬德不禁怔住,跟着一名匪徒奔至,神色惶急道:“当家爱孙被纵火之人掳去,留函称需当家的与凌霄雪山两位老前辈立即前往汴梁禹王台接回,限期今晚,逾时则无法保全当家爱孙性命。”
飞天鹞子娄敬德闻言如五雷轰顶,他平生独珍爱这孙儿,年方三岁,聪明伶俐,不啻性命丧失,面色大变,顿了顿脚,转身疾奔而去……
暮霭深垂,寒月斜挂树梢,禹王台外风沙弥漫,卷起漫天凋枝萎叶,矗立台侧繁塔似在有无之间。
禹王台上临风屹立三个面色冰寒老叟,朦胧月色映照下,宛若死人面孔,愈显得阴森骇人。
这三老叟正是谢云岳毕晓岚灵飞三人戴上了皮面具假扮,时已二鼓,毕晓岚道:“娄敬德怎么还未来?”
谢云岳答道:“在下料他必来,尤其雪山人魔凌霄子均是狂傲不可一世之辈,今晨曾被在下戏弄,怎忍待下这口气?”
说着用手一指,冷笑道:“他们不是来了么?”
毕晓岚灵飞循着他手指凝目一望,只见蔽天风沙中,十数条人影弹丸星飞疾朴而来。
片刻就扑至禹王台下,为首三人刹住身形逼视着禹王台谢云岳等。
飞天鹞子娄敬德目中闪出一抹忧急光芒,干咳一声道:“台上三位就是今晨光临敝寨,纵火留函之人么?”
谢云岳三人哈哈一笑,疾振飞起,平平掠下台来,其快若电,相距丈外顿住。
雪山人魔凌霄子目中四道林光,来回扫视谢云岳等三人,盘索对方来历,就他们记忆中,从未目睹耳闻对方三人形像,心中暗暗惊讶不已。
但见谢云岳沉声答道:“不错,正是老夫三人,娄敬德,老夫问你勒限中州大镖局去你匪巢中心存何意?”
娄敬德此时已是心怀首鼠,忧惶爱孙性命,一时老脸通红,不则一声。
只听雪山人魔阴恻恻地发出了一声慑人心神的冷笑,道:
“好狂妄之辈,当看我面前居然敢自称老夫……”
叭的一声脆响,雪山人魔不禁厉哼的一声,左颊已被谢云岳迅如电光石火,出手打了一掌。
这掌挨得极重,登时颚骨裂痛似灼,眼冒黑星,雪山人魔穿掌猛撞出去,谢云岳手腕一翻,迅疾无俦地扣住雪山人魔腕脉穴上,冷笑道:“老夫找的是娄敬德,不是你,急什么?老夫知你震山气功自负无敌,稍时老夫自要见识,目前并无你说话余地。”,说时手臂一抖,雪山人魔不由自主地踉跄倒出了数步。
凌霄子不禁目露惊异之色,谢云岳这一手显然将匪徒震住,均骇然互望。
雪山人魔脚下一沉,羞愧难耐,不禁发出狂笑道:“好,好,我今宵算是遇上对手了,乘人不防,猝然偷袭,无耻之尤,我叫你见识震山气功厉害”,说时,喉间奔牛如吼声,如雷大作。
谢云岳大喝道:“娄敬德,你难道不要你那孙儿性命么?”
飞天鹞子娄敬德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忙大喊道:“雪山老前辈且慢出手!”
雪山人魔闻言气功立时回收,狞笑道:“用人质挟制,你还配称武林高人?”
谢云岳哈哈大笑道:“武林高人,你知道老夫是谁?”
雪山人魔不禁得住,目光流露怨毒之色。
谢云岳又接着一声冷笑道:“你不知老夫是谁,但老夫却认得你们,不是老夫小看你们,就是你与凌霄子联臂合攻,也禁不起老夫十招。”
凌霄子长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老朽愿意见识。”
谢云岳冷冷说道:“稍待一时,绝不让你闲着”,转目望着娄敬德道:“娄敬德,你立即将万胜镖局镖货原封不动送回,直向汴梁各大镖局登门谢罪后解散贼巢,你那孙儿方可安然无恙。”
娄敬德也是威镇河洛黑道枭雄,怎能接受如此屈辱条件,闻言不由激起雄心,狞笑道:“娄某也是铁铮铮好汉,宁死不辱,尊驾这般说话,娄某恕不能从命”,说时,右臂徒地拂出一片铁袖劲气,排出汹涌呼啸,左手倏出,迅疾流星点向谢云岳“天枢”重穴。
谢云岳巍然不动,毕晓岚身形斜欺,双掌疾吐而出。
劲力一接之下,娄敬德只感一阵猛震,气血浮逆,倒退了两步,不料灵飞亮出剑鞘,一点寒星利住娄敬德“喉结”穴上。
灵飞以低沉喉音说道:“宁死不辱是你说的么?我将你十三处筋络一一挑断,要你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娄敬德率来匪党不禁大惊失色,有心出手相救,唯恐投鼠忌器,反害了娄敬德的性命,纷纷亮刃作势,但又不敢上前。
雪山人魔凌霄子目睹毕晓岚灵飞迅疾猛辣身手,相顾骇然,谢云岳虎视眈眈看着自己两人,势迫不能相救,凌霄子冷笑一声道:“以二对一,算得什么英雄行径?”
