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蜈宫可曾提起过楚水长鲸陈子亮的事?”
“这些重大的事情,小人更不知道了。”
继光知道他说的确是实话,遂接口道:“谅他一个新进的头目之流,怎会知道这些事情。”
海天神叟冷冷哼了一声,倏地举手往下一按,但听一声狂嗥,五恶竟被他一掌震得七孔鲜血迸流,当即身死。
对于海天神叟这宗好杀,继光心里甚感不满,当下把手一拱,道:“在下一闻家师消息,恨不能即时赶去会晤,就此告辞。”
凌波仙子突然接口道:“慢着,我和你一道去。”
继光不禁皱眉道:“此去凶险万分,姑娘最好还是不要去。”
凌波仙子冷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绊你的脚是不是?哼!不要以为你了不起,你不同我去,我自己会去。”
两条小辫子一丢,气呼呼地扭转身子,便往洞里冲去。
继光被她弄得下不了台,讪讪一笑道:“这又是何必呢?”
海天神叟忙道:“理她呢!你只管去吧!记住,令师在卜拉寺的法号是‘云烟’。”
继光点点头称是,把手一拱,又复纵马北驰。
继光自得到师父的确切消息后精神大振,同时也一块石头落地。一路放辔急驰直扑卜拉寺。
荒漠之中行人甚少,他一路行来,就很少遇见行人。这时,忽然发现前面隐约有一匹马,转入一片茂密的芦草中便不再出来.心中不禁大疑,暗哼一声:“如果有什么人想动我的脑筋,哼!那他可是倒了霉。”
心里想着,掌上已提聚真力戒备。不一刻工夫,已到了那片芦草之旁,正待留心搜索,蓦听芦草之中噗嗤一笑。
闪眼看时,却见那位调皮的凌波仙子正手垫在脑后,斜躺在芦草之上,仰脸对着他只是发笑。
当下,眉头一皱道:“你怎么来了?”
凌波仙子嘴唇一噘道:“难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并不是你不能来,而是你不必去冒这险。”
“我高兴嘛!你管得着吗?”
继光拿她没法,赌气把马一夹,放辔前奔,再不理睬她。蓦听凌波仙子在后面高声叫道:“喂!停一停,我有话和你说。”
继光只得重把马勒住,而凌波仙子也于这时纵马赶上,就象小孩犯了什么过错似地怯怯地问道:“你生气了吗?”
“我凭什么生你的气?”
“那么你为什么不理我呢?”
“并非不理你,而是我不希望你去冒险。”
继光轻叹一声道:“我是为了师父,以及中原武林若干生命,必须去冒险呀!”
“那不就对了吗?你为师父必须去冒险,我为了你也必须去冒险呀!你放心好啦!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用你费心照顾的。”
她对继光就象最亲密的朋友似的,竟然说出这番话来,这一下继光还有什么好说的?无可奈何之下,又复轻轻一叹。
凌波仙子接着又道:“象你这样好的人,一定很多很多的朋友吧?所以很不喜欢我在你的身边,是也不是?”
继光摇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不想让你去冒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对得起你爸爸呢?”
凌波仙子不禁雀跃道:“你这般说我就放心啦!”
继光的本意,实在不愿她同来,但如今她已经来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觉得这位姑娘既美丽又刁蛮,而且生性嗜杀,和白衣罗刹及莫丹凤的性格大不相同,同在身旁实在是件麻烦的事。
二人一路走着,渐渐地混得更熟了,继光有时也会说些笑话给她听,常引得她拍掌大笑,活象一个天真未泯的小女孩。
凌波仙子车玉蓉,因久居塞外的关系,对旅途中的事倒比继光熟悉得多,也亏了她同来才没有再走错路。
这天,卜拉寺已经在望,继光因为马上就可以见着师父了,心里兴奋万分,他差不多已经三年没有见着师父,幸而师父无恙,怎会不高兴呢?
不一会功夫,已到卜拉寺前,这是一座金瓦棕墙的宏伟建筑,继光孺慕殷切,一跳下马便往寺门直冲而入。
不料,一踏进寺门,立刻有一个不祥的阴影掠上心田,他发现这座庄严的佛门静地,不仅没有那宗馨香飘渺的静穆气氛,反而冲来一股令人呕心的血腥气味。
当下,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情,快步穿过大殿,转入回廊,蓦然——
一个触目惊心的凄惨场面,几乎把他的心惊得由嘴里跳了出来。只见满院之内,所倒卧的尽是横七竖八的光头和尚尸体。
断臂残肢,血流遍地,那种惨状确实令人毛骨悚然。继光纵然有一身绝世神功,也为这种凄惨场面怔往了。暗忖:师父既已削发,在这寺里当和尚,会不会在这些的惨死和尚之内呢?
凌波仙子是紧追着他进来的,她虽嫉恶如仇,出手又辣又狠,但见这宗一二百人全部死难的情景,也惊得她玉容失色,连打了几个寒战。毕竟她只是旁观者,比继光较为清醒,壮着胆子拍着他的肩膊道:“你是担心你师父遇害了吧?依我看来绝不会的,他那一身功夫即便不敌也可全身面退呀!”
