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江南才有些不解道:“你们笑什么?要结识朋友有什么好笑的?”
阮汐汐终于忍不住一拍他后脑勺,小声道:“小孩子家,不要问。”
一把挥开她的手,江南才捂着后脑瞪眼:“你别拍我,老把我当小孩子。”
江晴初根本不理会玉宁的话语,抬头望住阮汐汐冷笑:“何必看着我说话遮遮掩掩,你们的那些伎俩我江某还不屑听。”
说罢,恼怒地一推杯盘,冷艳的脸上裹着冰霜,大步迈出饭厅,转眼便隐身于夜色中。
秦洛晦黯的蛑子一扫阮汐汐,亦跟其后而去。
江晴初似乎很敏感,被人当场说破心思,阮汐汐一阵尴尬。
慕容千怜跟在江晴初背后紧赶了两步,口中急呼道:“好兄弟……”
秦洛顿身拔剑,慕容千怜连连后退,望着江晴初的离去背影万分不舍的扼腕而叹。
两人一走,众人不觉有些扫兴。
慕容老爷子示意慕容千怜坐下,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喜好男儿,实是有损慕容家的威严。不由两声干咳,接口道:“诸位从都城远道而来,千里迢迢,一定都已经累极,不如今晚就在此歇下。”
影子卫站起来问道:“关于那两封信的事……”
现在不宜问此事,这个人是蠢了还是傻了,阮汐汐瞪了影子卫一眼,故做意兴珊阑的打了个呵欠道:“老爷子,我们赶了几天路,确实已经筋疲力尽,那就劳烦先给我们安排个地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慕容老爷子也打着哈哈,朗声道:“正当如此,不然到时候有人说我慕容烈待客不周岂不是个大笑话。”
随唤下人来领他们去洗浴。
夜色沉静,依然无星无月。
江晴初那道怆然的身影在街头漫无目的地缓缓而行。
秦洛跟随其身后,默默无语。
也不知走了多远,这里已是一片荒芜,荒野漫漫,孤草凄凄。
夜风中带着一片凉意。
草叶间,萤火虫的点点绿芒,犹如幽幽鬼火一上一下的跳跃着,却不能让那道怆然身影逗留分毫。他满心满眼里,回放着的正是那双看着他时充满防备、警惕的明亮双眼。
望着那道寂如无魂的身影,心下一叹,秦洛终于打破沉寂,语声沉缓:“门主,此举不智。”
黑暗中孤寂的身影唇角掠过一抹无奈,不智又能如何,他做的不智之举岂只是此事?
回望这一片天地,当初的誓言犹如仍在耳边回响,随着时光流逝,他不禁铭心自问,如果当初那份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是爱,那么,现在这一阵又一阵的锥心刺骨的痛楚,算是什么?
抚向胸口,这颗在胸腔里因她而渐已火热的心,恨不能阻止它跳动,心底已越来越难以承受它被狠狠撕绞的苦痛。
这份无法抵御的痛让他怀疑着当初的那份痛算什么?只是被背叛的不堪?还是颜面的无存?
她对他的笑,他又何尝不明白蕴含的虚假,何尝不明白那里面到底有几分真意?那防备的眼神却不知让他伤有几多重?
她的笑里的真诚是那么动人,但是何曾有一刻是对着他,只有对着南才时,她仿佛才有一种自灵魂而来的安心真意。是如此刺眼,却又让人甘之如饴。
夜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哀。
秦洛垂目而立。
他认为,门主若继续这样下去,他们辛苦多年布下的网将会毁于一旦,绝不能让他这样继续沉迷下去,抬头缓缓问道:
“门主若离开,怎么能查知温言的身份?”
空气里只有沉默。
“门主若离开,所中的毒该怎么办?”
暗夜里终于传来暗哑的回音,有着冷漠,有着平静:“我没中毒,这只是我跟着她的理由。”
这个绝好的理由已被她防备的眼神毁却,她对温言的信任,她对南才的笑,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愿再多看一眼,因为她的眼里没有他,只有恨与戒备。
“那门主准备怎么做?还按计划行事?”
沉沉一叹,一些事情早已偏离他的预计:“现在已经不用我们再动,东临国带兵悄然入大泽,两国必会有一番较量,而且,”他眼里忽然闪过一阵快意:“南才离开宫廷到了这里,皇宫必定会有人通知东临国趁此绝佳的机会在此杀掉大泽国的唯一继承人,我们只待静观其变。”
秦洛不语,门主不管心情如何,他对每件事情的判断一向都精准。
半晌,江晴初问道:“情报组查出追杀汐汐的是哪路人马没有?”
“情报组日前传信,杀手与朱丞相有关联。”
秦洛握剑的手一紧,门主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对那个女人到底动了多少心思?不过他的职责只有回答,没有质问。
又是一片静默。
夜,已经越来越深。
“门主是回分堂还是找间客栈?”
