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衫老人一听搜魂阎罗匡散已来,忙道:“我等暂避为宜!”
蓦闻风中送来阴冷笑声道:“来不及了!”
话落人现。
搜魂阎罗匡散碧绿慑人目光巡视了一瞥,沉声道:“昔年誓约,音犹在耳,怎么小别四十年,竟心存叛离,难道四十年后老夫就杀不了你们。”
葛衫老人道:“令主,四十年来不曾闻得令主任何信息,可否相告?”
匡散道:“此乃老夫私事。”就时倏地拔出肩头那支鬼王令,掷插在雪地上,厉声接道:“有谁抗拒鬼王令者,速即言明!”
麻面老尼合掌道:“贫尼业已悔悟前非,恕难遵从鬼王令约束。”
匡散宏声狂笑道:“不结庵主,看来四十年岁月,你业已习成小金刚禅功,自问可与老夫一较短长了?”
麻面老尼道:“这倒未必,令主实用不着贫尼再听命於鬼王令下。”
匡散不禁一怔,道:“为什么?”
“因为令主如欲称尊江湖,领袖武林,四十年前早就做了,何必要在四十年后今天,如果贫尼说错,又为了什么?”
匡散冷笑道:“老夫意图用不着你多问!”说着缓步*向麻面老尼身前而去。
麻面老尼面现紧张神色,暗聚真力待发。
三老僧顿生同仇敌忾之心,相望了一眼,亦蓄势准备相助麻面老尼一臂之力。
只听麻面老尼一声大喝出口,双掌疾推而出。
一股暗劲犹若奔涛,排空汹涌袭向匡散。
三老僧同地腾空拔起,身如大鹏展翅般六掌飞花飘落震出没空掌影罩袭压下。
搜魂阎罗匡散心中暗惊,身形暴退,倏忽之间落在葛衫老人之前,道:“你委实该死!”
话音未出,五只尖锐手指已抓实葛衫老人前胸。
葛衫老人不防搜魂阎罗匡散有此一举,待他警觉,匡散五指已抓入胸骨,不禁痛极神昏,张嘴狂叫之际,身形已被搜魂阎罗匡散掷向一尼三僧雄厚掌力袭击之下。
但闻葛衫老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嗥,为一尼三僧掌力击成内腑碎糜摔跌在地,张嘴喷出一股黑血。
三僧一尼不禁一呆,耳闻匡散如雷大笑传来,胸后各各挨了一记重手,身形不禁踉跄冲出两步,面色惨变。
匡散一进又退,道:“汝等已罹受老夫搜魂鬼手,活不过一个时辰。”疾又转向黑白两道众人沉声道:“不服鬼王令者请速见告!”
黑白两道都皆噤若寒蝉,不则一声。
麻面老尼苦笑道:“贫尼死不足惜,有道是杀人者必为人杀;眼下武林人才辈出,令主如欲争霸武林,慎防身败名裂。”
搜魂阎罗匡散冷冷一笑道:“老夫自有主张,用不着你代老夫忧烦,不过老夫尚不要你们四人就死,还有大用!”言毕伸手入怀,取出药瓶倾出四粒丹药,走至麻面老尼身前,左手一托卸下老尼下颚,一粒丹药已掷向嘴内顺喉咽下腹中。
如法泡制,三老僧每人各服下一粒丹药。
只见搜魂阎罗匡散用传声之法,吩咐三僧一尼。
三僧一尼面色微微一变,合掌躬身一礼,率众快步走出宅院而去。
搜魂阎罗匡散忽双目一瞪,*射惨绿慑人神光凝视一扇木窗内,张口欲言,但倏又隐忍,转身双肩一振,潜龙升天拔起六七丈高下,躯身已掠,身如箭射,迅疾没空飞雪茫茫中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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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魂阎罗匡散一走,叶一苇狄云凤苹儿诸人纷纷现身。
苹儿惊道:“不愧阎罗威名,方才出手一击,一死四伤,倘婢子猜测不错,那一俗一尼三僧必是多年不出的魔头。”
叶一苇道:“不错,委实旷绝奇奥!”
狄云凤嫣然微笑道:“匡散与苇弟交手,他所说的应该是实话,动了怜才之念未尽全力!”
苹儿面色微变道:“匡散必去而复回。”
狄云凤诧道:“为什么?”
苹儿道:“他动了怜才之念,必先收公子作为衣钵传人,所以婢子断言匡散定去复回。”
叶一苇忽率着两女身形一闪即隐。
墙外一条庞大身影冒着漫天风雪急卷而入,正是那搜魂阎罗匡散。目光凝视叶一苇三人原立之处,森冷如冰面色上绽展一丝微笑道:“少年人,你可以出来了!”
只听叶一苇朗声应道:“在下不愿过问江湖是非,业已向老丈说过,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老丈不可树敌结怨。”
匡散哈哈狂笑道:“少年人,你还不配与老夫为敌,方才老夫不过是动了怜才之念。”
叶一苇道:“请问老丈来意,闲话休提。”
“好!”匡散沉声道:“老夫原已离去,但途中盛传谣言,均谓老夫杀了燕云三枭,这消息必是你放出的?”
叶一苇朗笑道:“在下不承认!”
匡散手指墙角三具尸体,厉声道:“三枭为何人杀害?”
“他们真是燕云三枭么?”
