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苇小心翼翼缘下,只觉风势愈来愈劲,有几次身形被谷底卷来强风宛如陀螺般旋转不止,而且荡飘之势愈来愈大,几乎把持不住堕下崖下,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他缘下大约三分之二际,宛如黑夜,伸手不见五指,耳闻下面水声如雷,只觉霏雾扑身,寒意澈骨,猛感脚下有股强猛无匹的吸力将自己躯体扯下。
此刻,他已无法攀登,心神猛骇,身形加速滑了下去,暗喊道:“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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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一苇只觉身形一震,已然落实在崖底,忽感一股腥风擦身而过,似是一条巨蟒,不禁大骇,慌忙解开系体麻索后,凝目探索四巡。
谷底幽暗如漆,目力难辨景物,片刻才依稀可见自己立在一泓深潭之侧,右侧不远草丛中忽亮出两盏红灯,时明时灭,仔细分辨之下,敢情那是一条巨蟒双目,心神为之一阵猛凛。
不言而知,方才悬身而下之际,那股强猛吸力无疑是巨蟒所为,但巨蟒却有畏惧自己之意,不然已变蟒腹之食。
叶一苇不解巨蟒畏忌自己之故,寻思良久,猛然悟出巧手翻天卫童赠给自己一只珠囊,莫非巨蟒畏惧囊内之珠。
这条巨蟒似有十余丈长短,粗如水桶,时而卷曲其体,张牙吐信,欲伺机而噬。
叶一苇暗道:“莫要为了这条畜生耽误了正事。”凝神察视崖底洞腹入口,半晌,才隐隐发现洞口正为卷曲蛇身堵住,除了歼毙或驱之离去外并无良策。
但,驱之离去谈何容易,那么非杀死此蟒不可了。
叶一苇霍地拔出那柄短剑,只觉青虹一闪,只见此剑是极好的缅钢打铸,虽比不上干将莫邪之属,却也锋利无匹。
巨蟒似知叶一苇心意,喉间发出咕咕怪鸣,目中红光大盛,蟒身蠕蠕而动,却不离洞穴入口。
叶一苇只要蟒身让开洞口,也不致萌启杀机。
忽的叶一苇发出一声大喝,身如箭射扑出,青虹疾闪砍向蟒身。
只听铮的一声,短剑砍中蟒体如中精钢,反震之力将叶一苇弹了回去,虎口发热,几乎把短剑震出手外。
巨蟒似激怒性发,蟒尾扫向叶一苇而去,卷起一股悸耳啸风。
叶一苇闻风知警,两足一踹直拔而起让开蟒尾横扫之势,叭的一声大响,崖底一株巨干被一扫之力断成两截,叶飞如雨,威势骇人。
巨蟒一击不中,尾扫又起,叶一苇不禁大骇,展开了一场人蟒凶搏,青虹疾闪中只见人蟒飞舞,啸风雷动。
叶一苇汗透重襟,却又不敢妄施十成真力,恐引发伤势,不由暗感急躁,只觉此蟒金铁难伤,必有致命之处,除非一击中的,否则必活活累死,於是缓了下来,凝目静虑观察巨蟒腾扫之势有无可乘之机,发现蟒身要害更是求之不得之事。
虚空生明,叶一苇本内功甚佳,渐渐可将三丈内景物纤细辨明,发现巨蟒腹底有一条白纹,宽仅盈寸,自颈延伸至腹,不由大喜忖道:“莫非那条白纹就是蟒身致命要害?”
无奈蟒身飞动,若欲一击而中,非时机分寸拿捏得极准不可。於是,叶一苇守定心神,不急不燥,施展无名叟所授之旷绝奇学“大罗剑法”与这条巨蟒搏斗,静俟有利时刻一击中的。
“大罗剑法”威力无俦,精博玄奇,施展起来,如江流汇海般滔滔不绝,其实雄浑浩瀚中却蕴涵神奇玄诡。
巨蟒似极畏惧这等剑法,攻势未像方才那般凶猛,渐至畏缩。
叶一苇不由心中大奇,猛感自己胸前悬的珠囊内珠光大盛,发出眩目红光,立时悟出个中道理。
巨蟒攻势一缓,就有可乘之机。
突然——
叶一苇发出一声大喝,金虹疾闪,剑尖倏地点中了巨蟒胸下要害白纹中间。
那巨蟒躯体未曾动弹一下,似甘愿待宰,蟒目内忽流下两行泪珠。
叶一苇正要力聚剑尖,忽见巨蟒流泪,不禁心中大诧,暗道:“怎么蛇还会落泪。”不由动了恻隐之念,仍剑抵蟒身要害,却不刺入,向巨蟒道:“你这孽畜,不知害死了多少人,难道你也怕死不成!”
只见巨蟒点了点头,蟒嘴张开,缓缓吐出一物,落地呛当有声。
珠光映照之下,叶一苇定睛望去,只见是一柄龙鳞软鞘宝刀,情知是一柄稀世珍物,道:“你可是献出这柄宝刀换你一命么?”
巨蟒似懂人言,点了点头。
叶一苇暗叹一声,忖道:“它修练年久,深通灵性,只要不再为恶,饶它一命算了。”逐沉声道:“从今以后不得再为恶,除非性命受得伤害,不可再伤人,你去吧!”
