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冷梅忽地面色微变,纤指按唇示意白春帆禁声,只声楼下木杖拄地声传来。
只闻语声传来,道:“梅儿,可以下来了!”
程冷梅搬开木板,身形飘下,道:“匪徒是否离去!”
白发老人道:“为父谎言未见背刀年轻俊美少年,只父女两人相依为命,女儿今晨前任京城探亲,明晚才可返转,匪徒虽未尽信,但遍觅无着,只有离去,至少未发现白公子形迹前,定不致重来。”
说时白春帆一跃而下。
老人望了白春帆一眼,捻须笑道:“老汉残疾在身,又患有宿疾,长年风痛,不耐久坐,你们年轻人自有话讲,有老汉在旁反而碍事,恕不奉陪了!”言毕,拄杖慢慢进入住室望杨上卧了下去。
此时四山云合,暮暝入眼,程冷梅向白春帆妩媚一笑,道:“公子腹中想必饥饿,山居并无珍馑美味,待我下厨,公子暂请宽坐。”
白春帆道:“不敢,在下帮忙就是。”随着程冷梅走入灶前。
倏地,白发老人窗外惊鸿疾闪, 一条人影掠入,现出一个身着黑衣老妪,悄无声息将房门关好。
白发老人一跃而起,低声道:“程姑娘美若天仙,风华绝代,白春帆纵是柳下惠再世,也难禁受投怀送抱之诱。”
黑衣老妪道:“你是否遵宫主之命一一准备停妥,若有错失……”
白发老人摇手低声道:“万无一失,你还是立即离去为好,免白春帆起疑突改心意坚欲离去,那时为山九仞,功亏一篑,错在你我,宫主铁面无情,酷刑之祸难免。” 黑衣老妪冷冷一笑,递舆白发老人一纸包,道:“宫主命我转交与你,令程姑娘将此药粉洒入被内。”身形疾闪,穿出窗外而杏。
白发老人将纸包塞入衣内,反身望榻上睡下,身法俐落,悄无声息。
堂前已燃着一盏烛台,红光摇晃,桌上放着四盌菜肴,山鷄片,香蕈烧腊,鲜鱼汤及一盌白菜。
程冷梅另取过一只空盌盛满饭菜,向白春帆笑道:“送与爹食用,公子请坐!”端起望白发老人居室走去,轻轻推开木门走入。
白春帆目送程冷梅婀娜身影不禁感慨万千,只觉人生境遇无常,油然泛起一种无名惆怅。
只听白发老人语声道:“为父用饭後便要安睡了“你劝白公子留宿一宵,明晨离去以免遇险。”
程冷梅轻轻嗯了一声,身形走出门外,白春帆察觉程冷梅眼中一线泪光有异,不禁一怔。
两人对面坐下,程冷梅妩媚一笑,道:“粗酒蔬菜,简慢见谅,公子请用吧!”在白春帆面前杯中斟满了酒。
白春帆只觉程冷梅神色有异,不禁张口欲问。
程冷梅忙以眼色制止,蚁语传声道:“康弟只管饮用,不可露出形色。”
白春帆笑道:“无端叨扰,於心难安,在下敬姑娘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程冷梅暗叹一声,面带媚笑,频频请用。
白春帆丝毫未觉酒食中有异,不禁心情一宽,腹中已是饥如雷鸣,放心饮用,谈笑风生。
程冷梅珠泪暗暗望腹中咽下,但抑制不露。
酒饭已饱,程冷梅将碗筷收拾後,握起烛台回眸一笑,道:“公子早点安歇吧!”
白春帆揣不出程冷梅打着什么心意,只觉她有点高深莫测,立起随着程冷梅走入内室。
室内纤尘不染,綉床锦褥,幽香袭人。
白春帆道:“梅姐,小弟想出一条妙计,你我假戏真做,可令玄武宫主毫不起疑。”
程冷梅默然不语,反身将房门拴牢,两扇半敞的窗扉亦严严的关上并将帘布掀闭。
这举动令白春帆如堕五里云雾中,茫然不解诧道:“梅姐,你这是为伺?”
程冷梅将薄被铺好,暗中洒浇药粉在被内,忽感鼻中一酸,如罪犯即将临刑感觉,一霎那间泛袭心头,却强行抑制下去,回面妩媚一笑,拉着白春帆并肩向床沿坐下。
白春帆更感困惑,只听程冷梅传声道:“康弟,你对我观感如何?”
“小弟对梅姐敬若天人。”
“那么今晚康弟只须听愚姐的话行事就虽死无憾了。”迅疾将白春帆推卧床上,银钩倏落,锦帐放下。
白春帆骇然变色,低声道:“梅姐欲陷小弟於不义么?”
程冷梅只觉心如刀绞,;幽幽发出一声低叹,挽上右臂衣袖,露出晶莹如玉藕臂,道:“康弟,你看这是什么?”
白春帆凝目望去,只见程冷梅右臂上显露一点豆大嫣红夺目的守宫砂,不禁大感骇惊,瞠目结舌。
程冷梅凄然一笑,道:“玄武官主用心辣毒,安排极为周详,明晨若发现我守宫砂仍在,定然处死无疑,你我假戏真做,只要康弟不负我……”
白春帆大惊失色,道:“此万万不可,你我此刻逃去尚还不迟!”
