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一溜烟地逃得无影无踪。
彭凌仙年少丰只觉那大汉虽腰阔臂粗,孔武有力,却不似习有上乘武功模样,互望了一眼,略进饮食防人起疑。
两人又坐了半个时辰,迄未见龚不平踪影,感觉枯候总不是一个办法,商议之下决定再去合丰吉糕饼店一趟,遂留了一块散碎银两,下得黄鹤楼而去。
合丰吉糕饼店位于三牌楼,并不是一条热闹街衢,住家人户十有其七,可是糕饼却是夏口数一数二,买卖兴隆。
年少丰彭凌仙二人一进店内,老少师傅伙计不禁两眼发直,口角淌涎。
彭凌仙人长得妖艳,水蛇般腰肢,肤肌莹白如玉,靥似朝霞,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媚眸回荡,勾魂夺魄,肆内的人不由魂灵儿飞上半天,鸦雀无声。
年少丰猛叹了一声,道:“请问龚大师傅龚不平在么?”
音沉且厉,这才把店内之人魂灵回窍,一个老者答道:“客官不是来过一趟么?龚老照理应该回来了,两位何妨请在堂屋内待茶。”
年少丰略一沉吟,道:“也好,只是太打扰了。”
老者逊笑道:“公子说哪里话来,龚老的朋友老朽礼当接待,请!”
堂屋宽敞高雅,紫檀木桌椅纤尘不染,光可鉴人,四壁山水字画,均是名家手笔。
老者询问年少丰彭凌仙两人来历。
年少丰诿称与龚不平系乡亲,受乡人之托送交一物。
老者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老朽即命人前去龚老经常所到之处寻找。”随命酒宴款待,离座立起说声暂且失陪。
彭凌仙道:“少侠,听说龚不平虽经常出外,却没有今天一去不回的情事,只怕事有蹊跷。”
年少丰闻言不禁一怔,不由自主地伸手向怀中一揣,顿时目瞪口张,发觉秘藏锦囊已然不翼而飞。
彭凌仙诧觉年少丰神色有异,诧道:“少侠为何如此?”
年少丰神色大变,道:“信物已不翼而飞!”
彭凌仙忙道:“你我快走,不然恐招杀身之祸!”
两人双双立起,匆匆走向厅外而去,正遇老者反回,后随一店伙提着一酒菜食盒,愕然道:“两位为何急着离去?”
年少丰微笑道:“托交龚老之物尚在客栈中,在下去去就来。”抱拳一揖,急步走出店外甚远,道:“在下记起一事,方才我等在黄鹤楼上被小二碰撞一下,莫非是小二所为。”说着与彭凌仙急急奔向黄鹤楼而去。
江滨烟水苍茫,帆影片片,黄鹤楼已然在望,只听一苍老雄浑语声随风传来:“流落征南将,曾驱十万师,罢官无旧业,老去恋明时,独立三边静,轻生一剑知,茫茫江汉上,日暮欲何之。”
只见前面不远树荫下飘然走来手持竹杖老叟,目睹两人走近,面现惊喜之容道:“原来你们两人已到夏口,害得老朽好找!”
语声入耳稔熟,蓦然悟出就是传声相救逃出狙杀的老人。年少丰连忙抱拳口称:“老前辈!”
老叟忙闪身让开,道:“你们两人是否要去黄鹤楼?最好别去,两位同伴已遭狙害,追兵已至。”
年少丰不禁面色大变,道:“老前辈可否见告追赶狙杀者是何来历?是否是衡岳金府手下。”
老叟叹息一声道:“说他是就是,说他不是也不是,据老朽所知那些人均是受命一秘密帮派,比你六合门更要神秘,老朽根究底竟查不出其首脑及总坛是何人何地,如老朽猜测不错,此人与梁丘皇昔年旧识,目前已变为强仇,大概事因翠佛而起。”
年少丰道:“晚辈想不透他们何故非追杀晚辈三人不可!”
老叟答道:“老朽也不甚清楚,你们是否认识菊云其人?”
年少丰彭凌仙两人面色同的一惊。
老叟喟然叹息出声。
年少丰目中泛出一丝杀机,冷笑道:“原来是菊云勾结引来。”
“难道不是你意欲杀人灭口?”
“此乃韩仲屏奉院主之命转知晚辈,这笔账岂可算在晚辈头上,杀人灭口主意也许是韩仲屏及于冰出的。”
老叟淡淡一笑道:“这不关老朽的事,老朽只劝你不要去黄鹤楼,趁早远离是非!”
“晚辈非去不可,因为晚辈方才在黄鹤上失去一枚信物。”
老叟面色倏地一寒,沉声道:“蠢材,韩仲屏与于冰现正在黄鹤楼上等你,此去无异飞蛾扑火,老朽言尽於此。”目毕双肩一振,穿空拔起,去势如飞,转眼形影杳失无踪。
年少丰不禁面色一变。
彭凌仙诧道:“这位老前辈先说追踪者已至,又说韩少侠及于堂主也到了黄鹤楼上,难道追踪者就不侵袭他们两人么?”
年少丰忽目泛杀机道:“此必是菊云知在下知甚多隐秘内情,更轻视在下断臂无力抗拒,何必舍弱择强。”
蓦地——
忽闻一声阴恻恻冷笑随风飘送入耳道:“不错,这话被你猜对了,最好束手就缚,尚可活命。”
年少丰面色一变,喝道:“既是同门?为何不敢现身出见。”
“谁是你同门!一个失去手臂主人尚敢如此猛狂,你真当老夫是怕你么?”