匡散不禁一呆。
“老丈如与三枭相识,当能辨识是否真是燕云三枭。”
匡散走向前去,只见三尸面上抓痕已无,年岁约莫二十出头,决不会超过三十,燕云三枭与自己虽未谋面,他们在江湖中也小有名气,传说中却有五旬上下,显然并非三枭,不禁怔得一怔,诧道:“他们是何来历?”
叶一苇冷笑道:“三个好色贪花无恶不作之徒,也值得老丈过问么?”
搜魂阎罗匡散双眉皱皱道:“既然如此,传说中竟谓老夫杀了三枭,夺取佛门三宝,为何散播如此迅速。”
只听叶一苇答道:“江湖谣传尽多不实,以讹传讹无中生有,老丈既在此现身,难免不使江湖中人疑心,倘需取得佛门三宝,老丈速去五行院,迟则生变。”
匡散颊肉动了动,似有话为难出口,但终于说出:“老夫意欲收你为徒,一身绝艺当倾囊相授,不知你意下如何?”
久久不答一声,匡散凝目望了一眼知对方人已离去,鼻中轻哼出声,穿空拔起,去势如电瞬眼无踪。 □ □ □
靠近黄鹤楼不远有座临江酒楼,买卖旺盛,食客如云,楼上一间雅房,面临大江,凭栏外望,浩荡碧波,帆影片片,远山隐约,对岸茵铺绿底,竹篱茅舍,宛如仙境,令人神往,正有一人独酌浅饮,其时,窗外雪地冰天,楼外长江仍自流外,其余均是银装玉宇,狂风如刃,这人委实是怪人一个。
那室忽响起一阵零乱步声,只听小二笑道:“七位要用些什么?小店河鲜烩鹅最称拿手。”
一个沙沉语声答道:“送十五斤荷叶青,有什么拿手好菜尽管送来!”
邻室七人入座后,那沙沉语声又起:“江湖情势愈来愈险恶,江某听得五行院外战云密布,那西域金塔寺天象活佛率众攻袭五行院伤亡累累,死在不解奇毒下。”
“不解奇毒!”另一人惊道:“听说不解奇毒乃苗疆毒龙仅有,即使毒龙亦不敢妄自施展,恐误伤了自己,无药解救,只有眼睁睁地瞧着受尽痛苦,身化脓血而亡,怎么梁丘皇会取有,难道他寻得解救之药么?”
“未曾,苗疆毒龙不慎误中梁丘皇暗算,那不解奇毒配制之法当然为梁丘皇获取,梁丘皇知情势险恶,心存敌我偕亡,杀一儆百,所幸苗疆少主郗南鸿与他誓不两立,五行院门下死在郗南鸿手底亦不在少数。”
“唉,六合门五行院新近才得闻名,在此之前梁丘皇并无藉藉名气,竟然在武林中掀起轩然大波。”
只听一人冷笑道:“会咬人的狗绝不会叫,小弟耳闻梁丘皇险恶歹毒,坏事做绝,新进又得手佛门三宝,不啻如虎添翼,假以时日,他必然独霸武林,君临江湖,故黑白两道不容梁丘皇成了气侯,先发制人。”
“对,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先前沙沉语声又起:“老朽更耳闻一件震心动魄消息,那搜魂阎罗匡散四十年后又露面江湖了。”
“什么?匡散!他竟未死么?”
另一人笑道:“不错,搜魂阎罗匡散又露面江湖了,说不定就在附近,为何四十年又出江湖?小弟可说无一人比我更清楚。”
邻室凭栏独酌的食客正是搜魂阎罗匡散,闻言不禁心神大震,暗道:“此人信口开河,老夫隐秘普天之下仅寥寥数人知情,且听此人说些什么?”
这时,邻室小二已送上酒菜,顿时起了敬饮喧嚷豪笑语声。
显然他们都急於听闻搜魂阎罗匡散为何四十年后再出江湖之秘,同声催促。
只听那人长叹一声道:“搜魂阎罗一挥鬼王令昔年震慑武林,威动江湖,他为人介乎正邪之间,若不犯了他的禁忌甚少为恶,如果他要霸尊江湖,放手施为,何必等到四十年后,百年岁月,不过弹指光阴,他已年逾九旬,还有多少年可活……”
匡散暗道:“不错,这话有理!”
但闻那人说下去:“匡散四十年未出江湖,并非息隐林下,而是被仇家制住,四十年来不见天日,受尽折磨。”
“贤弟为何如此清楚?”
“听人说的。”那人笑笑道:“此无关宏旨,小弟也不识其人,只是匡散被人施救脱困,匡散无德不报,更思湔雪前仇,奉命取那佛门三宝,梁丘皇不是省油的灯,两雄相争,真不知鹿死谁手咧。”
匡散暗暗一惊,忖道:“此人不知从何处听来,虽非全部事实,但也谈言微中。”
蓦地——
厚重门帘一掀,昂然跨入目蕴煞气背刀少年,身穿一袭宝蓝色皮袍,英气*人,望了望敞开的木窗一眼,即在搜魂阎罗匡散对首坐了下来。
匡散两道花白浓眉猛然一挑,沉声道:“你是谁?怎么大模大样闯了进来。”
少年冷冷一笑道:“偌大年岁怎么这大的火气,临江酒楼买卖兴旺,座无虚席,承蒙小二指点,说阁下独自一人在内,似嫌寂寥,彼此聊天也好,倘阁下不愿结交,小可吃了就走,谁也不犯着谁。”
匡散沉声道:“年轻人,老夫不信你为了吃食而来。”
少年答道:“小可就是为了腹中饥饿才走进这家临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