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成山真自在,他根本不去支配拉车的马,任由那马车往前驰!
背靠在篷车一边,沙成山闭起双目养精神,他心中可清楚得很,这种大户人家的马车都是自己的。
对于主人的家门,多半不用费心去找,拖车的马自会顺着官道走回去,这就是老马识途的道理!
沙成山似睡不睡的在车上几乎颠簸一夜。天终于亮了,前面却是个小镇!
沙成山伸了个懒腰,双肩一阵耸动,仰头望着小镇,只见有个年轻人从镇头走过来!
年轻人到了马车前面,他见沙成山坐在车上,便不由得“咦”了一声,指着马车,道:“你是……”
笑笑,沙成山道:“朋友,你一定认得这篷车吧?”
点点头,年轻人道:“你说对了,我认识这篷车,街头第一家顺记车行的马车!”说着,便用手指向街头!
沙成山愣然的望着街头,果然有个大马厩,心中暗骂:“真狡猾,竟然雇了一辆篷车!”
两匹马真的把篷车拖到了车行门外面不走了,沙成山望着大门边的一块招牌:“顺记骡马行”。
沙成山怔怔的坐在车上未下来。从马厩走来个伙计,笑问道:“这不是昨日一早雇的吗,今天一早就回来了!”
沙成山放低声音,道:“伙计告诉我这篷车是谁雇的?”
伙计愣然笑道:“当然是客人雇的,你难道不是……不是他们一伙的?”
沙成山已经知道无法查出二公子何人了,叹口气,道:“伙计,我是在路上遇到这辆篷车的,见上面无人,我就跟着车子来了!”
伙计忙走近篷车,道:“那些人在栈房押了五十两银子,他们不来怎么……”
沙成山冷冷道:“他们不能来了!”
伙计奇怪的道:“你怎么知道?”
沙成山伸手掀起车帘,道:“他们全死了,又怎么会来?”
那伙计伸头引颈一看,一声怪叫,道:“天爷,出人命了!”
伙计往大门里面跑,沙成山已骑上自己的黄膘马走了!
等到大门里冲出不少人围上篷车,沙成山已经绝尘而去,连个影子也看不到了!
沙成山并未赶回方家集,他相信方宽厚决不敢在这时候露面,因为已有不少江湖人物出现在方家集!
缓缓的,沙成山又到了沙河!
他必须再回来,二公子死了五个手下,他决不会就此罢手,当然二公子也不会放弃丘兰儿!
沙成山赶回沙河,丘兰儿高兴地举起手中尖刀,欢愉的大声叫道:“沙大哥,你已经找到二公子了?”
沙成山又把马拴在柳树林。他走向小船,笑道:“是我估计错了,那辆篷车是他们雇的,并非是二公子家中的,我白走了一趟!”
丘兰儿指着船上,道:“沙大哥,我抓了好多肥鱼,你来了就帮着我吃啊!”
沙成山跳上船,望着十几条白鱼,道:“兰妹,我是有些饿了,且看你的手艺吧!”
丘兰儿满面欢愉之情,立刻把鱼剥肚去鳞,并在船头升起火来……
沙成山一时间愣住了,他真的无限感慨。如果能同丘兰儿如此的过一生,那该有多好?
沙成山绝对不是来同丘兰儿相聚的,只因情势所逼,他便不得不在小船上住下来!
现在,他真的又睡在矮舱里了。丘兰儿盘起腿坐着,脸上带着一份满足感睇视着沉睡的沙成山!
人生际遇真难预料,数月前丘兰儿还伙同“烈狐”胡大年在半道上截杀沙成山,当时的“玫瑰毒刺”雄心万丈,岂知她遇见的是大镖客沙成山!曾几何时,丘兰儿的肚子里竟然怀着沙成山的孩子!
丘兰儿伸手抚摸着沙成山——从头发摸到胡子,又把棉被替他拉到脖子,体贴入微中表现出满足感!
睡梦中,沙成山那瘦削的面孔上绽现出笑意,引得丘兰儿把嫩脸贴上去,宛似要把沙成山的笑印上自己的面颊一般!
东升的日头火盆似的搁在山头上,山下面却飞也似的出现三骑,沙成山只是伸手遮在双眉上看了一眼,便毫不在意的用木盆子把半袋剩下的黄豆放在马前,拍拍手看着黄膘马低头嚼食!
真快,三匹马刹时便到了柳树下,沙成山淡淡的望了三人一眼:两个中年大汉,一个锦袍青年人!
沙成山把马背上的毛毯收起来,已闻得那锦袍青年人冷沉的道:“干什么的?”
沙成山冷冷的望了这青年人一眼,见这青年人双目尖斜入鬓,鼻子单薄微翘,长长的下巴上面稀疏的几根胡茬子,面色却十分白皙,提着缰绳的手白得青筋可辨!
面上毫无表情,沙成山道:“你在问我?”
一旁的中年虬髯怒汉吼叱道:“什么东西,不是问你难道问鬼?”
沙成山冷沉的道:“我有必要告诉你们吗?”