语声中途,彭凌仙倏地跃而疾如电闪掠去。
年少丰知彭凌仙见危抽身,不愿同生共死,不由暗叹了声道:“这也难怪,她何必为我赔上一条性命。”
突闻年少丰冷笑道:“阁下也太狂了,年少丰与你何怨何仇,要知本门也不是省油的灯!”
只听一声惨呼,一条身影由树丛中撞飞甩出,叭哒堕地一动不动。
死者是一约莫二十开外精壮汉子,眼耳口鼻内溢冒黑血,不言而知为重手法一掌震糜内腑之时毙命。 一条身影疾如鹰隼泻落在距年少丰三丈外远处落实,正是那玉面哪吒韩仲屏。
树丛中人影一闪,飘然走出一虎头广脸,肤色暗黑面目难辨长须及腹的老者宏声狂笑道:“好俊的身手,须知血债血还。”双目威棱*射,面色一沉,厉声接道:“你就是韩仲屏么?”
韩仲屏傲然一笑道:“在下正是韩仲屏!”
老者厉声道:“你杀害老夫手下一人,老夫也照样施为。”右手虚空一扬,只闻远处随风传来一声凄厉惨嗥。
韩仲屏不禁面色一变。
老者冷笑道:“你带得甚多人手,要知老夫亦带得有人,但老夫决不向你们后生晚辈伸手。老夫只想向梁丘皇间明当年一宗谜案,但老夫要从你等身上*出梁丘皇。”
韩仲屏暗暗心惊,冷笑道:“大言不惭,自不量力。”
老者呵呵大笑道:“信不信任凭於你,自今以后,你们将一夕数惊,杯弓蛇影,生活在恐惧阴影中。”言罢又是一阵宏声大笑,冲空而起,笑声犹自在耳,身影已远去杳失无踪。
韩仲屏料不到这老者不与自己交手即离去,回味他离去之前所说的话袂非恐吓之词,不禁怔得一怔,他天生狂傲,自恃武功,冷笑一声,双目炯炯神光*注在年少丰面上,道:“贤弟别来无恙!”
年少丰答道:“小弟甚好,韩兄……”
韩仲屏手掌一摆,止住年少丰说下去,道:“贤弟见到了龚不平没有?”
“未曾!”
“拿来!”韩仲屏手掌一伸,道:“那枚信物速交回愚兄。”
年少丰面色大变,道:“信物乃院主所赐,韩兄是否能为小弟续上断臂?”
韩仲屏道:“愚兄临行之际,院主准愚兄便宜行事,贤弟又未有不治之危,糟塌了信物未免可惜。”
年少丰道:“韩兄是说小弟断去一臂无关重要。”心中不禁一股怒气激腾,目露凶光,但一闪而隐。
韩仲屏阴阴一笑道:“贤弟不以为断去一条手臂,总比丧失性命来得好些?”
年少丰知韩仲屏已生杀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道:“韩兄是说小弟不交出信物,即出手格杀小弟么?”
韩仲屏道:“愚兄奉命而为,身不由己,请年贤弟见谅!”
年少丰此时此刻除了交出信物别无善策,伹委实又交不出,知韩仲屏为了凤郡主之故藉此为由命他交出信物,则凤郡主无论如何不会对自己垂青。
正在为难之际,暮闻那相救自己老叟传声道:“年少丰,你现在该相信老朽的话了吧,有韩仲屏活在世上一天,你无时不刻均有性命之危。”
只见年少丰点了点头。
韩仲屏只当年少丰应允交出信物,不禁嘴角泛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年少丰道:“可惜信物不在小弟身旁!”
这话无异晴天霹雳,韩仲屏立时面色铁青阴森,杀气涌泛,冷笑道:“愚兄若出手一击,贤弟是否能逃过杀身之祸?”
年少丰冷冷一笑道:“假使韩兄杀死小弟,也得不到那枚信物!”
“这为什么?”
“因为确不在小弟身旁。”
“在何人处,快说。”
“韩兄最好不知,否则恐与韩兄不利。”
韩仲屏冷冷一笑道:“贤弟别在愚兄面前花言巧语,愚兄不是三岁无知小儿。”
年少丰故作长叹一声道:“韩兄目前有两种杀身之危,何不商计应付之策,斤斤计较那枚信物则甚?” 韩仲屏面色一变,道:“愚兄有何杀身之危?”
“韩兄忘怀了片刻之前那老鬼所说的话的么?他使我等一夕数惊,杯弓蛇影,坐卧不宁么?”
“这不过是危言恫吓之词,愚兄怎会为人三言两语便吓坏了。”
年少丰道:“韩兄不知祝同彭凌仙一死一逃之事么?”
韩仲屏呆得一呆,这:“祝同死在何人之手?”
年少丰道:“小弟如非凤郡主遣人相救,只恐已命丧黄泉了,其实那枚信物也是凤郡主拿去了,她说如信物在小弟身上,徒然招来杀身之祸。”
“什么?”韩仲屏失声惊道:“凤郡主拿去了,贤弟所说是真?”
年少丰淡淡一笑道:“小弟所说句句是真,凤郡主曾说过韩兄欲藉信物下手杀害小弟,小弟先还不信,如今果然。”
韩仲屏只觉心被截了一段,神色大变,道:“凤郡主还说了什么?”他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