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汉子躬身一揖,转身掠向门外疾杳。
杜姓少年道:“看来,游文龙犹未忘情於姐姐。”
少女玉颊立时泛起两朵红云,嗔道:“你胡说什么?”
杜姓少年似畏惧其姐,悚然无语。
少女伸出纤纤玉指,意欲揭开玉盒,瞧瞧盒中是何礼物,忽闻那老者喃喃自语道:“八指天蜈游彪并非好相识,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依老朽看来,还是不瞧的好。”
杜姓少女不禁一怔,目光如利刃般向老者望去。
老者浑如不见,只顾自斟自饮,喃喃出声道:“倘如不信,就当老朽放屁就是,用不着横眉怒目,无事生非。”
那少女虽貌美如花,人却高傲自负,迅疾掀开玉盒,只见盒内置有一颗龙眼大小火齐珠,宝光四射,映得一室皆红,温暖如春。
狄康忽耳闻老者送来语声道:“珠内有毒,小伙子,速屏住呼吸。”
背搭钢鞭黄净脸膛汉子忽惊呼道:“不好!”方欲起立,只觉体内真气逆阻,两腿无力无法立起。
杜姓姐弟亦感有异,迅即将玉盒关上却为时已晚,与肩搭钢鞭汉子一般无异,真气滞逆,四肢无力。
突闻店外传来朗朗大笑道:“杜女侠别来无恙,容在下登门拜见。”门帘一扬,鱼贯走入七条人影。
为首一人是个面如冠玉少年,口角含笑,目光阴冷,身披狐裘,英俊威武,後随六人,步履轻捷,老少不一,一望而知均是内外绝学双修高手。
杜姓少女虽被制住,却灵智清明,眸中喷出怒火,娇喝道:“游文龙,你施展如此卑鄙手段为何?”
游文龙微微一笑道:“紫苓姑娘,人非太上,岂能忘情,在下爱慕姑娘已非一日,屡次提亲,令尊并未拒绝,只是姑娘……”说着又是一笑,接道:“在下并非好色之徒,望姑娘见谅,区区此心,天人共鉴。”笑里藏刀,阴狠险毒。
老者忽哈哈大笑道:“游彪有子如此,可称门楣之光!”
游文龙不禁大骇,始未曾料到此人竟未曾中毒。
老者坐式不动,倏地离座飞出,落在游文龙面前,一抹刀光忽从游文龙身後雷奔劈出。
只听一声大喝道:“老匹夫,还不纳命来!”
刀劈雷奔,堪近肩头寸许,老者突身形一侧,五指迅疾无伦一把抓住刀尖,暗劲疾拧。
那人嗥声张口腾起,右臂连钢刀,生生被扭断,血如泉涌,身躯叭达倒了下去。
游文龙大喝道:“尊驾是何来历?”
老者毗牙一笑道:“老朽姓关,名不见经传,游少当家威震甘凉,老朽这无名之辈谅无耳闻。”
游文龙闻言不禁骇然变色,身形倒退了一步,道:“尊驾就是武林中极负盛名的屠龙方朔关穆么?”
关穆哈哈大笑道:“萤火之光,怎比得中天皓月,游少当家你太谬奖了。”说着面色一沉,道:“男女相悦,怎能强求,老朽岂可袖手旁观!”
游文龙知屠龙方朔关穆是个难惹的人物,但已势成骑虎,欲罢不能,眼中闪出一抹杀机,朗声大笑道:“久闻关老英雄武功惊人,在下意欲见识,倘在下不敌,立即撤走,关老英雄你我在店外动手吧!”
关穆冷冷望了游文龙一眼,道:“好!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反正老朽也活得不耐烦了,不过少当家若施展调虎离山之计,倘老朽还有气在,哼哼,老朽不把六盘山倒翻过来才怪。”
游文龙面色一红,道:“老英雄但请放心,在下如不敌,生死悉*於老英雄掌中,挟持杜姑娘又有何用?请!”
狄康忽耳闻关穆语声传来道:“小伙子,这店内之事全交给你啦!”猛地心神巨震,他虽勤习武功三月,此常人进境神速,但究竟为时短暂,也未与江湖中人动手过,只觉心内有点发毛,目送关穆与游文龙先後窜出门外,义侠之念油然泛起,情不自禁地,倏地立起。
六盘山匪徒正欲挟持杜紫苓等三人离去,发觉狄康站起,不觉大骇,两匪倏地迅疾扑去。
狄康未带兵刃,只有一根枣木棍随身作为驱逐雪地饿狼之用,目睹一双人扑来,一招“画龙点睛”点出。
他不知鲁英峰所赠天山冰窟得来武功秘笈乃旷绝奇学,威力无匹,一名匪徒扑势迅急,顿为棍点中脑门,叭的一声大响,脑壳炸裂,髓血进溅如雨。
另一匪徒掌挟如山潜力已按向肩头,狄康手脚慌乱,枣木棍斜击磕下,上身疾仰,欲避开身去。
那知这一式竟恰到好处,被敲在臂骨上,匪徒如中千斤铁槌,身形震飞而出,撞在壁角,发出一声凄厉嗥叫,昏绝倒地,两只手臂齐肘折断,鲜血涌出。
其余四名匪徒不禁怔住,他们四人久走江湖,目光锐厉,虽瞧出狄康两招前後不能呼应,慌乱无措,但狠辣凌厉已极,似有意装着,不禁胆寒,转身纷纷向店外遁去。
狄康不敢离店追出,忽闻店外腾起一声长啸,啸声远曳渐隐,只见门帘一扬,屠龙方朔关穆疾若惊鸿般掠了入来,目睹店内情状,哈哈大笑道:“小伙子真有你的!”笑声如雷,声震屋瓦。
狄康察见关穆左臂似受伤甚重,一丝黑血溢出衣外,不禁大惊道:“老前辈,你那左臂怎么样了?”
