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她杀了我?阁下想必都愉快得很。”
原随云道:“这正是我们的计划,却不知是什么地方做过火了?”
楚留香道:“你们不该要高亚男在我背上印下‘我是凶手,那四个字的。”
原随云道:“你怎么知道是她做的事?”
楚留香道:“因为我们被关入那石牢时,只有她一个人接近我,而且还有意无意问在我
背上拍了拍,那四个字显然早就写在她手上的,用碧磷写成的字,随便在什么地方一拍,立
刻就会印上去,本来是反写的字,一印到别人身上就变成正的!”
他忽然对胡铁花笑了笑,道:“你总还记得你小时候常玩的把戏吧?”
胡铁花也笑了,是故意笑的。因为他知道他们笑得越开心,原随云就越难受。
原随云忍不住问道:“把戏?什么把戏?”
胡铁花道:“我小时候常用石灰在手上写‘我是王八’,然后拍到别人身上去,要别人
带着这四个字满街跑。”
原随云也想笑笑,却实在笑不出来。
沉着脸道:“香帅又怎会发现背后有这四个字的?”
楚留香道:“我背后并没有眼睛,这四个字当然是华真真先看到的。”
原随云道:“她看到了这四个字,非但没有将你当作凶手,反而告诉了你?”
华真真忽然道:“因为那时我已知道是他了,虽然也看不到他的面目,却知道除了他之
外,别人绝不会有那么高的轻功。”
她眼波脉脉的凝注着楚留香,慢慢的接着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是凶手。”
原随云道:“为什么?”
华真真没有回答。
她不必回答。她眼睛已说明了一、切。
当她凝注着楚留香的时候,她眼睛里除了了解、信任和一种默默的深情外,就再也没有
别的。
爱情的确是种很奇妙的事,它能令人变得很愚蠢,也能令人变得很聪明;它能令人做错
很多事,也能令人做对很多事。
过了很久,他们才将互相凝注着的目光分开。
楚留香道:“那时我才知道她绝不是凶手,那时我才确定凶手必定是枯梅大师,因为只
有枯梅大师才能令高亚男出卖老朋友。”
高亚男哭声本已停止,此刻又开始哭泣起来。
楚留香道:“那时我们虽已互相信任,但还是没有停手,因为我们要利用动手的时候商
量出一个计划来。”
华真真柔声道:“那时我的心早已乱了,所有的计划都是他想出来的。”
原随云冷冷道:“香帅的计划我虽已早就领教过,却还是想再听一遍。”
华真真道:“他要我在暗中去搜集你们换下来的衣服和烈酒,在石台四周先布置好,他
自己到上面去引开你们的注意力,那时你们每个人都在听他说话,所以才完全没有发现我在
于什么。”
她轻轻叹了口气,黯然接道:“这当然也全靠东三娘的帮忙,若没有她,我根本找不到
那么多衣服,也找不到那么多烈酒。”
东三娘也是只可怜的“蝙蝠”,她当然知道衣服和酒在什么地方。
烈酒全浇上干燥的衣服,自然一燃就着,何况“编幅”的衣服本是种很奇特的质料制成
的,既轻又薄。原随云沉默着,像是已说不出话。
胡铁花却忍不住问道:“但枯梅大师为什么要如此陷害华姑娘呢?”
楚留香道:“因为枯梅大师唯一畏惧的人就是华姑娘。”
胡铁花不由自主又摸了摸鼻子,他不懂师傅为什么要怕徒弟。
楚留香道:“华真真名义上虽是枯梅大师的弟子,其实武功却另有传授。”
胡铁花道:“谁的传授?”
楚留香道:“华琼凤华太宗师。”
胡铁花道:“我知道华仙子是华山派的第四代掌门,但却已仙逝很久。”
楚留香道:“华仙子虽已仙去,却将她的毕生武功心法记在一本秘籍上,交给她的堂
兄,华真真就是华仙子的率侄孙子。”
胡铁花道:“我明白了,可是……”
楚留香道:“你虽已明白华真真的武功是哪里来的,却还有很多事不明白,是不是?”
胡铁花苦笑道:“一点也不错。”
楚留香道:“我分几点说,第一,华真真得了华仙子的心法后,武功已比枯梅大师高,
摘心手那门功夫,就是华真真传给枯梅大师的。”
胡铁花道:“这点我已想到,所以华姑娘刚才一出手就能将她制住,除了华姑娘外,世
上绝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得到。”
楚留香道:“第二,华真真得到华仙子这本秘籍后,就负起了一种很特别的任务。”
胡铁花道:“什么任务?”
楚留香道:“负责监视华山派的当代掌门。”
胡铁花道:“难道是华仙子在她那本秘籍中特别规定了的?”