巨蟒向叶一苇点首三下,蜿蜒滑入潭中。
叶一盖收起短剑,伸手抓住那柄龙鳞宝刀,屈指一弹,只听呛当当一声龙吟,宝刀夺鞘冲出,一片青蒙蒙光华泛出,寒光澈骨。
宝刀上只见嵌着两颗明珠,距握柄之下不远,不知有何珍异之处,叶一苇轻轻一拂,寒飈起处,四外枝叶籁籁如雨飞落,知是一柄神物,不禁大喜,忙佩戴在身旁。
叶一苇拂开洞穴外长草步入洞内,幽暗似漆,伸手不见五指,胸悬囊珠亦敛蓄不透发光华。
只听洞内传出一声轻噫。
叶一苇不禁一怔,沉声道:“洞内何人?”
“孩子,老朽幽居此洞十数年,能黑夜见物,你当然瞧不见老朽。”语声沙哑软弱无力。
嚓的一声,火光疾闪,叶一苇已打着了夜行火摺,一道熊熊火光燃烧起来,照亮了三尺远近。
只见一个长发浓须面目难辨短装的老叟挨着洞壁而坐。
再一仔细瞧清,发现老者膝下双腿已失,一身短装已破烂碎片仅能掩体,不禁骇然。
那老叟似发现叶一苇胁下悬佩宝刀,不禁目中暴射慑人心魄神光,喝道:“你这刀从何处得来?”
叶一苇道:“老前辈认识此刀来历?”
老叟凝视叶一苇久之,方长叹一声道:“老朽问此未免多余,孩子,你福泽深厚,有此奇缘,可见一缘一啄,莫非前定,竟然勉强不得。”
叶一苇心知老叟必识得此刀,微笑道:“实不相瞒,此刀晚辈得自巨蟒所赠。”
“龙!”老叟惊道:“并非巨蟒,看来老者强仇已遭龙吻,老朽何能苟延偷生,孩子,你必是受人指点而来,也知道老朽是何许人也?”
叶一苇摇首道:“不知,晚辈因不慎罹受歹毒暗器所伤,虽将之*闭在空穴内,但不得妄施十成真力,不然冲破气穴攻心而亡,经一名不知名的武林前辈指点,由崖上悬下谷底或有奇遇亦未可知!”
“什么奇遇?”
“武林前辈潭侧巨蟒护着一卷旷绝奇学,只要习成,可以本命三昧真火炼化体内残留歹毒暗器!”
“什么暗器?”
“晚辈亦不确知,只知是五行龙须芒!”
老叟喃喃自语道:“龙须芒!”忽张目道:“是否那梁丘皇独门暗器?”
“正是!”叶一苇道:“但并非梁丘皇本人施展!”
老叟默然须臾,张目沙哑出声道:“这些在老朽如今说来已是镜花水月,无关重要,老朽可助完成心愿,但能否应允老朽一个条件!”
叶一苇呆得一呆,道:“晚辈力之所及,只要不是为恶,无不如命!”
老叟凄然一笑道:“老朽仅相求将梁丘皇首级奠祭老朽枯骨灵前,梁丘皇心怀异志,作恶多端,杀之并不为过。”
叶一苇闻言情知梁丘皇必与老叟有甚大渊源,道:“晚辈应允!”
老叟伸手入怀,取出取出一卷黄旧纸笈,叹息一声道:“此乃老朽毕生心血,待老朽传授了独门心法后才可按图索骥悟彻玄奥,可收事半功倍之效,时刻无多,速背立坐下。”
叶一苇闻言毫不迟疑,熄灭手中火摺,盘腿坐下。
只听身后老叟传来语声,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叶一苇五心向天,照口诀行功,只觉一缕真气运行周天,循雷九紫府飞腾奔行。
他武功本有极好的根底,秉赋绝佳,只觉遍体阳和,空穴内残余之五行芒如雪向阳,化为乌有,体内真气如长江大河般愈流愈速,舒泰无比,渐至物我两忘。
忽闻老叟蚁语传声道:“守定心神,不可为外物所乱,无论什么痛苦均要忍受。”
叶一苇一猛感老叟一只手掌紧抵在自己命门穴上,一股热流涌穴而入与自己真气合而为一,体内五脏六腑剧翻,眼目金星冒涌,委实难以忍受。
须臾,叶一苇体内如遭雷殛电震,轰的一声大响,不由昏死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叶一苇才醒了过来,只觉洞内景物看得清楚如同白昼见物,转而望去,只见老叟已傍着洞壁坐地。
叶一苇不禁热泪盈眶,知老叟已将毕生真元相授於他,不禁屈膝向老叟拜了三拜,将那卷册逐页默诵。
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只觉卷内所载均是老叟毕生心血浸研武功神髓,不由自主地循着卷内口诀演练,渐至无我境界……
洞中无日月,叶一苇也不知自己在洞穴内度过了几天,却急坏了崖上守护的几位武林名宿。
六眼灵猕霍元揆急得抓腮击首,口中直嚷嚷道:“怎么这位老弟已下崖去了三天,莫非遭受了凶险不成,当真如此,我老猴儿非找唐老婆子算账不可!”
唐嬷嬷自叶一苇下崖后,便又回转到凤郡主一处。
铁笔震九洲田非吾与笑面如来邱浩东两人移大石上对奕,落子丁丁,表面上从容异常,内心却忧急如焚。
巧手翻天卫童来来去去,一点也不在意,他目的却是掌握住韩仲屏及阴司秀才于冰两人举动,只要掌握住他们两人,长线放远鸢,可收事倍功半之效。
这时,巧手翻天卫童忽疾闪而至。
霍元揆双眼一瞪,一把抓住卫童,嚷道:“叶老弟三日三夜未见返转,你一点都不急,如非你一再叮嘱,老猴儿早就跃下崖去寻他!”
卫童冷笑道:“老猴儿,你想害死他就尽管跃下崖去找他好了!”
霍元揆闻言不禁呆住。
田非吾与邱浩东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