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手摩什黎炎五人到达山麓後,面泛阴狠笑容,忽闻一个阴沉笑着传来道:“黎老儿,你认为得手了么?未必!”
五人闻声心神大骇,迅疾穿空遁去。
三日後,平凉荒原丘陵间,积雪没胫中新凿一处窑洞,漆伯熊举家及蟠冢心腹多人迁居於此,午後时分狄康及关穆两人整装就道,向江南奔去。
屠龙方朔关穆途中忽笑道:“老弟,杜紫苓杨玉芙两女孰擅胜场。”
狄康玉面一红,道:“关老英雄怎可说笑,在下心悬父亲安危,怎可为儿女私情困扰。”
关穆不禁肃然起敬,一翘拇指赞道:“老弟年岁轻轻,能不为女色所惑,武林中尚是罕见少睹,关某总算眼力不虚,结识了老弟。”
途中非一日,由陇入陕,取道歧山扶凤,迳入长安。
长安积雪未溶,仍自车马辐辏,行人熙攘不绝。
两人在一家小饭庄中进食,忽走入一个形貌丑陋的矮子,步覆之间轻灵矫捷,拉开一张板榄坐下,用沙沉嗓子唤道:“烫五斤陈绍,两份牛肉烩饼,再烧两尾鲜鱼,要快。”
关穆目中神光一亮,似认得矮子来历。
狄康只望了矮子一眼,仍自低首进食。
须臾,店外又走进一魁梧大汉,在矮子对面坐下道:“西北道上,风雪变幻,为沉寂已久江湖又生波涛,川东二矮无故失踪,冷面双煞尸横金城关黄河涡中,蟠冢空山无人,威远镖局兰州分号积尸满庭,六盘小贼在山寨中不知何人暗算,几遭不测,内伤甚重,在小贼口中竟无法套出真情,宁非怪事。”
矮子沙沉笑道:“怪事多着咧,眼前太白客栈中群英毕集,均是黑白两道著名煞星,我等吃饱後去太白客栈瞧一场热闹。”
大汉神色一怔,道:“怎么我毫无耳闻?”
矮子冷冷答道:“我们形迹隐秘,我还是片刻之前才知,为了何事,尚未探悉,你我快吃。”
一高一矮风卷残云般,将酒食用了一乾二净,丢下一锭白银疾离而去。
关穆道:“我等也去太白客栈瞧个热闹!”
太白客栈气派宏伟,房舍连绵,万商云集,在长安堪称首屈一指的招商客栈。
关穆及狄康联袂走入太白客栈,店小二一望两人装束便知是武林人物,也不多问,即引进一间独院,院落不过十丈方圆,积雪如玉,植着数株寒梅,吐出阵阵清香,沁人心脾,南厢是两明一暗厅房,髹金涂朱,雕花长窗,富丽堂皇。
店小二推门领着两人进入房中,布置甚是雅洁,明窗净几,织尘不染,几上放置着两盆水仙。
关穆颔首道好。
店小二沏上一壶清茶後,即垂手问道:“两位谅亦是赴会而来,倘两位酒食用饱,小的即通知屠大爷趋访。”
关穆微笑道:“你所说的可是铁鞭韦护屠庆澜么?我俩虽有所风闻,却不打算参与其事,如屠大爷问起,你就说姓关的朋友在此投宿就是。”
店小二笑道:“柜上已有人将进出武林人物熟记於胸,两位爷台不欲介入,只恐不能。”说着欠身退出。
屠龙方朔关穆道:“铁鞭韦护屠庆澜世居汉中,近年来不常在江湖走动,为何藉太白客栈聚会群雄,其中大有文章。”
狄康初出江湖,对武林人物甚是陌生,只唯唯喏喏,得便转入邻室盘坐榻上调息运功。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院中忽有人扬声大笑道:“老酒鬼,什么风把你吹来长安,既已闻讯来在太白客栈,就不该闭门不问。”
屠龙方朔含笑起立,启门一望,只见背搭铁鞭葛衣老叟与一貌英俊青衣背剑少年立在门外檐下,眉梢一扬,咧嘴嘻嘻笑道:“关某算计你也该来了,总不成行客有拜坐客之理,你也知道老醉鬼的习性,不愿伸手的事绝不参预。”说着延客入房落坐。
铁鞭韦护屠庆澜指青衣少年道:“这位是仙霞神龙崖四空上人衣钵高足,武林後起之秀侯青云。”
侯青云抱拳长揖道:“在下拜见关老英雄。”口角含笑,隐泛倨傲神色。
屠龙方朔关穆虽是玩世不恭,却也是个傲气自负老辈人物,只道了声:“幸会!”
侯青云不禁两道剑眉微剔,目中泛出一抹怒光。
屠庆澜长叹一声道:“屠某与四空上人曾有一段不寻常渊源,故侯少侠行道江湖,顺途拜望屠某,却无意在此长安伸手管了一件闲事,雪夜昏天路经一条暗巷,闻得女人惊呼救命,侯贤侄循声掠入民屋,发现一个三旬汉子强奸少女,不禁怒火沸腾,破门而入施展降龙掌法向那汉子劈去,岂知那汉子亦非易与之人,疾在身旁撒出一柄利剑。侯少侠辨识出那是柄春秋神物,利剑未出鞘之际,掌法加疾,把那人心脉震断,口吐狂血而死。那一丝不挂的少女竟逃逸无踪,侯少侠便将宝剑据为已有,匆匆离去……”
关穆道:“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乃我辈人物份所应为,那也不是骇人听闻,惊天动地之事。”
屠庆澜摇首黯然一笑道:“殊不知那少女是位暗娼,那被杀之人竟是正派高手,因为不堪久战,痛极娇呼,雪夜昏天,强风呼啸,本不易为人听见,怎奈侯少侠路经才生此枝节……”
“那被杀害之人究竟是何来历?”