“找间民居吧,我们既然明目而来,就应当要在明处。”
“如果温言来了,东临国这场仗就难以打起来,现在慕容千秋却活得好好的,以温言的敏锐,他只要与慕容老爷子一接洽,要查出三大门派的事,只怕是轻而易举的事,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事我已想好,你赶快传书无月国师,让他在生云国设阵引温言前去,以大泽帝对温言的依赖,温言绝对不会再有心力到这里来应付东临国的侵犯。”
当年生云国无月国师在南良城设下奇门阵法,将大泽四万大军围困十数日无人能破。后有一人迎着星月,一身白袍如飞,霍然从天而降,只在弹指间,毁阵势如破竹,将无月国师精心设下的“无回乾坤阵”破解殆尽,使无月国师喷血而伤。过后,心高气傲的无月国师不甘心于此败绩,一直查寻此人的踪迹,他誓言要再与这个人再一较高下。
最近查到,所有迹向都指向那几年在沙场征战时,不时出现在大泽皇帝身边的温言。
如果真是温言,他既能破无月的“无回乾坤阵”,没料错的话,温言便与他所猜测的那个神秘门派有关联。
目前只要无月国师再与他一战,以无月的阅历,确认温言的出身来历必非难事。
所以,他已不必再从阮汐汐身上查找什么根据线索。
也所以,他可以不用正视她对他厌恶的眼神。
慕容府后院。
阮汐汐和玉宁公主被安置到西跨院,两人各自一房,玉宁公主两个丫环一房。
隔壁房里,听见玉宁的两个丫头忙进忙出的伺候着她们娇贵的公主。
这间房还算舒适,比在江府的那个梅开苑要强得多。
脑海闪过的这个想法,让她暗自一笑,不管到哪里住,总有个习惯要拿来与江府相比,难道在江府的时候,那个如牢笼般囚困过她的地方,真对她影响至深?还是潜意识里对江晴初的一种抵触?
有小厮热情周到的提来热水,好几天奔跑,在路上也只是草草地擦过身子,其实自那次温言给她疗伤后,常常只要稍一运转内息,便能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气,她发觉自己似乎不再那么怕热,不过此时既然能清清爽爽的在木桶里泡一把,也只当是享受了。
紧闭门户,宽衣解带,伸出一只纤细的脚,试探着木桶中的水温,温度适中。
轻叹声中,已滑入舒适的木桶里。
轻抚着身上光洁的肌肤,想起一双曾在她身上抚动过的手,阮汐汐双颊绯红。
那奇妙的感觉让她无法忘怀。
但是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有愈陷愈深的趋向。
阮汐汐自嘲的笑道:“汐汐呀汐汐,你可千万别动了真情,这些古人太狡猾,只要爱上了一个人,痛苦的只有自己。”
转而想到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江晴初的毒!
江晴初跟着她一路到这里,像他这种深藏不露的人,他会不知道他没中毒?她实在怀疑。
回想起推杯而去的江晴初,心里蓦然一绞,这个人,那么冷然的离去,他在恼怒什么?她对他的戒备?这是他一直明了的事情,她从头到尾都不曾信任过他一分,他的恼意从何而来?
江晴初太复杂,像一泓深不见底的湖水,无论如何也看不透,甩甩头,摒弃杂念,干脆躺在木盆里哼着小曲洗了个痛快。
正准备穿衣之际,有人敲门:“小姐,睡了没有?”
阮汐汐一捂胸口,双眼紧紧盯着房门:“谁?”
“慕容老爷子着人来说,与小姐有事相商,望小姐现在能过去一谈。”
是影子卫的声音,松了口气,看来慕容老爷子也有许多疑惑,既然着人来请,正是求之不得。阮汐汐亦不拖延,动作迅速的穿好衣服,随来人一同前往。
慕容老爷子书房。
木窗紧闭,无风,一灯如豆,各角落里暗影重重。
花白头发的慕容老爷子脸色隐在阴影里,神色不明。
屋门轻轻关上。
阮汐汐不请自坐在慕容老爷子对面,望住明暗不一的老爷子,轻松一笑。刚才好客不已的老爷子忽然营造这么凝重神秘的气氛,自己绝不能被他牵了鼻子走,在不知他意图之下,最好小心为上。
慕容老爷子亦不出声,双眼炯炯,这个女子与席间的所见已略有不同,眼眸闪亮,闲然自信,周身气韵流畅,不是一般凡俗之人。
阮汐汐面不改色,端端让他打量着,若是之后的话要令老爷子信服,就应让他看到满意为止。
慕容老爷子终于笑道:“在席间,阮姑娘似乎言犹未尽,老朽心急,惶夜便请姑娘过来,阮姑娘可莫要见怪。”
阮汐汐淡笑:“老爷子不似是个心急之人,应是心有疑虑,或是有些事已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了吧。”
慕容老爷子盯着她,半晌,扬声笑道:“请说,是何人托信于我。”
阮汐汐想了一下:“我还是先把信物给您看了再说。”
“且慢。”慕容老爷子阻挡住她。
阮汐汐一怔。
慕容老爷子起身侧耳倾听着什么,然后把他坐着的椅子轻轻一扭,“扎扎”声中,挂着书画的墙壁缓缓移开一个门户大小的空间。慕容老爷子谨慎地把她引了进去,点亮壁上铜灯,才看清这里是一间秘室。
慕容老爷子在转角处按了一个按钮,秘室门已合拢。
他这一连窜动作很神秘。
阮汐汐心念电转,温言既然交待可以把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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