谢云岳寒着一张睑,似若无闻。
这时娄敬德被剑光点住喉结,出声不能,耳闻灵飞说是要挑断自己十三处主经,他知这手法惨酷无比,蚀骨酸心浑身抽缩,慢慢折磨得嗥叫气脱喷血而死,这活罪难禁,不由胆战心寒,目露悸惧之色。
灵飞向熊耳山匪徒大喝道:“汝等要留得当家活命,急速反山起出镖货送回万胜镖局。”
一匪苦笑一声道:“尊驾好毒辣的手段”,转身招呼同党,疾奔而去,尚有三人立着凌霄子身后,显示他们为华山门下。
丧门剑客灵飞飞指疾点在娄敬德“神封穴”上,娄敬德应指倒地。
此刻谢云岳冷笑道:“现在轮到你们两位说话了。”
凌霄子身后三人忽疾跃而出,平剑让胸,当中一人道:
“有其事弟子服其劳,老前辈请示名讳。”
谢云岳冷冷说道:“山野之人,无名无姓,你们赶紧出手吧!”
三人一言不发,倏地身形一分抖手快刺,震出碗大剑花,攻向谢云岳三处不同部位,雷历电闪,玄诡之极。
凌霄子心知三人不是谢云岳对手,无奈阻止不及,眉头微皱,但见谢云岳身形奇诡一晃,便让开三剑剑势之下,双掌分袭两人胸后。
两人声都未出,即应掌倒地,余下一人剑势走空,回腕一抡,一招“犀牛望月”寒光疾闪向谢云岳胸口刺去。
谢云岳冷笑一声,五指飞攫而出,一把攫住剑身望后一拉,那人禁不住向前一冲,哪知谢云岳左掌飞快无伦地在他胸后按上一掌,叭哒伏地,三人均已震断心脉而死。
这不过是弹指间事,凌霄子欲待抢救,已是不及,见三徒惨死,不禁发须根根立起,大怒道:“我那三徒与你何怨何仇,动手过招,点到为止,为何这等恶绝。”
谢云岳不理会凌霄子,却双目凝视在雪山人魔面上,冷冷一笑说道:“我知你那震山气功已蓄满全势,怎还不施为?”
原来雪山人魔目睹谢云岳一招之下,就将凌霄三徒恶敌毙命,怀起方才自己经历,已判明对方是一极厉害的人物,忙暗中凝蓄震山气功,欲趁虚猝然一击,却不料被谢云岳窥破,闻言吐气开声厉喝道:“还不与我纳命”,双掌猛推出去,潜气山涌,呼啸如雷。
只见谢云岳嗖地拔起半空,天龙八式中一个猛龙翻身,掉头扑下,展出弥勒神功压宇诀,两掌平压而下。谢云岳心切谢文之仇,展出了十二成功力。
雪山人魔震山气功一出,忽见对方人影俱无,心方一怔,念头尚未及转,猛觉一片重逾山岳气劲当头压下,非但如此,连自己发出的震山气功都被束住,不禁大骇,双掌改式往上推去。
但临头压下那片重逾山岳气劲愈去愈重,两臂酸软支持不住落下一沉,那片气劲超隙贯人,只觉眼前一黑,口鼻窒息,闷嗥得一声,倒地五官溢出丝丝黑血不起。
凌霄子阴狡如狐,见状大骇,急急翻身跃出,电奔逸去,陡闻空中传来一声哈哈大笑道:“你能走得了么?”只觉后胸被五只钢钩深嵌入肉抓住,痛得牙齿发颤。
只听谢云岳冷笑道:“我要叫你死得心服口服,谁叫你当年参与围袭追魂判谢大侠。”
凌霄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忙道:“贫道有话……”
丧门剑客灵飞一跃而至,一剑分心刺人,血光进现,凌霄子应剑气绝毙命。
谢云岳不禁一怔,灵飞笑道:“凌霄子阴狡如狐,喜搬弄口舌,少侠难免为他所动,倒不如除之灭口。”
毕晓岚提着娄敬德尸体走来,道:“我们走吧!”
蓦闻身后远处起了一阵急剧步履声,三人口面一瞧,只见雪山人魔背影晃得一晃,消失于漫天风沙中。
谢云岳欲待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