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良猛一弓背,左爪突然直指,而右爪却后发先至的到了敌人面门!
猛然一个铁板跷架式,沙成山身子尚未沾地,双足互扭,人已斜出五尺,扭腰挺胸已到了敌人左侧!
“好!”
白良叫声中,双爪互搓,发出锵锵之声,身形未转,却不可思议的以反力道撞抓过来,力道之猛与雄浑,宛如恶魔的手臂在扫劈,厉鬼的诅咒在呼啸,果然变幻莫测,防不胜防!
沙成山疾速的躲挪着,不停的腾跃着,仿佛他只有防备一途而没有还手之力!”
一轮猛攻狂杀中,沙成山一大半凭待着听觉与触觉来阻截或躲闪,对于那有形似无形却又完全违反力道惯性的连串攻击,他似已深深领略到敌人在某一方面有异于常人的尽情发挥!
于是,沙成山不再闪让了,翻转疾掠的身形蓦地一挺,人已幽灵附体般的到了敌人的头顶!
动作是连贯的,看起来也有些边边重叠之势。沙成山就在这一怒翻劲旋中,青华飞现,“银链弯月”笔直的倒射白良咽喉!
白良左爪击空,右爪尚未递到,他的反应是理所当然的怒闪跃空!
“银链弯月”弹起的一抹刀芒,竟是虚空不实的,仅是一抹光影,一抹凝聚过程稍长的光影。
此种光影逼真至此,像是锋刃在飞闪,然则那却不是实质的,是一种幻象的眩彩欺骗敌人的视觉异像而已!
白良虚空飘闪飞掠,以为那只是青芒划向虚空。他的双爪又旋击过来——击向虚空的实体,而真正的刃锋却早已在中途等他这“顺理成章”的一击!
所谓“顺理成章”,也只是白良的想法!
大叫声像煞号嗥,“银链弯月”在沙成山一声“双星伴月”的狂吼中,那真正的实体突然自那片银芒中弹出两束流星也似的彩焰,神鬼难测的向白良的颈上飞旋。
白良在震惊中短促吸气,高大的身体猛力回收——但他也知道太迟了,血光进溅在半空中。
这位“龙爪门”当家的坠地之后抖着一身鲜血,十七道深浅不一的血口子,令他的上衣几乎片片飞舞!
沙成山把抹向敌人脖子的一刀,愤怒的旋切到白良的身上,这光景白良心中相当明白。如果沙成山取自己性命,只怕早已躺在血泊中了!
弹身在三丈外,沙成山暴翻三个筋斗始站在白良身前两丈地,他目凝神定的道:“白门主,承让了!”
白良重重的道:“沙成山,你为何刀下留人?”
淡淡的,沙成山道:“决斗而非搏命,白门主,我没有杀你的理由!”
白良咬着牙,道:“沙成山,我如果有那种机会,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沙成山道:“我明白,因为你一直在找机会杀我!”
白良道:“沙成山,你的武功似乎又精进不少!”
沙成山道:“彼此!彼此!”
白良环视门下,立刻又道:“沙成山,老夫如果习得秦百年那‘百窍神功’下半部,自信足以取你之命!”
沙成山坦然的道:“是吗?我却并不相信。白门主,我一定要提醒你,秦百年居心叵测,如果白门主停服他的药,沙成山敢断言,白门主将全身虚软,如处冰窖,食难下咽,寝又难安,其滋味生不如死!”
白良怒叱道:“胡说八道!”
他狂吼一声道:“去地牢中把丘兰儿母子押出来!”
沙成山心中一紧,道:“十天前沙成山尚难相信丘兰儿母子真会被你捞到千里之外的川南来!”
白良重重的道:“沙成山,丑话老夫说在前头,今日我放走你们三人,皆因这场决斗。错过今日,你们别被老夫堵上……”
沙成山冷酷的道:“白门主,我们已事先言明,而且你也当众答应,此事之后双方恩怨一笔勾销,你为何再出此言?这未免……”
白良咬着牙,道:“是的,老夫答应过你,不过那是有关我儿子白快活的被杀,老夫可以放弃向你讨回公道。但你这两天搏杀我龙爪门下六位舵主与狄总护法之事,这是公事,我不能轻言放弃!”
沙成山咬咬牙,心中在想,这与为他儿子报仇有什么两样?仍然免不了再搏杀!
顿了顿,沙成山道:“沙某原意是想由这场决斗而永远化解双方怨仇,白门主定要找沙某结算今日之恨,沙某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候,从“龙爪门”那座高大门楼内门出一批人。
其中有三个中年大脚妇人,两个架持着一个蓬头垢面女子,另一个用布包着个娃儿,那娃儿就在门楼下方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声音尖吭,衷气十足,沙成山听了心中一紧!
只见被架持的披发女子立刻把掩面长发一甩,回身大叫:“孩子!孩子!”
抱孩子的中年女子猛伸手,叱道:“门主叫你去,你还不快下去!”
