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盛在门口拦住了她,面上有些为难的样子。
这是她第一次进龙吟宫被拦,以前,即使冷祁宿已经安寝了,她也是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宫里就只有她一人可以这样,冷祁宿特准许她可以这样。
今日,她却被拦下了。
什么意思?
她一向是淡定的、从容的、雍容大度的,即使是对待任何一个下人,她也从不颐指气使。
但今日,她的脸色第一次有些难看,“皇上已经三日不吃不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吗?”
李全盛低头,刚想说,那是皇上的旨意,可玲珑已经越过他,径直走了进去,他想拦,已是来不及。
玲珑一步都不曾停顿,直直走进内殿。
她知道,莫霜的事情给这个男人打击很大,可是也不能不吃饭吧?
内殿静谧一片,没有人,冷祁宿根本不在。
微微震惊之余,她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他竟然真的出宫找她去了。
那日,他问她风宵尘的住处,她就知道。
只是,三日不上朝,就为了去找她,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这不是她认识的冷祁宿,那个内敛、沉着、不被世事牵绊的冷祁宿。
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只觉得心,陡然一空。
和那个男人之间,几时开始变得越走越远,她竟是不知道。
是他真的变了吗?
还是说,是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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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高高的城楼上,冷祁宿迎风而立,黑眸静静地望着夜幕中的京城。
夜风带起他的衣袂,簌簌直响,身后的青丝盘旋在头顶,清冷的月色下,竟显得是那般苍凉孤寂。
许是因为连续被雨水洗过的原因,今夜的月光显得特别的明亮,即使是夜里,却依旧能清楚地看到京师的大街小巷。
莫霜,你在哪里?
他找遍了京师的每个医馆、每个客栈,都没找到她和风宵尘。
两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杳无音讯。
她的毒解了吗?
她平安了吗?
是不是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是不是说明,最起码她还活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从来没有如此这般急切地想要见一个人,从来没有过。
他轻捻起广袖的袖边,吹出动人的旋律,婉转低吟。
望着远处大街上稀稀落落的灯火,他想起了马场的那个夜晚。
也是这样宁静的月色,两人背靠背坐在草垛上,他吹曲,她唱歌。一曲终了,他有些落寞。
莫霜,要不是金銮殿上,你如此决绝地离开,或许朕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挥霍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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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金銮殿破天荒地恢复了早朝。
冷祁宿一袭明黄端坐在殿上方,丰神如玉、龙章凤姿、又恢复了那个英明神武的帝王。
一件一件将三日来堆积的政事处理完,刚准备宣退朝,就看到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地进来,在李德全耳边细语了一番。
李德全脸色一变,连忙躬身走到冷祁宿的身边,将小太监说的话轻声禀报了一遍。
“什么?害莫昭仪的凶手查到了?”冷祁宿眸光一敛
第一更,第二更在白天~~
火舌189寸:竟然是她
【3000字,翻页】。
龙吟宫
殿门紧闭
所有宫女太监都站在门口,连李全盛也不例外。
他们都是被冷祁宿支出来的,因为殿内,他要一人亲审莫昭仪被害的案子刻。
要不是那个男人罢朝三日,谁也不知道曾经住在瑶华宫的那个女人竟有这般高的地位。
上次太医一再肯定莫昭仪服下的就是假死药,那就很明显,问题不在当日酒盏中的酒,而是害人的另有其人。
现在,害她的凶手出来了,谁都知道,此人哪还有活头、必死无疑噱。
只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害人的那个人竟是莫昭仪身边的贴身婢女百合。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全都凝神听着殿内的动静,强烈好奇地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
奈何隔了厚厚的殿门,又隔着外殿、中殿,根本就听不到里面的声响。
从早朝结束,他们进去,一直到晌午时分,龙吟宫的殿门才终于被打开。
百合出来的时候,精神已经有些恍惚,小脸苍白、踉踉跄跄,要不是两个侍卫上前将其押住,她都差点摔跤。
众人纷纷退至两旁,小心翼翼地睨着从殿内出来的冷祁宿,只见他面沉如水、薄唇紧抿,一双黑眸深邃悠远,倒也看不出喜怒,只是冷声命人先将百合押进大牢,择日处斩,还不许任何人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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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霞宫
玲珑伏在绣架上,纤指执着绣花针,穿针引线,专心致志地在一块明黄的布帛上绣出龙纹。
“娘娘,这种事情让宫里的绣娘做就好了,哪还要娘娘这般辛苦?”
“那怎么行?皇上贴身穿的里衣,要好看,更要舒适,本宫还是亲自绣比较放心。”
玲珑笑笑,头也没抬,眼角眉梢都是柔软。
虽然有些东西或许已经离她越走越远,但是能抓的还是努力去抓住吧。
婢女初夏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娘娘,你知道吗?害莫昭仪的凶手查出来了!”
