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均是一身卓绝的武功,招式神奥,罡力如山,茅屋摇摇欲晃,尘飞漫空,威势骇人。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突闻大暍一声,四白衫人苍白脸上忽现出一丝红晕,目光惨变,仰面倒了下去,七孔血涌如注尸
三少年冷森的面上泛出一丝傲然得意的笑容。
蓦地——
三少年只觉后脑上为似箭冷风击中,张口狂唣出声。
但张口之际,忽觉一丸从口腔中射入,顺喉吞下,不禁面色大变。
只听一个清朗笑声传来道:“三位虽歼戮冰魄门下,但亦身罹冰魄寒毒,在下不忍见三位发作之者,所以赐服三粒解除寒毒灵药。”
一条身影疢闪而现,却是一青衣背刀少年,面黄如蜡,厚唇吊眼,奇丑无比。
“尊驾是何来历?”
那少年冷冷答道:“在下既不愿询问三位来历,三位又何必追问在下姓名?”
“我不信身中寒毒。”
“三位试一运气便知在下之言不虚。”
三位不禁面色一变,只觉全身泛布寒气,血凝髓冻,只见一人冷笑道:“我等不慎为尊驾所算,尊驾若欲*迫我等就范,那是枉费心机。”
青衫少年徽徽一笑道:“三位醒悟似嫌过迟了点,此刻三位若欲自绝亦有心无力,倘能吐实,在下当不究既往,予三位一条自新之路。”
窗棂中突射入三丝银芒,疾如奔电,显然欲杀人灭口。
银芒堪堪触及三少年咽喉要穴,青衫少年冷笑一声,突横掌疾拂, 一股劲风直击过去,三根银芒顿时磕飞坠地。
青衫少年疾逾奔电掠向室外,只见一赤发头陀正自窗侧倒跃退出,瞥见少年掠出,大暍一声,右掌猛击,呼的一股排空巨飕撞向青衫少年。
那青衫少年身未落地,双掌推出,与赤发头陀掌力猛接,轰的一声大震。
赤发头陀身形撼摇了几下,目露惊容,大暍道:“好掌法,再接贫僧一掌试试。”
青衫少年双足沾地,肩头钢刀,倏地应腕出鞘, 一抹眩目紫虹疾闪。赤发头陀惨噑出声,身首异处,鲜血如柱喷出,沭目惊心。
屋内忽傅出天智星蒲奎语声道:“少侠快来!”
青衫少年身如离弦之弩般飞掠入内,只见三银灰长衫少年已昏迷躺地。
天智星蒲奎立在一侧,皱眉道:“此三人来时已服下他门中毒药,万一失手被擒或遭受暗器,体内气血必起非常变化,无药可救,少侠欲使他吐出蕴秘,恐全落空了。 ”
青衫少年摇首道:“未必,在下三粒丸药可便毒性延缓发作,除非他们亦对本门蕴秘无所知……”说着伸指点向三人后脑,徐徐出声问道:“三位是何来历?”
一人呓语答道:“我等乃无极帮门下。”
青衫少年正是狄康,与天智星蒲奎互望了一眼,现出惊愕之色,以蒲奎见识之广,迄未耳闻江湖中有这么一个无极帮组织。
狄康道:“那灰衫少年是谁?”
“他乃敞帮总护法!”
“姓甚名谁?”
“不知!”
狄康呆得一呆道:“贵帮主是何来历?”
“不知!”
“贵帮总坛何在?”
“不知!” —
一问三不知,纵是狄康机智过人,也不禁大感困惑。
蒲奎问道:“三位来自何处?”“不知!”
蒲奎望望狄康一限,道:“老朽看来不用问了,无极帮显然是一极秘密的江湖组织,隐秘异常,不逊于紫衣教。”语声略略一顿,又道:“只要有陈谦和其人,内中即不无蛛丝马迹可寻。
狄康点点头,叹息一声道:“在下忧虑人手不足,势难兼顾无极帮紫衣教及乾坤圣手东方黎明等人举动。”
忽地周易疾掠而入,微笑道:“老弟不必心忧,此乃斗智之局,我等好离去了。”说着扬掌一拂一股疾风*压无极门之手下,立时窒毙,五官内渗出黑血,接着又道:“唐环冷独及南荒双煞已追踪屠龙方朔关贤弟,调换岷山四毒赶返,襄助老弟查明无极帮蕴秘,蒲老师智慧惊人,不难水落石出。”
狄康徽徽叹息一声道:“在下极欲探明太白山庄,救出家父,不料枝节横生,内情错综复杂,在下年轻识浅,无法担此重任,老前辈德高望重武林,可否容在下不插手其中……”
周易摇首微笑道:“老弟你已是威震武林的大侠了,只是你不愿露出来罢了,但在每人心目中却留下着有不可磨灭的印象,只有老弟你才可慑服东方黎明,紫衣教无极帮也只有你可与其抗衡,老朽等仅能聊供一己之得,共襄其成,不说别的,老朽名望蒲老师岂能听命与我。”
蒲奎道:“周大侠之话委实不错,蒲某一生从不信服人,独来独往,恃才傲物,他不配驱使蒲某。”
狄康黯然、一笑道:“在下何德何能……”
周易手掌一摇,正色这:“老弟天才横溢,气质超轶群伦,令人不禁油然泛起诚敬钦服之念,此乃天赋使然,非人力所可强求,现欧阳哲及程姑娘失踪,如非为无极门所擒,定有非常原因,谅与老弟极有关连,老弟岂可撒手不管,走,。”
一声走字出口,快步离去。
须臾,牛角湾啸声频频,人影纷飞,屋内屋外发现七具尸体,却不明来历,但知与朝元寺大有关连。
于是,江湖中暗潮迭涌,风云更急,蕴酿着、一场惊人巨变。
安庆滨临长江,万商云集,市廛繁荣,大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熙攘不绝。
芝云斋系安庆首屈一指糕饼店,其做的糕饼糖食精美味腴,令人齿颊留香,一层兼营野味卤菜,尤更脍炙人口,每每抢购一空,供不应求,真可说是门庭若市,日进斗金。
紧邻神农堂中药老店最近半月来亦是生涯鼎盛,因该店敦请一位韩乐湘大夫应诊,这位韩大夫年逾不惑,面色白净儒雅,气度翩翩,疑难重症,无不着手成春。
这日午牌时分,火伞高张,汗流如蒸,大街上行人渐渐稀少,韩乐湘与店主在柜上相对而奕,车七进五,炮三平九,聚精会神搏杀。
店主是一大胖子,裸着上身,露出一身臃肿肥肉,左手摇着一把大蒲扇,呼呼直煽着,可是禁不住汗流如雨,忽高声呼唤店中小厮道:“快取两斤陈年好酒,去隔壁芝云斋买四味下酒卤菜。”
韩乐湘笑道:“又要你破费,在下委实过意不去。”
店主哈哈大笑道:“一杯在手,其乐无穷,所费无几,先生此话不嫌寒蚕了点么?”
