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一喊一答,围攻的人也早注意,立时齐声喊道:“手上加点劲,这小子准备溜走!”
呼呼!嘶嘶!掌风拳劲,剑气刀光,突转猛烈,几乎各把全身功力使出,武继光较比赤地千里稍形吃亏的是,他总不肯肆意伤人,常常有许多杀着可以把对方伤着的机会,都在他稍一犹豫之时失去。
这时见围攻的人仍然死缠不休,便再也不能忍耐了,突然冷峻地一阵长笑道:“小爷因事有误会,故处处手下留情,你以为小爷会怕了你们吗?”
陡地气纳丹田,功贯四肢,双掌交挥,环身疾挥,急如怒涛一般,连攻二十一掌,脚下飞踢环扫,电掣般攻出九脚。
他这一阵猛攻,几乎全身功力都已用上,掌力忽刚忽柔,竟在一刹那间,用上两种截然不同的功夫。
刹那,潜力汹涌澎湃,漫天横溢,掌力未及,劲风已是刮面生寒,崆峒派两个高手,刚刚挫掌前攻,蓦觉一阵阴风劈面卷到,赶紧反掌后撤时,已是不及,只觉胸前如遭重击,一股逆血,直从嘴里喷出有一丈多远,狂嚎一声,双双扑通倒地。
就在大家骤感一怔之时,继光陡地大喝一声,双掌一翻,平胸推出,一股刚阳无比的威猛罡风,排山倒海般向前汹涌卷去。
群雄万料不到,他在久战之余,掌力仍有如此雄猛,竟无一人敢于硬接,霍地两下一分,闪开一个缺口。
呼地一声,武继光犹如一支脱弦之箭一般,平射而出,尾随着前面赤地千里的身影,只几个飘闪,便即不见。
一场生死搏斗,就此宣告结束,巍巍的岳麓山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武林各派集中全部精英围攻这两个号称“老魔”和“魔崽子”的赤地千里符风和武继光,三停儿只剩下了一停,还有许多负伤的未计算在内。
紫虚上人满面肃穆地看着场中那副血肉模糊的惨状,不禁低低地连声念佛,转头一看,那个被大家推举为盟主的太岳庄主早已不见,场中所留下的,只有武林七派的人。
武当凌风道长突然一声长叹道:“我们恐怕上了人家的当了。”
紫虚上人黯然点头道:“老衲亦有同感,只因刚才群情激动,使老衲竟无机会对那赤地千里符风把真象先行问明,便行打了起来。”
其实,参与围攻的人,何尝都是莽汉?此刻经紫虚上人一语道破,也觉事有可疑。
穆天虹既柬邀各派对付赤地千里,何以自己不动手?这次结盟对付赤地千里,无非是暂时的结合,何以竟趋机愚弄各派掌门人,签署盟旗?
如今打斗结束,何以他夫妇忽然不见?既任主持全局的主盟人,对事情的善后自应有一番交待才对!
凡此种种都很可疑,一指飞侠葛千仞听完紫虚与凌风一番话后,目注峨嵋罗浮子,极其沉痛地道:“武林七派,多少年来步骤齐一,但自今晚起点苍派独行其是,再不参与这宗不问青红皂白的疯狗般行为。”
罗浮子冷冷地接口道:“葛兄何以突发此言。”
一指飞侠冷笑道:“武林七派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行莽撞的群打行为,哪还有一丝堂堂武林大派的风度?即令是黑道中人也不致如此不问情由呀?”
罗浮子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你是同情那魔头师徒罗?”
葛千仞冷冷地道:“是与不是,你管不着,点苍派自有点苍派的主张。”
话落纵身跃去。
紫虚、凌风也为此事探深自责,见葛千仞发怒走去,也默默无言地双双联袂驰下山麓。
从此,武林七大门派,各行其是,再没有象过去那般合作无间了。
再说武继光随同赤地千里符风奔跑了足有十余里路,方才把脚步停下,在一处坟堆上坐下下来。
继光喘息着抹去额上的汗珠,转头问道:“老前辈,你可曾受伤?”
赤地千里仰天长笑道:“这点微伤,我还挺得住,只是这群东西不分青红皂白,着实可笑又可恨。”
其实,他此刻已感到真元大损,肩膊上被一指飞侠葛千仞点中的地方也在隐隐作痛。
继光暗中把真气运转,也觉损耗甚多,急须调息恢复,于是又问道:“你这次可曾找到—点线索?”
“老夫早就疑心有人暗中捣鬼,只是一时拿不准是谁,经过打听,觉得这太岳庄主穆天虹,外行仁义,实际内藏奸诈,行为着实可疑,此次忽然柬邀各派共同对付你我,虽不知其用心何在,但由此推测以往种种,便更觉可疑了。不料这般自鸣清高的正派人士,竟是如此不讲理,着实令人可恨!”
继光忽然想起一事,突然问道:“你是地灵教的?”
赤地千里符风陡地如遭电殛般,全身一震,黯然摇了摇头。
继光突然大感诧异地喊道:“你不是地灵门的?那么武功何以完全一样,你不用骗我啦,我知道你是谁了。”
符风陡地一声长叹道:“非是愚兄不承认师门,而是愚兄不肖,已经见弃师门了,唉!