玲珑的手一抖,尖锐的针头骤不及防地刺进指腹,她瞳孔一敛,本能地将手缩回,莹白的指腹上已经渗出一滴鲜红。
将手指放进唇边吮了吮,她回头,“可知道是谁?”
“猜猜看!”初夏调皮一笑,见玲珑一副有些茫然的表情,又接着说道:“算了,估计娘娘也是猜不出来的,因为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人。”
玲珑抿着唇,等着她继续。
“是莫昭仪的贴身婢女百合。”
“百合?”玲珑一怔,刹那间,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见到她愕然的表情,初夏抿嘴一笑,“没想到吧?更让大家想不到的是她的杀人手法,天啊,奴婢闻所未闻!”
“是怎样的?”玲珑垂下眸子,看着指腹上那个小小的针洞,问道。
“莫昭仪上金銮殿那日天不是下很大的雨吗?然后,百合在在黄油伞上涂了毒,并用此伞去给莫昭仪遮雨,毒粉便不露痕迹地被莫昭仪吸入口鼻,不过,单单此一毒,其实并不能让人致命,但是,与皇上赐的假死药一起,就变成了另一种夺命的剧毒。”
单单此一毒,其实并不能让人致命,但是,与皇上赐的假死药一起,就变成了另一种夺命的剧毒?
玲珑瞬间失了神。
直到初夏轻唤了她两声,她才反应过来,笑笑,“哦,本宫在想,既然,这般深藏不露,如何现在又被发现了呢?”
“那得感谢云昭仪的那只猫,听说,那只猫先窜入了龙吟宫,还舔了当日莫昭仪饮鸩酒的那只酒盏,被龙吟宫的婢女太监发现,赶了出来,然后不知怎的,又去了百合的房间,最后竟死在了她的黄油伞边,因此,众人才起疑的,于是,太医们一检查,真相就浮出水面。”
云潮汐的猫?
玲珑微微蹙眉,“百合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会有如此大的智慧?而且,她为何要害自己的主子?动机是什么?”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因为受别人的唆使,也有可能是平日里莫昭仪对她不好,她存心报复,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隐情,可能只有皇上知道了,因为是他亲自审的百合。”
“那皇上是怎样处置百合的?”
“听说,先关入大牢,择日处斩,也不许任何人探视!”
“哦”玲珑点了点头,又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执起绣花针,仔细绣起了龙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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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霜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粉色的床幔,有些恍惚。
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是死了,还是活着。
她只记得,十一活了,五万大军也活了,那个男人赐她毒酒了,她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孩子没了,然后,风宵尘来了……
一切就像做梦一般不真实。
缓缓撑起身子,坐起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厢房里,看物件摆设,不是风宵尘的,倒像是一个女孩子的闺房。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打进来,明晃晃地照在暗红色的家具上,有些刺目。
她眯眼看着那一束阳光,有一些细小的凡尘在里面轻舞,她恍如隔世。
她终究是没有死,也终究是没能穿越回去。
抬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那曾经孕育过一个小生命的小腹,她还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孩子没了,她还为什么活?
这一世太苦。
她那般真心的付出,却一直被欺骗和利用,她累了,她不想再揣着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继续在爱的路上颠沛流离。
她真的累了。
如果一切阴谋都是以爱的名义植入,那她不爱了,可以吗?
是不是不爱了,就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
掀开薄被,她缓缓起身,下了榻,走到窗边。
她扬着小脸,闭起眼睛,感受着阳光的包裹,深深地呼吸。
莫霜,没死,你就是重生。
以后,保护好自己的心!
窗下是喧嚣的街道,不时传来莺声燕语和男女调。情的声音。
她垂眸望过去,只见楼下门口三五个穿得妖娆的女子正在对着过往的男人挤眉弄眼、做着各种撩。人的姿势。她一震,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在京城最大的青楼,怡红院里。
正疑惑间,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回头,就看到一个着绿色云锦裙的少女盈盈而入,见到她,少女面露惊喜,有些难以置信,“你醒了?”
“嗯!”莫霜微微一笑,心中已大概猜出,此女应该就是这间厢房的主人,便落落鞠了鞠身,“打扰姑娘了!风宵尘呢?”
“他给姑娘采药去了!姑娘身体初愈,宜多休息,绿萍还要去给客人唱曲子,就先下去了!”
“嗯!谢谢绿萍!”不知为何,虽是青楼女子,莫霜却从她身上看不出半点风尘的痕迹,峨眉淡扫、粉黛轻匀,倒是说不出的清雅脱俗。
绿萍走后,她并没有立即回到床上休息,而是继续站在窗边,浑浑噩噩得不知心中所想。
直到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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