“东岳高手八卦剑花鸣霄,因侯少侠为暗娼目睹形像,侯少侠出道不久,已是名动江湖,追踪至寒舍,屠某为息事宁人,才约至太白客栈调解,可是花鸣霄身後之人极为棘手,一个不当,立即触发腥风血雨,不可收拾。”
“是谁?”
“乾坤圣手东方黎明!”
屠龙方朔关穆不禁面色大变,道:“东方黎明侠名满天下,近年来炙手可热,威望极著,此事棘手得紧,关某更不愿介入了。”
侯青云不禁剑眉飞剔,冷笑一声。
铁鞭韦护屠庆澜叹息道:“侯少侠行侠江湖,难免与武林人物结怨,风声传播开去,仇家为此接踵而来,欲藉东方黎明之势置侯少侠於死,你我岂能袖手不问。”
屠龙方朔关穆沉吟不语。
侯青云似不耐烦,两道剑眉微扬,张口欲言,屠庆澜迅用目光制止。
铁鞭韦护屠庆澜微笑道:“关兄同行为何不见?”
关穆道:“一路行来,疲累异常,那位老弟现在调息……”
声犹未了,忽闻院中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姓侯的小辈,你临死还要连累无辜,及早安排後事吧!”语声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侯青云不由面色一变,坐式不改,人已电射而出,院中那有半个人影。
屠庆澜关穆接踪而出,相视一眼,眉头浓皱,关穆咳了一声道:“方才关某沉思之故,只觉其中关键不在花鸣霄无故被杀,亦非侯少侠行道江湖,开罪武林人物,端在侯少侠攘为已有那柄宝剑。”
侯青云闻言不禁一呆。
屠庆澜道:“怎么屠某虑不及此?”
三人重返室内,侯青云将剑抽出鞘外,龙吟过处一道青虹*射,寒气*人,道:“剑名‘巨阙’,的是春秋神物,切石若腐,吹毫可断,在下爱不忍释。”
蓦地——
一道光华疾闪,叭的大响,只见一支钢镖钉在桌面上,镇着一张笺函,屠庆澜迅如电光石火拔下钢鞭,取出信笺略一过目不禁面色大变道:“果然不出关兄所料!”
笺上大意为巨阙剑本为东方黎明所有,因花鸣霄奉命办事,须仗巨阙剑一行,花鸣霄之死若欲善了,限今日黄昏前将剑送往三山镖局局主司徒嵩。
侯青云冷笑道:“此剑为东方黎明之物,有何凭证?他为何不亲自前来索还?”傲气*泛眉宇。
关穆暗道:“此人真个狂傲自负!”
屠庆澜望了侯青云一眼,又道:“屠某邀约好友前来相助,为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一得知东方黎明之名,均纷纷藉故离去,依屠某看来,巨阙剑不如璧还。”
侯青云目蕴怒容,竟拂袖飘身出室。
忽闻一声桀桀怪笑传来道:“侯青云,好朋友不见不散,咱们这笔血债请问如何清偿法?”
关穆、屠庆澜两人闻声立即飞掠射出,只见院中雪地上一列横身立着六个玄衣劲装四旬左右汉子。
屠庆澜神色一惊,低声道:“来人乃吕梁七鸟,独缺老四朱同,想不到侯青云竟与吕梁七鸟结下梁子,七鸟虽不足惧,中州一霸梁九公亦是极难惹人物。”
但见侯青云哈哈大笑道:“血债血还有甚么大不了之事,在下无不接着,六位请出手吧!”
一人厉声喝道:“小辈,你死在眼前,还敢狂妄,纳命来吧!”一挥点穴销电奔出手,一式“游蜂戏蕊”,幻出数点寒星袭向侯青云“期门”大穴,辣毒绝伦。
其余五人亦均纷纷出手,但见侯青云身形一挺,升起三尺,巨阙剑出鞘挥舞,青芒流奔。
只听两声惨嗥中,一双人影飞坠倒地,胁下洞穿一孔,鲜血骨骨冒出。
四鸟不禁魂飞胆寒,一鹤冲天拔起,掠上屋面,甩掌打出一蓬阴毒弩箭,狠毒狞笑道:“侯青云,我等与你誓不两立。”人影一闪无踪。
侯青云剑光一卷,将弩箭悉数磕飞。
屠庆澜暗叹了声道:“侯贤侄,你我将两具尸体掩埋於郊外僻处再作计议。”
侯青云道:“屠叔父是否认为小侄出剑似嫌毒辣绝情!”
屠庆澜道:“大错已铸,老朽无话可说。”说时一跃而出,抓起一具尸体。
侯青云目中泛出一抹异样光芒,道:“并非小侄心狠意毒,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剑归鞘,猿臂疾探抓起一具尸体,与屠庆澜双双掠上屋面,闪得几闪,人影顿杳。
屠龙方朔关穆默然忖思了一阵,转过身去,只见狄康站在门首含笑巍立,佯咳一声道:“方才情景,老弟尽然目睹。”说着向室内走去。
狄康身形一侧,答道:“老英雄似不愿出手相助,莫非惧与东方黎明结怨么?”
关穆望了窗外一眼,神色严肃,施展蚁语传声道:“老弟,侯青云虽是四空上人之徒,佛门高弟,但其人眸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