往事如烟,不说也罢。”
继光只觉一刹那间,这个江湖闻名色变的老魔,竟象另换了一个人一般,神色之间,沮丧已极,不由一种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极其激动地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须你痛悔以往过失,不再杀人,仍不失为血性男儿,届时我恳将本门教主职务让与你。”
符风猛然双目睁开,紧盯着他,看了半晌,方才点头,慨然一声长叹,喃喃自语道:
“祖师有灵,使地灵门绝学得传,符某死亦瞑目矣!”
继光原是一个极富感情的人,见他如此眷恋师门,愈觉同情,缓缓走上前去,极其恳切地道:“师兄因何触怒先师,而致逐出门墙?又因何事,结怨江湖,而造下这许多杀孽呢,能否告知我这后进师弟一二?”
符风拍着身边石块,令他坐下道:“此事我本不愿再和任何人谈起,你既一再要我说,那就说给你听吧!”
稍事沉思,又道:“当年愚兄投入师门时,深得先师器重,将一身武功倾囊相授,并决心将衣钵传授,愚兄当时因感师恩,对武功更加用功习练。”
“那时师父虽着手创立地灵教,本门的人数并不多,和师父同处的,除了愚兄外,便只有一位师妹,也就是师父的亲生女儿。我俩朝夕相处,情感日深。”
“唉!这也许是我命中的魔星吧!竟在一个月明之夜,做了那不可告人之事。不料,不久便被师父发觉,当即大发雷霆,把我逐出门墙,永不准再返师门,并立逼师妹自尽,以保祖先清白,请想,当时的情景,是如何的悲惨啊!”
“那时,我虽被逐出师门,怎肯遽然离去?纵然她真个自尽了,我也得见见她的遗容呀!当晚,趁着师父入定之时,我又偷回师父住所,硬把师妹劫出,之后,我们便潜居翠竹轩,永不理外事。”
“她因思念老父,又不敢去见他老人家,终于抑郁而死,留下了一个女儿,就是你所见到的小娟。”
“我自经此打击后,性情大变,变得十分暴戾好杀,嫉恨所有的人,但把对小娟妈妈的爱一齐移转到小娟身上。”
“我父女二人相依为命,不愿任何一人,甚至是畜类,分享我们—丝一毫的爱,唉!我现在才知,这是不可能的,人毕竟是人啊!她怎能脱离人群呢?”
“当小娟稍懂人事时,便一再吵着要出去,于是,我便精心设计了一辆香车,训练了一匹好马,答应每年春季驾车带她游江南一次。”
“问题也就发生在这里,小娟一入江湖,竟然童心大起,对什么都感到新鲜,更加需要友谊,我在愤怒当中,痛恨这些东西分去我的爱,于是一律予以毁灭格杀。”
继光突然接口道:“你这样做,未免过于偏激不近人情。”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我却这样做了,年复一年,小娟已经长大,生得和她妈妈—般的美丽动人,几乎就是她的母亲化身,顾影伤怀,我对她更是爱逾性命。而她呢?不仅迫切需要友谊,而且需要爱情,这于我的威胁越来越大了……”
“女大当嫁,你未免太自私了。”
“也许是的,但我却无法自制,正因为她生得大过美丽,每年出游,都引来不少的麻烦。这时,我在江湖的仇恨,也愈结愈深,可谓到处仇踪,香车过处,一片血腥。”
“于是江湖人都送我一个‘赤地千里’的绰号,不过我绝不顾及这些,仍然循例地每年出游一次。”
“这点也许不对吧?你们除了每年出来一次外,就再不外出?”
“过去确实如此,之后,小娟年龄日长,武功又已得我真传,有时也会偷着出去,只是驾车出游,绝对是每年一次。”
继光这时已确切断定,肯定还有另外一辆香车在暗中捣鬼,于是,话风一转道:“那么闯少林,攻峨嵋混元观的是另外一辆香车罗?”
赤地千里符风,突然仰天—阵狂笑,道:“我符风虽然满手血腥,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此人屡次暗中嫁祸,有天犯在我手里,决不对他轻饶。”
蓦然——
一阵啧啧怪笑声从身后传来,一人哑声哑气地道:“不必以后,就在今晚好啦!”
两人不禁同吃一惊,只因一心在说话,竟连来人潜到了身后都不知道。不由一齐跳起身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蒙面黑袍老者和一个蒙面白衣女郎,象幽灵一般冉冉飘了过来,同时,林中黑影幢幢,似乎还隐伏着不少的人。
符风一见这黑袍老者现身,不由发须怒张,大喝道:“原来屡次冒我声名行凶的,竟是你这匹夫。”
蒙面黑袍老者阴森森地一阵冷笑道:“这些年来,你的威风也摆够了,今晚再来送你回姥姥家。”
又对继光把手一指道:“赶紧把怀内的金精玉魄剑和白玉箫替我解下,发誓从此对爷爷效忠,也许可以留下一条小命,再迟就来不及啦!啧!啧!啧!”
符风大怒,打出一掌,劈胸推出。
蒙面老者阴森森地一笑道:“平日或许让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