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位暗中出声指点自己的高人返回来的?
心念乍动,哪还怠慢,上身向前微微一储,左手疾出,拂上冯管事肩头。
要知孙大娘的“拂脉截经手法”,神妙无比,何况冯管事确实是在惊近门口之际,被一
股无形潜力,弹回来的。身形落到地上,还有点恍恍惚惚,自然更无还手之功,轻而易举的
就被赵南珩制住穴道。
他睁大双目,瞧着赵南珩又急又怒,厉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赵南珩此刻倒反而镇定了下来,他知道这是他们香主的书房,不经召唤,没人敢擅自进
来。他首先需要瞧瞧,方才在自己耳边说话之人,究竟躲在哪里?
但当他目光环视一周,书房内一目了然,哪有什么人影?心中不禁暗暗称奇,但就在此
时,那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小子,有话还不快问?”
赵南珩心中不禁怀疑躲在暗中说话的人,莫非就是那个病老人游老乞?但游老乞声音沙
哑无力,和这人轻松口气,大是不类!
他要自己赶快问话,似乎含有警惕之意,自己身在机关重重的地底石室,他们木香主可
能随时回转,自以早些离开为是。
心中闪电掠过许多问题,立即转过脸去,朝冯管事正容道:“姓冯的,我先告诉你,你
被我独门截脉手法闭住经脉,十二个时辰不解,全身气血逆行,呕血而死,你如果还想活下
去,我问你的话,就得好好回答。”
冯管事怒声道:“朋友用不着以死相胁,东华山属下,岂是怕死的人?你要我回答你不
难,你先亮亮万儿。”
赵南珩道:“我自然要告诉你我是何人……”
话声未落,只听耳边那人又道:“咳,真是噜苏透顶,怎不揭下他脸皮来瞧瞧?”
不错,自己以前听人说过,江湖上确有一种秘密帮会,利用人皮面罩,掩饰本来面目,
难道他也罩着人皮面具。
心念转动,不禁朝冯管事脸上仔细瞧去,这一瞧,果然发现他那张瘦削脸原是色带枯
黄,但他在耳根项颈之间,却颜色较为白皙,不由冷哼一声,道:“我叫赵南珩,峨嵋门
下,你是西妖的爪牙吧!”
口中说着,疾然伸手朝他脸上揭去。
冯管事身形受制,不能动弹,见他伸手揭来,不禁全身一颤,发出一声惊叫。
就在他尖叫声中,赵南斯口中也不禁微微咦了一声。
原来他伸手一揭,果然从冯管事脸上,揭下一层其薄如纸的人皮,头上方巾,也随之跌
落,被下一头青丝,同时也露出一张秀丽的女人脸孔。
算命先生冯管事,竟然会是一位女的,且还是一个年轻少女,看去最多也不过二十一
二。
这下当真大出意外,不禁微微一愕!
冯管事满脸仅是羞愤惊恐之色,狠狠的道:“姓赵的,你原来是个轻薄小人,你杀了我
吧!”
赵南珩被她骂得脸上一红,歉然道:“我不是有心的,!”娘只要肯好好回答,我问完
了立时就走。”
冯管事冷笑道:“姓赵的,你纵然逃出东华山庄,也莫想活得长久!”
赵南珩双目神光一闪,朗笑道:“生死之事,我倒不放在心上,我就是为了罗髻夫人来
的,你说你们老巢穴在哪里?”
冯管事冷冷道:“夫人住在罗髻山,天下尽人皆知。”
赵南珩追问道:“罗髻山在什么地方?”
冯管事不屑的道:“四川宁远。”
赵南珩道:“你们这里叫做东华山,其余三个香主呢,又在什么地方?”
冯管事道:“我派在这里,只知道这里的事,其余一概不知。”
赵南珩道:“那么石老令公呢,是你们夫人的什么人?”
冯管事道:“石老令公统辖四山,总管天下。”
赵南珩想了一想,取出那面紫金牌来,问道:“你方才见到这面金牌,怎会识破我的行
藏来”
冯管事有意的瞥了他耳朵一眼,接着冷哼道:“紫金符令,乃是夫人召见属下信物,接
令之人,必须星夜兼程,赶回宫去,你却找上东华山来,岂非败露行藏?”
赵南珩低“哦”一声,收起金牌,笑了笑道:“多谢姑娘指点,但此刻为了我安全离开
此地,不得不暂时委屈姑娘……”
说完,正待出指向她“睡穴”点去!
“且慢!”
冯管事突然低喝一声,接着说道:“我也有话问你,可以吧!”
赵南珩留指不发,点头道:“当然可以。”
冯管事道:“辛香主可是被你擒住了!”
赵南珩道:“我擒住他,还会找到这里来么?”
冯管事眨眨眼睛,又道:“你真的没戴面罩?”
赵南珩道:“我为什么要戴面罩?”
冯管事用力咬着下唇,脸上起了一阵难以形容的神色,缓缓低下头去道:“没什么,你
可以走了,披上白氅再走,就请点我睡穴!”
