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想必也不好意思拒绝的。”
只听一人缓缓道:“这件事家师已知道,就请各位将这四位姑娘带下去呢。”
胡铁花的人又怔住。
说此话的人,正是高亚男。
金灵芝瞟了她两眼,又瞪了瞪胡铁花,忽然转头,去看大海。
海天交界处,仿佛又有一朵乌云飘了过来。
这两排八间舱房,大小都差不多,陈设也差不多。
但这间舱房,却令人觉得特别冷。
因为无论谁看到了枯梅大师,都会不由自主从心里升起一般寒意。尤其是胡铁花,他简
直就没有勇气走进去。
现在枯梅大师穿的虽然是俗家装束,而且很华贵,但那严峻的神情,那冷厉的目光,还
是令人不敢逼视。
她目光扫过胡铁花时,胡铁花竟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哄。
幸好那四位“人鱼”姑娘身上已覆盖着条被单,用木板抬了进来,躺在枯梅大师面前的
地上。
所以舱房里根本就站不下别的人了,胡铁花正好乘机躲在门外,却又舍不得马上溜走。
高亚男虽然根本没有瞧他一眼,但他却忍不住要去瞧她。
何况舱房里还有四条神秘而又诱惑的美人鱼呢?
她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海底真有龙官,她们本是龙王的姬妾动了凡心,被贬红尘?
还是海上虚无缥缈间,有个神秘的仙山琼岛,她们本是岛上的仙女,为了领略海水的清
凉,却不幸在戏水时候落入了凡人的网?
只要是男人,绝没有一个人会对这件事不觉得好奇的。
胡铁花怎么舍得走?既不舍得走,又不敢进去,只有偷偷的在门缝里窃望。舱房里没有
声音,像是没有人敢说话。
突然身后一人悄悄的道:“你对这件事倒真热心得很.”
胡铁花用不着回头,就知道是金灵芝。
他只有苦笑,道:“我本来就很热心。”
金灵芝冷冷道:“网里的若是男人,你只怕就没有这么热心了吧。”
胡铁花忽然想起了楚留香的话:“只要摸着女人的脾气,无论多凶的女人,都很好对付
的。”
想到这句话,胡铁花的腰立刻挺直也冷冷道:“你若将我看成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还要
来找我?”
金灵芝咬着嘴唇,呆了半晌,忽然道:“今天晚上,还是老时候,老地方……”
她根本不等胡铁花答应,也不让他拒绝,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已去了;等胡铁花回头
时,早已瞧不见她了。
胡铁花叹了口气,哺哺道:“没有女人冷冷清清;有了女人鸡犬不宁;这句话说得可真
不差……”
冷冰冰的舱房里,唯一的温暖就是站在墙角的一位小泵娘。
楚留香自从上次远远的见过她一次,就始终没有忘记。
她虽然垂着头,眼角却也在偷偷的膘着楚留香,但等到楚留香的目光接触到她时,她的
脸就红了,头也垂得更低。楚留香只望她能再抬起头,可惜枯梅大师已冷冷道:“男人都出
去。”
她说的话永远很简单,而且从不解释原因,她说的话就是命令。
“砰”的,门关上。门板几乎撞扁了胡铁花的鼻子。
张三又在偷偷的笑,悄俏道:“下次就算要偷看,也不必站得这么近呀?鼻子被压扁,
岂非是得不偿失。”
这两人似乎又要开始斗嘴了。
楚留香立刻抢着道:“原公子,此间距离那蝙蝠岛,是否已很近了。”
原随云沉吟着,道:“只有这条船的舵手,知道通向蝙蝠岛的海路。据他说,至少还得
要再过两天才能到得了。”
楚留香道:“那么,不知道这附近你是否知道有什么无名的岛屿?”
原随云道:“这里正在海之中央,附近只怕不会有什么岛屿。”
楚留香道:“以原公子之推测,那四位姑娘是从何处来的呢。”
原随云道:“在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叹息了一声,又道:“古老相传,海上本多神秘之事,有许多也正是人所无法解释
的。”
胡铁花也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我们莫非又遇见鬼了,而且又是女鬼。”
张三说道:“她们若是女鬼,就一定是冲着你来的。”
胡铁花瞪了他一眼,还未说话。
舱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呼喊!
呼声很短促,很尖锐,充满了惊惧恐怖之意。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英万里动容道:“这好像是方才到甲板上那位姑娘的声音。”
原随云道:“不错。”
他们两人的耳朵,是绝不会听错的。
但高亚男又怎会发出这种呼声?她绝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大呼小叫的女人,连胡铁花都从
未听过她的惊呼。
这次她是为了什么?舱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难道那四条人鱼真是海底的鬼魂?此来就是为了要向人素命?
胡铁花第一个忍不住了,用力拍门,大声道:“什么事?快开门.”
