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三才院表面上无何奇处,其实戒备森严,禁制诡异,尤其是狄云凤七婢剑法犀厉怪异,其婢如此,可见其主功力更高,大出自己意料之外,所幸狄洛被暗算所制,狄云凤仍蒙在鼓中正好利用予取予求。梁丘皇想到其他甚多疑问,但不知其解,便召来毒叟商计。
毒叟道:“院主,老朽所用的乃苗疆不可解的奇毒最轻微的一种,用量极少,故而狄洛尚可行动自如,但久而久之,髓干血枯,功力全废,终必不治,院主为何不趁机制住狄云凤,六合门主定不唾手而得。”
梁丘皇摇首答道:“*之过急,恐弄巧成拙,反不如以狄洛之生死可驱使三才院人手以为臂助。”语声略略一顿又道:“本座三日后再去三才院藉探视狄洛为由,趁机说动狄云凤这丫头。”
毒叟颔首笑道:“院主高明,老朽自愧不如。”
梁丘皇笑笑道:“那苗疆奇毒尚未找得其解么?”
毒叟摇首道:“尚未,万物相尅,老朽必能找出解救之药。”
梁丘皇点点头不语。
毒叟欲待告辞,忽忆起一事,道:“院主可知年少丰下落么?”
梁丘皇长叹一声道:“此乃本座私心自用之过,须知医圣方正不阿,以信物乞求寻出苗疆奇毒解法谅必不难,唯恐他穷诘其由,被其识破反为不美,是以首鼠两端延误了。”
毒叟道:“院主,是否如不找到年少丰,则无法找出解救之法。”
梁丘皇点点头道:“大概如此,你我终日摸索,无异隔靴抓痒,当年本座身受重伤濒危,蒙年少丰先人背负本座至医圣处疗治复元;用去年少丰先人一枚信物,后因年少丰先人遭受暗袭,内腑糜碎,远水救不了近火,临终之际,尚余两枚信物一赠本座,一交其子年少丰。”
毒叟忙道:“那么院主身旁还有一枚信物了?”
梁丘皇摇首凄然一笑答道:“在亡儿身上,天山之役亡儿尸骨无存,信物亦不明下落!”
毒叟不便再言告辞退出。
梁丘皇召来两人,嘱咐出山探明燕云三枭及韩仲屏行踪并江湖异动情形后,立即出外巡视五行院内外。□□□
三日后——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时刻,五行院主梁丘皇又飘然现身在三才院对涧。
梁丘皇只见竹索桥已高高悬起,晚风啸林,翠碧空蒙外,阗无人影外一切都静如止水,遂咳了一声高声道:“本座梁丘皇求见狄院主。”
片刻之后才听对涧传来一个沙哑语声道:“是梁丘院主么?狄院主不在三才院。”
梁丘皇不禁一怔,暗道:“难道狄洛已痊愈了么?”除非已知解救之法,狄洛如须复原恐比登天还难,高声道:“凤郡主也不在麽?”
“敝院主病势反覆,忽轻忽重,迩来频频发现可疑人物,咱们郡主恐敝院主无法静心养病,逐把敝院主送往另处,此处已颠倒奇门禁制,如有误涉立即引发阵式,小的因不明*纵之法,请梁丘院主见谅!”
“那么凤郡主把狄院主移往何处可否见告?”
“恕小的不知!”
梁丘皇大感忧急,此问显系多此一举,当然此人并不知情,换了自己亦不可泄露半点风声,沉吟须臾,知不能*之过急,遂高声道:“凤郡主倘转回三才院,请转告本座来访有要事相商,务必传讯本座立即赶来。”
“小的遵命。”
梁丘皇转身快步离去,未曾走出三里身入一片古木参天林中,迎面忽发现六个蒙面黑衫老叟悄无声息阻住去路。
居中一蒙面老叟喝道:“站住,来者可是三才院主狄洛么?”
梁丘皇不禁灵机一动,忙道:“尊驾找狄洛何事?”
那老叟冷笑道:“阁下既是狄洛,那么请带老朽等去见六合门主。”
梁丘皇道:“敝门主养真修心,从未涉足江湖,数十年来未曾见过外人,尊驾尚未说出来意,可否见告?”
老叟冷笑道:“老朽一定要见吕清寰后再说,狄院主请勉为其难吧!”
梁丘皇不由气望上撞,怒道:“在下不允又待如何?”
“那你就得死!”另一蒙面老叟声出人出,双手十指疾如电闪向梁丘皇抓来。
梁丘皇暗惊道:“好快!”
他武功绝伦,身形错出一步,无畏袭来十指,双掌呼的劈向对方两肩,沉厉如山。
哪知对方十指倏变双掌刁腕猛迎梁丘皇劈来掌势。
只听拍拍一声巨响,双掌接实,两人身形疾旋,四掌如飞震出漫空掌影竟是快打猛攻,身形飞动处卷起一片尘土。
其余五蒙面老叟亦同地出掌攻向梁丘皇。
梁丘皇发觉这六蒙面老叟各具一身奇绝武功,出掌投式无一不是辛棘玄诡,饶是他功力再高,也双拳难敌四手,囊中虽带有绝毒暗器,却腾不出手来,不禁胆寒,双手忙展出一式“八方风云”,狂飈乍吐际身形倏地潜龙升天拔起。
只听一声帛裂,离地之际一袭袍衫为一蒙面老叟五指撕落了半幅下来,同时左后肩也挨了一记重手法,只觉血涌气逆,所幸仍自拔身而起,穿空飞去。
耳闻一声如雷喝声道:“你走得了么?”