楚留香道:“不错,所以华真真在华山派中的地位就变得很特殊。华山派中无论发生什
么,她都有权过问,华山门下无论谁做错了事,她都有权惩罚,就连身为掌门的枯梅大师也
不例外。”
他接着又道:“我们一直猜不出‘清风十三式’的心法是怎会失窃的,就因为我们从未
想到枯梅大师会监守自盗。”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枯梅大师居然会是这种人,我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楚留香道:“她这么样做,当然是为了原公子。但她也未想到华山派中突然多出个华真
真这么样的监护人,因为华姑娘是最近才去找她的。”
胡铁花道:“就因为华姑娘要追究这件事的责任,所以枯梅大师也不能不装模作样,故
意亲自要出来调查这件事。”楚留香道:“我们都认为华姑娘是个很柔弱的人,都低估了
她。但枯梅大师却很了解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知道她的聪明和坚强。”
华真真眼睛里发出了光。
对一个少女来说,世上永远没有任何事比自己心上人的称赞更值得珍惜、更值得欢喜
了。
胡铁花道:“那时枯梅大师已知道这秘密迟早都有被华姑娘发现的一天,她想除去华姑
娘,却又不敢下手,所以才使出这种法子来。”
楚留香道:“不错,她这么做,不但是为了要陷害华姑娘,还想利用我们来和华姑娘对
抗,也可以消除华姑娘对她的怀疑,无论什么事她都可以更放开手去做了。”
胡铁花道:“这么样说来,英万里那天看到的白衣人也是她了。”
楚留香道:“不错,英万里当然也是死在枯梅大师手上的,那天其实也已听出了枯梅大
师的声音,却一直不敢说出来。”
胡铁花道:“因为他绝没有想到枯梅大师会是这种人,想不到她也会诈死复活,所以他
才会连自己的耳朵都信不过了。”
楚留香点点头,叹息道:“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只可惜枯梅大师这次做得太错了
些。”
胡铁花道:“我还是要问,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她和原随云究竟有什么关系?“
楚留香沉吟着,缓缓道:“这件事除了他们自己外,只怕谁也不知道。”
原随云一直在听着,此刻忽然冷冷道:“我可以保证,你们永远都没法子知道的。”
楚留香淡淡道:“这种事我也不想知道,但另外有件事我倒想问问你。”
原随云道:“你可以问。”
楚留香道:“你们是用什么法子要胁住金灵芝的,为什么不索性将她杀了灭口?”
胡铁花立刻也抢着道:“不错,这一点我也始终想不通。”
原随云嘴角忽然露出种很奇特的笑容,道:“其实这道理简单得很,我们不杀她,也没
有要胁她,因为我们根本用不着那样做,她本来就绝不会泄露我们的秘密。”
胡铁花道:“为什么?”
原随云道:“因为她爱的不是你,是我,她早已将整个人都交给了我。”
这句话说出来,胡铁花简直比听到枯梅大师是凶手时还吃惊。
就连楚留香都也有被人踢了一脚的感觉。
原随云道:“其实这点你们早就该想到的,无论谁都只能到蝙蝠岛来一次,她为什么能
来两次?无论谁来过一次后,都不会想再来,她为什么还想来第二次?”
他淡淡的笑了笑,接着道:“她这次来,当然就是为了找我。”
胡铁花忽然跳了起来,大声道:“放屁,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原随云淡淡道:“你不必相信,我用不着要你相信。”
胡铁花只觉满嘴发苦,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他嘴里虽说不信,心里却不能不信。
金灵芝有些地方的确表现得很古怪,胡铁花不去想反而好,越想越想不通。
“那天晚上她在船舷旁的真情流露,难道也是装出来的?”
胡铁花心里就好像针在刺着。
这时他若肯去看金灵芝一眼,也许就不会觉得如此痛苦,只可惜,现在他死也不去看她
一眼。
金灵芝虽似仍晕迷未醒,但眼角却有了泪珠。
她知道自己对胡铁花的感情并不假,但却不知道自己怎会有这种感情。
固为她的确已将整个人都交给了原随云。
她爱胡铁花,是因为胡铁花的真诚、豪爽、热心、正直。
但原随云无论是怎么样的人,无论做出了多么可怕的事,她还是爱他。
她关心胡铁花的一切,甚至更超过关心自己,但原随云著要她死,她也会毫不考虑的去
死。
她不懂自己怎会有这种感情,因为世上本就很少有人懂得“爱情”和“迷恋”根本是两
口事。
爱情如星。迷恋如火。
星光虽淡却永恒,火焰虽短暂却热烈,爱情还有条件,还可以解释,迷恋却是完全疯狂
的。
所以爱情永远可以令人幸福,迷恋的结果却只有造成不幸。
只听原随云道:“香帅若还有什么不明的事,还可以再问。”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没有了。”
原随云冷冷道:“你不问,也许只不过因为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