没有回应,却传出了痛哭声。
胡铁花脸色又变了,道:“是高亚男在哭。”
高亚男虽也不是好哭的女人,但她的哭声胡铁花却是听过的。她为什么哭?舱房里还有
别的人呢?
胡铁花再也顾不得别的,肩头用力一撞,门已被撞开。
他的人随着冲了进去。
然后,他整个人就仿佛突然被魔法定住,呼吸也已停顿。
每个人的呼吸都似已停顿。
无论谁都无法想象这舱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无论谁都无法描叙出此刻舱房中悲惨可
怖的情况。
而一一一
到处都是血。倒卧在血伯中的,赫然竟是枯梅大师。
高亚男正伏在她身上痛哭。另一个少女早已吓得晕了过去,所以才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人鱼”本是并排躺着,现在已散开,诱人的胸体已妞曲,八条手臂都已折断。
最可怕的是,每个人的胸膛上,都多了个洞。
血洞!
再看枯梅大师焦木般的手,也已被鲜血染红。
金灵芝突然扭转身,奔了出去,还未奔上甲板,已忍不住吐了起来。
原随云面色也变了,喃喃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血腥气怎么这么重?”
没有人能回答这句话。
这变化实在太惊人,太可怕,谁也无法想象。
枯梅大师的武功,当世已少敌手,又怎会突然间惨死?
是谁杀了她?
原随云道:“蓝太夫人呢?难道已……”
高亚男忽然拾起头,瞪着他,嘶声道:“是你害了她老人家,一定是你!”
原随云道:“我?”
高亚男厉声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阴谋圈套。”
她眼睛本来也很美,此刻却已日哭泣而发红,而且充满了怨毒之色,看来真是说不出的
可怕。
只可惜原随云完全看不见。
他神情还是平静,竟连一个字都没有辩。
难道他已默认,高亚男咬着牙,厉声道:“你赔命来吧!”
这五个字还未说完,她身形已跃起,疯狂般扑了过来,五指箕张,如鹰爪,抓向原随云
的心脏。
这一招诡秘狠辣,触目惊心!
江湖中人都知道华山派武功讲究的是清灵流动,谁也想不到她竟也会使出如此辣的招
式。
这一招的路数,和华山派其他的招式完全不同。
“难道枯梅大师就是用这一招将人鱼们的心摘出来的?”
高亚男显然也想将原随云的心摘出来?
原随云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根本未感觉到这=招的可怕。
无论如何,他毕竟是个瞎子,和人交手总难免要吃些亏的,高亚男非已恨极,也不会用
这种招式来对付一个瞎子。
胡铁花忍不住的大喝道:“不可以,等……”
他下面的一个字还未说出,高亚男已飞了出去。
原随云的长袖只轻轻一弹,她的人已飞了出去,眼看已将撞上墙,而且撞得还必定不
轻。
谁知她身子刚触及墙壁,力道就突然消失,轻轻的滑了下去。
原随云这长袖一挥之力,拿捏得简直已出神人化。而且动作之从容,神情之潇洒,更全
不带半分烟火气。
纵然是以“流云袖”名动天下的武当掌门,也绝没有他这样的功力。
高亚男身子滑下,就没有再站起。
她已晕了过去。、
胡铁花脸色又变了,一步窜了过去,俯身探她的脉息。
原随云淡淡道:“胡兄不必着急,这位姑娘只不过是急痛攻心,所以晕厥,在下并未损
伤她毫发。”
胡铁花霍然转身,厉声道:“这究竟是不是你的阴谋?”
原随云叹道,“在下直到此刻为止,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是什么事?””
胡铁花道:“但你方才为何要默认?”
原随云道:“在下并未默认,只不过是不愿辩驳而已。”
胡铁花道:“为何不愿辩驳?”
原随云淡淡一笑,道:“男人若想和女人辩驳,岂非是在自寻烦恼?”
他对女人居然也了解得很深。
女人若认为那件事是对的,你就算有一万条道理,也休想将她说服。
胡铁花不说话了,因为他也很了解这道理。
墙角的少女,已开始呻吟。
楚留香拉起了她的两只手,将一股内功送人了她心脉。
她心跳渐渐加强了。
然后,她眼睛张开,瞧见了楚留香;突然轻呼一声,倒人了楚留香怀里一似乎要将整个
人都埋在楚留香肮膛里。
她身子不停的发抖,颤声道:“我怕……怕……”
楚留香轻抚着她披肩的长发,柔声道:“不用怕,可怕的事已过去了。”
少女恨恨道:“但她们也休想活,我师傅临死前,已为自己报了抽“’
原随云道:“哦?””’
少女道:“她们得手后,立刻就想逃,却未想到我师傅近年已练了摘心手。”
原随云动容道:“摘心手?”
少女道:“她老人家觉得江湖中恶人越来越多,练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