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一提,他才想到,穆天虹夫妇刚才曾逼迫他拿出名单之事,立时伸手往他怀中一搜,果然在地身上搜出一张盖有紫花大印的楷书名册来,匆匆瞥了一眼,便往怀中一塞,转身又向宝僻曹方走去。
这时,宝僻曹方正呻吟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双手送到莫丹凤面前,颤声道:“小人身受郡王厚恩,只为一时之贪,做出那背主忘恩之事,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追悔莫及。王府藏珍除少部分被门下食客窃去外,大部分贵重之物,都经小人与昧灵和尚运出,埋藏在一处隐秘地方,这张绢帕便是藏宝的地址图,郡主请收下吧!”
莫丹凤感慨万千地伸手把绢帕接过。
宝僻曹方说过这番话,逆血已不住上涌,哇,哇,喷出两口紫血,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又断断续续地道:“据小人推……推测……暗中……必……必定有……一个人……大魔头……与郡王……为敌……此人……武功莫……测……宫主切……切宜小……心……防……
备……”
他强提着一口真气,说到这里,再也无法支持了,卟通一声倒地,七孔紫血横滥,立时气绝。
曹方固属行为不端,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莫丹凤心地善良,曹方话没说完,她已泣不成声。
就在大家都为这悲惨气氛感染,心情十分沉重之时,大殿倏起一阵香风,紫影一闪,莫丹凤手中的绢帕,竟被人劈手夺去。
和她站得最近的是武继光,猛见藏珍图被夺,立时大喝一声,忽地伸手往前一攫,他出手快捷,这一攫之势,疾如奔电,嘶的一声,绢帕立时裂为两半,另一半仍被来人夺去。
继光被人眼睁睁地从面前把东西夺去,哪肯善罢,双臂猛然一抖,一鹤冲天,纵身跃上大殿,双目四下—扫,已发现东西角上人影一闪,立时步步青云身法展开,猛提一口真气,呼地冲霄拔起七八丈高,凌空俯冲疾泻,恍如一只划空飞矢,全速向前冲去。
追不到几十丈路,已发现前面有一条纤细人影,姿式妙曼已极,但却可望而不可及。急得他俊脸通红,厉吼一声,竟把速度加到了十二成,呼,呼,一连几个腾跃,快得几乎如同一线暗灰色的弧形淡烟,飘空疾射。
就这样又追了百十丈路,只见人影一闪,一个银钤似的声音,咯咯娇笑道:“人家逗你玩的嘛!何必急成这个样子?”
继光全速奔驰,绝未防到那入突然停步,仓促中几乎直冲到那人身上,赶紧空中刹腰伸腿,凌空呼地劈出一掌,藉着那一反弹之力,倏地一个翻滚,倒撤回来八尺,身形落地,才看清面站的是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紫衣女郎。
那女郎明眸皓齿,美艳绝伦,但神色之间,却流出一种懔然不可侵犯之势,她见他刚才那种紧张的神态,又复露齿一笑道:“人家又不和你打架,何必那么紧张?”
继光一番紧张,人家却是行若无事,心理上已经感到受着女郎又一再嘲笑他紧张,他的尊心不禁大受损伤,立时剑眉一掀,冷笑一声道:“别说废话,那半张绢帕,是不是你夺去了?”
“嗯!不过我并不稀罕什么藏珍,你要拿回去,那也简单之极。”
“是我们的东西,自然应该还我,难道还要附带条件不成?”
“别的条件倒投有,只希望你把得自昧灵和尚的那张黑名交给我就行。”
“黑名单?”
“是的,就是那张盖有紫花大印的黑名单,这东西于你并无所用,但我却必须得到它。”
“假如我不给呢?”
“也许你就会因此送命。”
“那就奇怪啦!”
武继光倏然一阵豪放的狂笑道:“你认为你的武功足可制在下死命?”
“我对你绝无恶意,但‘金蜈宫’的人绝不会饶过你。”
继光生性高傲,被她一番隐含威胁的话激起了满腔怒火,狂傲的一笑道:“在下可以坦诚告诉你,任何想取得那张名单的人,都是梦想,相反地,你若不交还那张娟帕,就不要想离开此地!”
紫衣姑娘突然一阵格格娇笑道:“你好像对自己的武功颇有自信似的,在我看呀……”
说到这里,一双如秋水的大眼连眨了几眨,便住口没有再说下去,显然下面的话没有好听的。
继光对这神秘女郎,倏然之间,起了一种怀疑,他自出江湖以来,虽会过了无数的武林高手,却还没有遇见过一个轻功快得连自己都追不上的人,复因这女郎一身紫衣,又使他联想到,日间掌伤绿林圣者的人,暗忖:“莫非那紫影就是她?”
紫衣女郎见他久不说话,以为自己的话刺伤了他,不由一脸歉疚之色,缓缓到他身旁道:“是不是我刚才说你武功不行,你生气了?其实你的武功,在一般武林人中,也可算得是顶尖高手了,唉!并不是我轻视你,确实的,你不是‘金蜈宫’的敌手啊!”
她以为这话说得已经很委婉了,却不知又大大刺伤了继光的自尊心,更激起子满腔怒火,当下重重哼了一声道:“可惜你不是金蜈宫的人,否则……”
“否则怎么样?”