关穆冷笑道:“小伙子!你用刀斩断老朽左臂,老朽不慎中了一支天蜈毒针,若不及时截除,毒性甚强,恐难封闭得住,侵入内腑,便无望保全性命!”
狄康伸手入怀,取出一柄形如月牙剜肉小刀,光华闪闪,似极锋利。
屠龙方朔关穆大叫道:“一柄剃刀焉能济事?”
狄康左手伸出抓住关穆伤臂。
关穆似是痛极,禁不住伤臂一挣,猛感狄康臂力甚强,暗道:“好小伙子,你是想老夫死在此处么?”
只见狄康用刀划开袖管,显出伤处,紫肿坟起,沁出豆大毒血,看了一眼道:“不妨事,老前辈这条臂膀可保全了。”刀光疾闪,划开一线,一根蓝色天蜈针黏着刀锋拔起。
狄康迅即在囊中取出一色泽清黑药块放在口中嚼碎後敷在伤处。
屠龙方朔关穆只觉伤处灼痛如焚感觉渐失,转为清凉,不禁大感惊异,暗道:“八指天蜈游彪凭天蜈暗器威慑甘凉,针蕴奇毒,中者无幸,缘游彪所存解药已无多,珍贵异常,而且采集极难齐全,此人年岁轻轻,精华内蕴,似武功极有根基但那有如此精湛医道,并解毒良药。”
但见狄康将月牙小刀摺阖放回囊中,取出一支状如手指,长不及五寸碧绿短香,用火燃着插在桌上,一缕似兰似麝香烟袅袅升起,飘浮散开。
杜紫苓姐弟及黄净脸膛汉子突喷嚏连声,真气立舒,四肢渐可活动。
店主夥计等也均为珠毒迷住,但此杜紫苓姐弟缓慢得多,狄康捏熄短香收回囊中。
关穆瞪着狄康道:“小伙子,你贵姓呀?”
杜紫苓姐弟与黄净脸膛汉子,离座向狄康恭身施礼,杜姓少年道:“在下杜雁飞,少侠相救之德,铭感不忘,街望见告尊姓大名及师承来历。”
狄康抱拳答礼,含笑道:“在下狄康,并非武林人物,少侠之名绝不敢当。”
杜雁飞点点头:“杜兄并不我欺,方才与两贼动手之际,手脚似乱无章法,但棍招精奇,暗含绝乘武功,令人难解。”
狄康玉面一红,赧然答道:“此乃无师自通之学,贻笑大方,岂可挂齿。”
关穆忽面色一变,示意众人噤声,顿时岑寂如水。
忽闻店外传入阴寒如冰语声道:“关老匹夫,你还未死么?”一条庞大身影如飞鸟般掠入。
来者是一狮首人面身躯高大老人。
屠龙方朔关穆目睹来人形像,不禁骇然变色,暗道:“怎么狮面天王厉穹亦与方盘山沆瀣一气。”
狮面天王目中凶光*射扫视店内一眼,冷笑道:“关穆,此乃儿女私事,又非江湖是非,你师徒两人无故插手干预,不嫌太狂妄自负了么?”说着,目光转注在狄康脸上,语声突变沉厉:“无知小畜牲,心黑手辣,连毙二命,老夫若不施予薄惩,也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狄康不禁大怒,抄起枣木棍,喝道:“老贼!如不将小畜牲三字收回,小爷定不饶你!”
屠龙方朔关穆哈哈大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厉老儿,这位老弟身手高明,关某望尘莫及,不要将一世英名折在此处。”
厉穹猛萌杀机,右掌飞劈而出。
狄康深守飞天燕魏少荣八臂金刚鲁英峰之教,致胜克敌,唯在抢制先机,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心法,竟比厉穹先出手。
枣木棍呼地一招五雷轰顶击下,势逾电奔,无巧不巧击在厉穹腕骨上。
狮面天王腕骨欲折,痛澈心脾,禁不住惨嗥出声,夺门飞遁而出。
关穆忽眦牙一乐,道:“厉穹也是老来运背,新春年头就遇上鬼啦!”
杜氏姐弟忍悛不住,杜紫苓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屠龙方朔忽正色道:“玉面霸王游文龙绝不死心,何况此事若传扬江湖,与八盘山威望有损,此刻店外四周已布满伏桩,我等寸步难行,厉穹此来为探明虚实,察见我等安然无恙,更难善了。”说着望了狄康一眼,道:“老弟,你虽非武林中人,现已卷身江湖是非中,今後恐难置身事外了!只怪我这老不死的不好,强把老弟拉上。”
黄净脸膛身背铁鞭汉子朝狄康抱拳躬身道:“狄少侠虽是无师自通之学,但秉赋极高,神力惊人,使我辈忝膺虚名而不胜汗颜,兄弟赵恭胜,匪号赛玄坛,相救之恩,无法可报,如有驱策,万死不辞。”
狄康本非江湖中人,更拙於词令,不禁面红耳赤,呐呐答道:“在下不敢!”
杜紫苓暗觉狄康诚挚纯厚,不禁嫣然一笑,妩媚蚀骨。
杜雁飞忽朗笑催促店夥增添酒菜,藉助长夜之谈。
杜紫苓白了杜雁飞一眼,嗔道:“置身危境,你还有心情饮酒。”
杜雁飞道:“如小弟所料不差,厉穹老鬼身受重创遁去,六盘匪徒必然震慑,在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