程冷梅凄然落泪摇首道:“太迟了,你我决然逃不出重重伏击之下。康弟一身系天下武林之安危,不可因小失大。”
白春帆一颗头摇得博浪鼓似地,坚谓不行,忽感一缕奇热由丹田升起,立时百脉贲张,眼中欲焰喷射,脸红如火,钢牙紧咬格格作响。
程冷梅腹中药力已发作,嘤咛一声,倒向白春帆怀中,伸出纤纤玉指与白春帆解衣。
白春帆神智虽未迷失,却禁不住玄武官主施放于酒菜中大内用的无色无味迷阳春药,宛如浪潮催迫……。
口 口 口
四更月黑,万山风涛,茅屋中静如止水。
蓦地——
程冷梅居室房门悠悠松了开来, 一条黑影翩若惊鸿般疾闪而入,目光炯炯如电,空着双手蹑向床前,凝耳倾听帐内鼻息甚沉。
来人显然系玄武宫高手,无疑奉命志在偷取那柄七星宝剑,只见此人微微一笑,左手五指伸出欲掀开罗帐。
五指堪堪触及罗帐,突然一道眩目紫虹暴卷而出。
只听一声凄厉惨噑,黑衣人顿被削成两截,鲜血喷溅。
白春帆舆程冷梅双双跃出,察嚏一声煽开了夜行火摺燃点案上残烛。
这声似惊动了白发老人,高声唤道:“梅儿,发生了何事?”
程冷梅迅快走入白发老人房中而去。
白春帆在尸体上洒下税许黄色药粉,转眼化为一滩腥臭黄水。
只见程冷梅匆匆走来,道:“我爹命你我速速离去,快走。”一把扣住白春帆左臂掠出门外而去。
两人施展轻功身法,疾行如飞, 一路竟无阻拦,翻入京城双双敲开相府昂然而入。
程冷梅入得白春帆居室,宛若经过一场噩梦,娇笑道:“康弟那颗红珠竟然如此珍异,玄武宫主虽然聪明绝顶,也要受愚了!”挽起右臂,守宫砂已浩失无踪。
白春帆玉面不由一红,道:“小弟情急无奈,取出一试,倘无灵验,後果当不堪设想。”
程冷梅白了他一眼,唱道:“反正此身非你莫属,有什严重後果,哼,你那鬼心眼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说时玉靥泛霞,螓首忽低,吃吃娇笑不止。
白春帆听出她弦外之昔,无疑是指孙玉琼杜紫苓等诸女,想起方才在茅屋情景,虽得悬崖勒马,保全程冷梅完整,却内心未免有愧,不禁长叹一声。
程冷梅倏地抬面,翦水双眸凝视了白春帆一眼,似已看穿白春帆内心,盈盈一笑,道:“姐姐并非捻酸吃醋之辈,只要你不负姐姐,当成全你的心愿。”忍不住再度涌上两朵红霞。
白春帆目睹程冷梅已不似在朝元寺那般冷漠矜持,霜梅孤傲,笑靥如花,高华大方,不禁神移,注目久之。
程冷梅见状,瞠道:“咱们谈正事要紧,玄武官主却取宝刀未成,更对你深怀戒心,不过她必深信我已与你结成连理,必命我对你严密监视,你一举一动,言语友朋均要传讯与他知道。”
白春帆道:“小弟相信姐姐决不会出卖夫君。”
程冷梅闻言怒极,扬掌欲打。
白春帆笑道:“别打,别打,姐姐可知身上罹受禁制之处么?”
程冷梅摇首答道”:“不知,发作时只觉气血流窜,阴火焚身,生死难能,其痛苦之状非言语所可形容,幸而发作不久即有人送解药来,玄武宫门下均罹受禁制,但发作时间各有不同,却每人自知。”
白春帆忙道:“姐姐默运真气搜宫过穴,小弟为你察腼脉象,查明所受禁制确处。”
程冷梅如言瞑目盘坐杨上,提聚一口真气,功行周天,伸出右臂。
白春帆三指搭在程冷梅脉博上,凝神察视血行。
须臾,只见白春帆面色频频变异,冷笑道:“好辣毒的禁制!”
程冷梅睁目道:“你查出了么?”
白春帆道:“待小弟为姐姐取出毒针。”
程冷梅不禁骇然变色道:“是毒针么?钉在何处,怎么我丝毫均未能觉察出?不过……”忽摇首道:“且慢取出,反正性命无碍,不如留下,万一被玄武宫主察觉,你我性命危矣!”
白春帆道:“程姐可曾见过玄武宫主本人。”
程冷梅摇首道:“不曾,相召之前均要扎蒙双目,到达玄武宫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有次我无意听见二人低声对话,只隐约闻得:“五贝子相召,不知为了何事?”是以知玄武宫主必与五贝子有关。
白春帆沉思片刻,道:“依小弟之见,不如取出毒针,不幸如被玄武官主察觉,姐姐武功本好,余大侠等武林高人均已来京,近在密迩,互为呼应,玄武宫主人虽辣毒,防范周密谅无所逞其技。”
程冷梅面现惊喜之色,道:“余老前辈等人在何处?”
白春帆忽疾伸两指,点昏程冷梅,在发顶下台穴,胸後命门穴,尻骨等处起出三根细如毫发,长可两寸的墨绿毒针後,拍开程冷梅道。
程冶梅睁眸醒来,瞠道:“你怎么擅自点我穴道?”
忽闻步履声传来,白春帆忙合掌一搓,三根毒针化作一缕青烟,接着响起一阵击指敲门声。
白春帆暍道:“门外何人?”
只听苍老语声答道:“五贝子亲身来此拜望大人,现在客厅内立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