小厮片刻送来四碟鸡肉、冤腿、鹅肝、糟鱼, 一壶竹叶青。
两人杯酒对奕,谈笑风生。
突然,只见一美艳青衣少女神色匆徨走入神农堂内,娇声唤道:“店主,韩大夫在么?”
店主呵呵大笑道:“姑娘,这不是韩大夫么?”。
少女凝睁望了韩湘乐一眼,裣检袵下拜。
韩乐湘慌忙立起道:“姑娘施此全礼则甚?”
少女浅然一笑道:“家父十日前忽背部生一疗疽,百药周效,今日加剧,脓血溢流,命已垂危,乞大夫一救。 ”说着星眸淌出断线泪珠,又盈盈拜了下去。
韩乐湘道:“姑娘,医乃仁术,只要有救,断无不治之理,不过令尊屡经廷医,百药罔效,恐学生亦无能为力。”
店主忙道:“韩大夫,你乃今世华陀,着手成春,姑娘或有可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试为一洽如何?”
韩乐湘点点头命小厮背起药箱,道:“姑娘就请带路。”
少女闻得韩湘乐应允随往,不禁破涕为笑,谢了一声,领着韩湘乐一行走出店外。
穿过一条横街,转至一小巷,少女向一矮窄门前走入。
只见是两进厅屋,虽嫌陈旧,却也布设洁净不俗。
少女一掀门帘,领着韩乐湘进入房内,病者裸着上体伏在杨上呻吟不绝。
一身着蓝布衣裤的老妪坐在杨沿用净布拭除背疽脓血,少女低唤了一声道:“娘,女儿为爹请来韩大夫治病。”
韩乐湘快步走近杨前,端详了病者一眼,只见背穿三孔,紫肿坟起,脓血溢流,腥臭中人欲呕,忙道:“速取药箱来!”
小厮趋前,将药箱打开,韩乐湘取出一只瓷瓶,在病者患部倾洒黑色药末。
顿时病者只感背部清凉,多日来痛楚灼焚立消,久未成眠,困倦不堪,不禁双睫沉重合上,昏昏入睡·
少女及老妪由不得绽开笑容,忧念稍释。
老妪低念了一声。“救苦救难王菩萨!”
韩乐湘道:“学生不敢贪天之功,分明尊府积德庇佑,再过半个时辰毒侵内腑便已不治了。”说着取出一张膏药,用火熏用,贴敷患郡后坐在案前书下一药方:
忍冬藤 二两、蒲草 三钱、紫花地丁 一两、贝母 三钱、甘菊花 三钱、黄柏 一钱、天花粉 三钱、枯便 三钱
书罢放下羊毫,道:“此方以无根水煎服,每服一碗,连用三剂,三日后再来神农堂换药处方,令尊症状甚重,需时半月方可痊愈。”
老妪千恩万谢,少女盈盈二顺道:“救治家父大德,容后图报,不知诊金……”
韩乐湘笑道:“学生诊金不计多寡,富者需费钜万,贫者赠药送诊,姑娘孝心可嘉,学生何忍索酬·言罢与药童走出。
半月后二更时分,少女又走入神农堂,嫣然一笑道…“家父已痊愈,大德容后图报。 ”
说时献上白银一锭,结莫二十两,接道:“区区之数,不足言报。”
韩乐湘慨然收下,道:“学生尚不知姑娘贵姓芳名,听店伙言说姑娘每日必来芝云斋购买饼食密饯卤菜。”
少女嫣然一笑,玉层红晕,答道:“我叫梅芷兰,家母乃陈大善人公子乳媪,家父亦在陈府充任帐房,公子已逾三旬,膝下只一五岁幼子,陈大善人钟爱异常,囚其喜食芝云斋之糖食,每日命我来此购买。”
韩乐湘微笑道:“原来如此!”
梅芷兰盈盈二瞄辞别而去。
一连又是数日,神农堂内韩乐湘应诊病人列队守候,应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