继光经她一提立时恍然,觉得这话不无道理。
凌波仙子又道:“依我看来,这些被害的和尚,全部都是没有武功的,若然有武功,为何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
继光此时只觉全身热血沸腾,一股愤怒之火直冲脑门,蓦地一阵凄厉狂笑道:“好恶魔,竟然狠心对这一群与世无争的佛门子弟下手,不论师父有无遇害,这笔血债武某誓必代表卜拉寺向他索还。”
凌波仙子似乎也被他这种悲壮的声调所感染,尖吼一声道:“也有我凌波仙子车玉蓉一份呢!”
就这时刻,蓦然——
后殿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冷冷接口道:“只怕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吧。”
继光猛喝一声道:“什么人?”纵身一掠,已和凌波仙子双双向后殿冲去。
进入后殿,只觉神案之上,高高坐了一个黑袍怪人,一头黄发象枯草一般,直披后肩后,青灰色的脸上无血无肉,简直就象一具骷髅,一双瘦长漆黑的鸟爪交又抱在胸前,若不是深陷的双目中绿光闪烁,不说那是一具僵尸才怪呢!
凌波仙子见后,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连退了二步,继光却是神色自若,冷冷地道:“这寺内的和尚,可是你下的手?”
“哪会是别人,当然是老夫罗!”
“他们和你有仇?”
“凡属冒犯了老夫,一律都是死罪,连你俩也不例外。”
凌彼仙子铮的一声,短剑出鞘,娇喝一声道:“臭贼、活僵尸,姑娘要你的命!”
纵身挥剑,便待出手,却被继光一手拦住道:“等我先问问他。”遂又问道:“你究竟什么人?可是金蜈宫派来的?”
“老夫‘鬼手仙翁’阴奇,久闻地灵教中有个小娃儿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大概就是你吧?”
旋又对着凌波仙子,夜枭似地一阵怪笑道:“你这女娃,竟敢对我‘鬼手仙翁’肆意辱骂,那还得了!”
倏地把手一招,凌波仙子只觉手上一紧,短剑忽地脱手飞起,直向鬼手仙翁手中投去,惊得她骇叫一声,纵身便来夺取。
蓦然——
斜里一阵柔风骤起拦中一截,那股吸力忽敛,短剑成垂直地掉下地来,刚好被凌波仙子纵身一把攫住。
只听鬼手仙翁嘿嘿二声干笑道:“看你不出,果然有二下鬼画符。可是,任你本领飞天,今天也难逃出卜拉寺。”
继光纵声长笑道:“就凭你那二下功夫,若想把我等留下,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不信你就等着瞧!”
鬼手仙翁突然一长身,幽灵一般飘飘落下地。
继光轻声对凌波仙子道:“你替我掠阵,等我先打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陡地—纵身,拦在鬼手仙翁前面道:“象你这种危害人间的凶魔,若不让你即时遭到报应,那是无天理了。进招吧!你想溜走,那是万万不可能了。”
鬼手仙翁仰天一阵怪笑道:“凭你这种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也配与老夫动手,那真是笑话!”
鬼手往前一指道:“你不用急,收拾你的人来啦!”
就这时刻,四周倏起一阵怪笑,呼,呼,几条人影,疾若飘风似地落到面前。
继光一惊之下,闪目四下一扫,只见当面对着他来的,乃是主持进犯武当的老者,独眼神鹫郭飞,左面是三苗之神,右面是二个红衣喇嘛多伦巴和格拉。鬼手仙翁却已鬼魅似的,闪到了他们身后。
除去鬼手仙翁和独眼神鹫外,差不多都是他手下的败将。可是话虽如此,但每个人都不过是稍逊他一筹而已,如果这几个高手一旦联手,纵是一等一的高手也难抵抗。
眼看金蜈宫来了这许多高手,心里不禁暗暗吃惊,但表面仍然镇定异常,哈哈一阵狂笑道:“难得诸位今天整整齐齐驾到,武某真个幸会之至。”
独眼鹫郭飞也哈哈一笑道:“尊驾武当上清宫前抖尽威风,老夫算计你必定会前来漠北。可是,你也太小视金蜈宫无人啦!”
站在武继光身旁的凌波仙子,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看到这批人围绕四周,虎视眈眈,心里也微觉紧张。她虽不认识那些人,但行家看到眼里便知,在场几个人,每个人都具有数十年的精修功力。
这时,她也不敢冒然出手了,只紧紧握着那支短剑,偎倚在继光身旁静候变化。
继光身陷危境心神仍一片泰然,暗暗调匀真气,目光四周一扫,蓦又开言道:“武林人比武,弱死强存各凭手段,死无话说。但金蜈宫却忽然把这种残暴手段,对付卜拉寺这批毫无武功的佛门子弟,这究竟为了什么?希望你们还我一个明白。”
三苗之神倏地一声暴喝道:“这种事情你管不着。这群秃驴胆敢窝藏奸细,岂能再容他们活命!”
继光又目陡地一睁精芒四射,逼视着他,一声震喝道:“这般说来,这寺里的惨案是你下的手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