“马上就领教几招,试试究竟谁行谁不行。”
“你要和我动手?”
“不错,如果你不交还那半块绢帕,纵使你不是金蜈宫的人,在下也决不放过。”
紫衣女郎突然一阵格格娇笑道:“我本来打算马上把那半块娟帕还给你的,这一来,我偏不还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双手一叉腰,俏然挺立在他面前,继光虽然满腔怒火,但叫他先行出手,去攻击一个比自己年龄小二三岁的女孩。
怎么他也无法出手。倒使他—时呆在那里做声不得,忽然一阵晚风拂过,吹得紫衣女郎裙带飘飘,随风卷舞,长长的飘带,直拂到继光的脸上,同时更有一种奇异的香风,直泌入鼻孔,不禁心里一动,这香气似乎在哪嗅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紫衣女郎见他久不动手,突又笑道:“你不动手那我可要走啦!”忽地身形冉冉飘了起来,继光心里一急,大喝道:“站住!”
呼的声形拔起,尾随急追,不料,纵起空中,极目四下—扫,女郎瞬刻便已不见了踪影,心里顿时骇然一惊,他怎么也不相信女郎女郎会有那么快的身法,就这一刹那,便逃出了他的视线,不由又落回了原地。
当他脚刚刚落实地出际,突然身后噗嗤一笑,惊得他飞快地一旋身,却见那紫衣女郎,仍然俏生生的站在原地半步未动。
原来这紫衣女郎,诡诈无比,当继光纵身急追之时,她突然把真气一懈,硬把纵起的身形刹住,又落回丁原地,继光一时大意竟被她骗过。
武继光屡被戏弄,不觉心头大发,大喝道:“你是存心和我捣蛋?”
“那还差不多!”
紫衣女郎突于这时纵身向他扑去,玉掌连挥,顷刻之间连攻了十七式招,玄即离奇,身法又玄奥无比,但见四面八方电旋急转的都是紫影,霭霭的紫雾中,隐隐似有千百只手掌攻来,一时之间,竟被攻得手忙脚乱。
继光自入江湖以来,从没有象今晚这般受窘过,直急得他剑眉掀动,俊面通红,大喝一声,猛提全身真力,疾把消霜七掌施开,呼的一式“日正中天”,全力攻击,跟着双掌交挥,急速无比地连环八掌攻出。”
但见一阵接一阵的掌风潜劲,狂飙一般怒卷而出,可是,尽管他掌势有若狂风暴雨,但一入紫雾之内,立时无影无踪,不由愈打愈觉心惊。
蓦然——
人影一闪,紫衣女郎霍地反掌后撤,咯咯娇笑道:“你的内力果然是惊人,只可惜用得不得法。”
不容他答话,旋又笑容一敛道:“我刚才和你所说都是实话,信不信由你,你既不肯把黑名单交我,我也不勉强,但望你一切小心应付,半块手帕,暂由我保管,再见。”
就这说话工夫,紫影闪动,人已到地数十丈之外。这项绝世轻功身法,确是惊人,竟使继光呆呆地站在那儿,半晌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正待回走,忽然又有两条人影如飞地奔来,远远就喊道:“光哥哥,追着她没有?”
继光木然摇了摇头,前面那条人影乃是莫丹凤,嘴里说着话,人已蝴蝶般飞到了面前,一见继光神色有异,不由一怔,瞬又换上一副欢容,兴奋地喊道:“光哥哥,黄龙师伯他老人家来啦!”
继光这才如梦初醒,果见黄龙子正捋着长髯,凝神地在望着他,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道:
“道长怎知晚辈等在此?”
黄龙子满面凝重之色,只简短地问了一句道:“名单有没有被夺去?”
继光惊诧地摇了摇头,黄龙子不问绢帕夺回了没有,却问名单有没有被夺去,这在继光来说,是对他的一种轻视,但反过来说,显然把对方估计得很高。
因为黄龙子的异常态度,顿使空气变得十分不凋和,黄龙子目光向两人一扫,又复冷冷地道:“此间不是谈话之所,且随我来。”
当先纵身跃起,往前疾奔,继光和莫丹凤互看了一眼,觉得这位武功绝顶的玄门隐侠,态度有些异乎寻常,但又不便询问,随着他疾奔了足有二三十里,继光功力深湛,倒不觉怎样,莫丹凤却已累得香汗淋漓,满面通红,倘不是武继光不时携带着,早就吃不消了。
黄龙子似乎已经觉察到了莫丹凤的吃力情形,倏地脚步一停,回过头来道:“再赶上一程便可到了。”
如此又赶了七八里路,已进入了一座幽秘的山谷,里面怪石嵯峨,泉流淙淙,环境十分优美,黄龙子领着两人,一直走进座天然山洞,方才停身笑道:“这一程把凤儿累苦了吧?”
莫丹凤掠了一下鬓边乱发,笑答道:“还好。”
就他两人一问一答之时,继光已把山洞里的情形看了一个大概,里面虽然十分宽大,但什么都没有,暗中正觉奇怪,黄龙已转过身子,对他微微含笑道:“你们两人一定怀疑贫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