披发女子尖叫道:“我的孩子一定饿了,快抱给我,快抱给我……”
这光景沙成山看的十分清楚,但他不敢确定这女子就是丘兰儿。
丘兰儿色艳桃李,花娇柳蝉,虽非天香国色却也玉洁冰清而肌质晶莹,但这女子……
下来了,女子是被两个中年女人架着走下台阶的——她,蓬首垢面,衣衫不整,不时的回首去望身后那女人抱的孩子,口中不知说些什么!
此刻,沙成山的恹恹双目几乎憋出眼眶外,他看到这女子几乎瘦得不成人形,一脸菜色,两颊凸突,双目赤红而无神,她……
她会是丘兰儿?
就在沙成山的犹豫中,对面,“铁爪”白良已有几个人在为他包扎伤处,有个大汉取了件大披风把他裹上,白良沉声道:“丘兰儿,你们快离开此地,小心他日别再被我龙爪门兜上!”
那女子伸手拢拢头发,仰面低声道:“白门主,你会放我母子走人?难道……”
沙成山双目见泪,他重重的道:“兰妹,沙成山无能,害你母子二人受这般折磨……”
那女子猛然倒转脸望过来,她怔住了……
是的,受了两个月非人生活的折磨,丘兰儿又如何会相信这一刻的突然到来?
看到沙成山,丘兰儿突然全身生出无比的力量,她双肩左右猛晃,甩脱两个中年大脚女人的架持,暴伸双臂口中尖声道:“沙大哥!”
尖吭的呼喊,声入云霄,丘兰儿宛如一名逃出地狱的小妇人,疯狂的投入沙成山的怀里!
沙成山张臂一把抱住丘兰儿,那滋味真是酸甜苦辣一股脑儿的全涌上心头!
沙成山鼻孔中闻到的是阵阵发自丘兰儿身上的酸臭,但却被他猛力的吸入腹中,宛似他吸着无比的花香;怀中抱着的是衣衫破烂不整而又脏兮兮的女人,而沙成山却比搂着柳仙儿或秦红还要搂抱得紧!
一阵搂抱中突然传来哭声——是婴儿的哭声,沙成山猛的侧头看,只见那中年妇人已把婴儿放在地上,三个中年妇人已往台阶上登去!
沙成山忙弯腰抱起地上的孩子看——孩子是瘦了些,但从孩子的眼神看,仍然是活泼的,可爱的。那婴儿本来是哭的,但沙成山抱在怀中以后便立刻不哭了,且瞪着眼睛瞅着沙成山!
是的,父子连心啊!
抱着儿子,沙成山愤怒的逼视着白良,道:“姓白的,你好狠毒!”
白良也不示弱的道:“沙成山,你不也是一样?”
沙成山目中见泪,泪中泛红,咬牙切齿的道:“妇女何罪?婴儿何罪?你竟如此折磨他们……”
白良怒道:“比之你杀死我儿白快活,已经是仁慈多了!”
沙成山几乎全身崩裂,面皮紧紧的吼道:“白良,你应该知道一个刚生过孩子的女人,她是多么需要人来细心照料。你却每日只供两碗稀粥,让她过着比死囚还不如的生活,还得奶这个孩子。白良啊!白良!你何不杀了她母子?”
白良厉烈的道:“杀了她母子?”
沙成山点头道:“是的,你应该为你的儿子下手杀了他母子二人!”
白良猛一愣,道:“什么意思?”
沙成山咬牙切齿的道:“如此,沙成山便可毫无牵挂的挥刀杀绝你的龙爪门,血洗你的总堂口,鸡犬不留!”
白良怒道:“好个恶毒凶残的沙成山!今日放走你们,他日碰上决不轻饶,你们给我快滚!”
沙成山的话不错,如果白良真的杀害了丘兰儿母子,他真会毫不犹豫的血洗龙爪门,而现在!
沙成山左手抱着自己的孩子,右手搀着丘兰儿,缓缓的走在大街上!
后面,龙爪门近百名门下人已高声叫起来:们主,不能放走这个凶手,我们宁愿战死也不放他们走!”
白良站在台阶中央,叱道:“别再叫了!平日里叫你们勤练功夫,多多操演,你们哪个认真练过?此刻你们当知后悔了吧!”
其中有人高声道:“门主,要为几位舵主报仇啊,我们决不能放走他们!”
白良已走至台阶上面,猛的回头一瞪眼,叱道:“我说过,放他们走人!我龙爪门还要在道上混下去,这段仇恨我比你们还要刻骨铭心的记在心里!哪个出手拦阻他们去路,我将以门规处置!”
其实白良又何尝不想拦住沙成山的去路?
如果他有能力拦住,他便不会同沙成山决斗;如果此刻龙爪门的高手有一半在,他决不会放走沙成山!
是的,沙成山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如果此刻下令出手拦杀,沙成山正在愤怒中,他必然会痛施杀着,龙爪门岂不陷于万劫不复之中了?
白良的老谋深算,门下人又如何知道?
但沙成山知道,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走得坦然,走得沉着而毫不慌张!
没有人再跟踪沙成山与丘兰儿。龙爪门不用跟踪,只要沙成山未走出龙爪门地盘,他的形踪便随时会送上龙爪门的总舵!
丘兰儿一手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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