梁丘皇身形穿落飞出十数丈外,踹足又起。
六蒙面老叟穷追不舍,高声喝骂。
梁丘皇仗着地形稔熟,东闪西藏,山谷中林木郁深便於隐匿,逃出十数里外伏隐在一处岩隙内,外有藤萝遮蔽,又是黑夜无从发现。
须臾,隐隐耳闻一片衣袂振风之声,六蒙面老叟落在近处,只听一人道:“合我等六人之力,竟让狄洛在手底逃脱,传扬江湖,贻人笑柄。”
“狄洛系六合门三才院主,身手不凡,不在你我哪一人之下,何况他又与我等并无过节,是以我等出手留了分寸,他才可趁隙逃去。”
“那么我等尚须去三才院否?狄洛虽逃去终必回转三才院,他逃得这次逃不了下一回。”
“看来非须改玄易辙不可,我等为何舍本逐末,不如找上五行院。”
只听一声苍老叹息道:“合我等六人之力,将五行院摧毁易如反掌,无奈梁丘皇有苗疆不可解之奇毒,他自己不露面,令其手下施展奇毒同归於尽,岂不是白白送死!”
寂然片刻,梁丘皇暗道:“原来他们志在寻找我梁丘皇!”但不知六蒙面老叟是何来历。
忽闻一人道:“既然如此,我等仍是守株待兔,必然可找到狄洛,再不然一把火将三才院烧个瓦砾无存。”
“依小弟之见,凡事欲速则不达,梁丘皇此刻已内忧外患,焦头烂额,据闻梁丘皇与狄洛虽属同门,但同床异梦,*使狄洛与梁丘皇联手大可不必,不如前往西北道上找上韩仲屏,梁丘皇最畏忌的莫过於韩仲屏。”
众口同声道好。一片衣袂振风之声隐隐远去。
半晌,梁丘皇方敢现身而出,发现一袭袍衫非但撕落了半截,余存的也撕裂成布条,内襟亦洞穿多孔,可见六人指力之强。
还有,他随身之物全部不见,不知是穿空奔逃之际失落,抑或为对方攫去,不禁寒意陡涌,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知狄云凤把其父狄洛移往别处并非无因。
正待离去返回五行院之际,星光映照下,忽见两条白影冉冉飘在身前,不禁大吃一惊。
梁丘皇眼力锐利,虽黑夜之间,十丈内景物无异宛如白昼,瞧出乃西域密宗番僧,光秃秃的头颅,瘦削长脸,目光阴沉,各身着一袭雪白僧衣,肩后均背着一柄骷髅软索钢鞭。
但一双番僧却不识得梁丘皇,森厉慑人寒芒*视在梁丘皇脸上久久不移。
梁丘皇正欲询问一双番僧是否来自金塔寺,忽闻一个轻微语声送入耳中道:“梁丘院主,一双贼秃实受常鸿年之命而来扮作密宗僧人,慎勿自承来历,否则恐不利於梁丘院主!”
由於分辨不出传声示警之人是敌是友,梁丘皇不信那是真话,扬声道:“两位禅师是来自金塔寺么?老朽梁丘皇……”
梁丘皇不信传声是真话,一双番僧也不信面前神态狼狈之人就是梁丘皇。
左立番僧面色一变,左臂疾抬,五指倏如电光石火向梁丘皇胸前抓去。
五指*出一股奇寒澈骨罡风,梁丘皇只觉全身无不在他指势之下,不禁冷哼一声,右掌如斧一式“投鞭断流”呼地劈向番僧来臂。
克敌制胜全凭取得先机,梁丘皇出掌虽后,但奇快无比,番僧五指堪堪触及梁丘皇胸前,却不料右臂如中斧钺,痛彻心脾,禁不住发出一声凄厉惨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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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僧练就钢筋铁骨,普通兵刃难伤分毫,却遇上了梁丘皇这般绝顶高手,一斩之力何止千斤,换上别的庸手,早就一臂断除血流如注。
另一番僧未曾料到梁丘皇出手如此迅厉,飞撤肩头骷髅索鞭连环九式攻出,左掌亦展出一套虚幻掌法。
梁丘皇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认出乃金塔寺十三种奇学内两宗不传之秘,不是本门中人绝不妄授,怎么传声之人竟谓双僧不是出身金塔寺,遂不敢大意挥掌迎敌。
伤臂番僧一条右臂紫肿坟起,痛彻心脾,对梁丘皇怨毒入骨,伸手入怀取出一粒丹药吞服,行功气运周天,只觉痛楚已无,右臂亦舒展自如,狞笑一声,撤出骷髅鞭挥出,联臂猛攻。
夜空中不见三人身影,只见漫空飞舞着骷髅人头,骷髅本属磷质,萤光灰白惨绿,忽前忽后,倏上倏下,攻到急处宛如千百只骷髅,尚更带出悸耳厉啸,即是胆大包天,乍睹之下也不禁为之魂飞魄散。
梁丘皇罡气护体,一身绝学展了开来,知骷髅尚能发出骷髅针及尸毒白烟,不慎误中必无活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一顿饭光景过去,梁丘皇暗道:“如不求胜,老夫威望何存?”双掌凝聚十二成真力猛劈而出。
只见漫空飞动的骷髅立时荡了开去,拍拍两声重响起处梁丘皇发出哈哈大笑,穿空曳射而去。
一双番僧胸前均为梁丘皇重手法击实了一掌,禁不住闷哼一声踉跄倒退了数步,嘴角涔涔溢出一丝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