忽见锦袍青年人抖着缰绳往后退。就在这时候,那怒叱的中年壮汉忽的自马背上腾空而起,空中一连两个腾翻,人未落地,双掌交替二十七掌拍向敌人!
沙成山未动——不,他只弯了一下腰,就在一片掌影搂头盖面拍来的时候,一把黄豆便宛如一把铁丸似的激射过去!
“啊!”声音真凄厉,漫天的掌影消失了,中年壮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过他很幸运,虽然脸上镶了十几粒黄豆,却没有一粒射入眼睛里。鲜血自他的脸上往下流,壮汉抖着双手怒骂一声:“你娘的!”
另一壮汉便在这时候套上一只金爪欲扑,青年人伸手一拦,他僵硬的一声笑,道:“朋友,好本领!”
沙成山沉重的摇摇头,道:“没什么,自保而已!”
青年人淡淡的笑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朋友,我的五个下人是你为他们超度的,对吗?”
沙成山点点头,道:“不错!”
青年人面上一寒,又道:“如此你又折回此地,敢情在等我们?”
沙成山懒散的道:“不错!”
青年人咬着牙,沉声道:“你如此插手,为的是什么?”
沙成山指着小船,道:“为了那姑娘的名节!”
仰天哈哈一声枭笑,青年人指指小船,道:“那姑娘?她的名节?朋友,你怎么不好生问问她。她一定会告诉你,她已有了身孕。嘿……有了身孕还讲的什么贞操与名节?”
沙成山淡淡的道:“我知道,而且我知道的比你还要早!”
青年人愤怒的吼道:“小子,你在说什么?你早知道这女子有身孕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不错,而且她怀的是我的孩子!”
窒了窒,青年人嗓调有些冷硬的道:“还要制造理由来骗人!朋友,我已经对你容忍有加了,难道你看不出来?”
沙成山冷淡的摇摇头,道:“你的容忍只是一项阴谋,因为你在试探我的武功,更在找寻出手的最佳时机,目的只是一击而中,而且,你一出现便在准备出手。难道我说的不对?”
残酷的一笑,青年人道:“因为你有自知之明,所以我一直未找到出手机会。不过你仍然只是一个人,我相信你的胜算不大!”
沙成山面无表情的横出一丈远,他双手下垂,一脸恹恹的样子,道:“看样子,你是个被大人宠坏的年轻人!能告诉我仙乡何地吗?”
冷酷的咧着尖嘴巴,青年人道:“当然我会告诉你,因为你绝对不会活着离开……”
一边的壮汉沉声道:“少主!”
猛回头,青年人沉声道:“告诉他我们是什么人!”
壮年大汉走前一步,沉声道:“小子,你最好少问,听了怕你连站都站不稳了!”
沙成山冷笑道:“是吗?倒要听听比不比皇帝老子的金銮殿还令人大吃一惊!”
壮汉沉声道:“虽不比皇帝的金銮殿,武林中却比谁都有名。小子,你曾听过凤凰岭上的‘龙腾山庄’吗?”
嘿嘿一声笑,沙成山道:“‘龙腾’‘虎跃’是武林两大世家,哼,不料却出了些不肖子孙,半道上抢起别人老婆,真替江厚生难过!”
青年人面色泛青,怒叱道:“小子,你究竟是谁,竟敢叫出我爹的名讳!”
沙成山毫不恼怒的道:“套上你说的话,你会知道的,因为我仍然不买江厚生的帐!”
沙成山的话十分明显,他没有放走青年人的意思!
双方似是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愤怒的抹去面上血迹,几粒黄豆也被那人抹在手上,他重重的一挥手,反背拔出一只金爪——与另一大汉相同的金爪!
青年人厉喝道:“从这人的定力上看,必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你们须全力施为,否则便再也回不了凤凰岭了!”
面上仍在溢血的壮汉沉声道:“金兄,一起朝上扑,好歹也要把这杂种撂倒再说!”
迎面姓金的咬牙点着头,道:“虚虚实实,虚实并用,出招必须觑准了,申兄,我们相互呼应!”
两只金爪便在金阳的照射下闪动着灿灿电芒,带着破空的锐劲,又狠又快的从正反两个方向击向他们的目标——敌人的头与后背!
沙成山的双足交替暴踢,宛如他的出脚早就在事前经过精密的丈量一般,那么准确的踹上了二人的握爪手腕。
金爪被踢飞上了半天,然而两个壮汉真够狠,不约而同的滚地急进,两柄短刀已到了沙成山的前后!
旱地拔葱而起,沙成山头下足上,双手快不可言的捉住两把握刀的手,就在他的身子倒悬的刹那间,两把短刀交错而过,两声“噗哧”合为一声,深深的捅进了两个壮汉的胸腹中!
热血便在二人的闷嗥中往外喷,鲜红的血尚未溅上沙成山的脸,他已跃立于三丈外的柳树下面!
沙成山冷目直视着青年人,道:“你就是他们口中的二公子吧!”
青年人绝对想不到面前这瘦骨鳞峋的汉子,竟然一招之间搏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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