说完,忽然阖上眼皮,好像静候赵南珩动手。
赵南珩听得满腹狐疑,他弄不懂她要自己披上白氅再走,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
这时候也无暇思索,伸手点了她“睡穴”然后拂开她被截经脉,返身朝圆洞门外走去。
这一条甬道,该是属于东华山的禁地,是以下人们求奉吩咐,不敢擅入。
此时静悄悄的听不见丝毫声息,他一直怀疑那个在自己耳边说话的人,可能就躲在书房
外面,此刻纵目搜索也没半点影子。心中略一迟疑,就从包裹里抖出白氅,披到身上,大踏
步跨出甬道。
门外早有一个青衣使女,肃立伺候。
赵南瑜立即端起姿态,冷冷吩咐道:“速即替我备马。”
两个使女躬身领命,迅速传下话去。
等赵南珩行出敞厅,马匹已在阶前伺候,一时不再多说,跃上马背,缰绳一抖,直朝甬
道驰去。
刚一奔近大门,围墙上的门户也恰好同时开启,另外两个手执宫灯的使女,恭送如仪。
赵南珩连瞧也没瞧她们一眼,双腿一夹,马行加速,他没想到会有这么简单,就能离开
这座“东华山庄”,驰出围墙,不禁仰首吸了一口清气,纵马向在外奔去。
一路上丝毫没有耽搁,出庄之后,赵南珩立时从肩上取下白氅,收入包裹。
东方玉《飞龙引》
第三十章 马上弯弓射落霞
他来时虽然注意着路径,但因时在深夜,所看到的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山林,除了心中还
有个大概印象,差堪辨别,根本就记不得路程。
他因病老人游老乞还在前面树林中等候,自己总不能弃他而去,是以略为辨认方向,就
催马疾行,一路急赶。
所幸坐下马匹,懂得人意,果然朝方才来路奔去。
不知转过几重山头,前面已经有了一条山径,地势也较为平坦,正在策马疾行之际!
忽听不远之处的树林外,有一个低哑的声音,叫着:“姓赵的小子,你当真撇下我老头
子跑啦?你这没良心的小子,你跑到哪里去了?”
深山人静,听来分外清晰,那不是游老乞的声音是谁?他似乎喊得上气不接下气,叫喊
声中,还夹杂着喘息呻吟!
赵南珩没想到他会一路寻来,心中甚是过意不去,连忙依声寻去,果见游老乞一手摩着
胸口,一手倚在路边一棵树干上,身子不住颤动,连喘带叫的道:“姓赵的,我老头和你无
怨无仇,你这是存心坑我,你害得我好苦……”
赵南行赶忙跃下马背,叫道:“老人家,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游老乞瞧到赵南话,只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手颤抖的指着他,切齿说道:“好小
子,你……你存心要我老命?你……是瞧着我身上金子眼红,想谋财害命?把我一个人撇在
那里喂……喂野兽?我真看错了人!”
赵南珩皱着眉头,陪笑道:“老人家,你别误会,小可一时走……走岔了路,刚才才找
回来。”
他平时不善说谎,是以未免有点结结巴巴。
游老乞瞪着眼睛,叱道:“你是被妖精迷住了?还是鬼打墙?害得我老头等了一个更
次,你……你说,深更半夜,一个人待在黑黝黝的树林里,多怕人?我简直连眼都没阖一
下,再不找来,这条老命就要送到那里了。”
说到这里,忽然招招手道:“来,你把马牵过来,扶我上去,咱们还是走吧!”
赵南珩心头有数,这里还在对方巢穴之内,自己虽点了冯管事睡穴,但万一被对方发
觉,自己固然不怕。但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带了这个不会武功的病老人,实在难以应付,他
即使不说,自己也要劝他上马。心中想着,连忙答应一声,牵过马匹,正待把他扶上马去!
游老乞忽然摇手道:“且慢,你扶我坐在前面,这条路我已经认出来了,咱们要出了中
界岭,才是平地,你认不得路,还是让我指引指引的好,免得又走冤枉路。”
赵南珩听说他认得路径,心下大喜,就让他坐在前面,自己相继上马。
游老乞把整个身子靠在赵南珩身上,一边喘息,一边指点着路径,山风吹来,游老乞头
上身上,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怪味,几乎中人欲呕!
但他果然认得路径,闭着眼睛,转弯抹角,叫得丝毫不爽。天色黎明,已经赶到白庙
河,那是一个小小镇集。
游老乞回过头来,滋牙笑道:“好了,咱们一晚没睡,歇歇脚吧!这个地方虽是小镇小
集,却清静得很,包你安安稳稳睡上一个大觉,没人惊扰,真比大城市里舒服得多。”
赵南珩知道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说话唠叨,也就并不在意,任由他招呼着在一家小客店
落脚。
两人合住了一间,游老乞倒在铺上,就呼呼睡去,赵南珩只运了回功,便已恢复精神,
心中一直京绕着昨晚之事。
他瞧瞧熟睡中的游老乞,鼻息沉重,喉头还咐咐有痰,决不是一个身会武功的人,那么
昨晚在自己耳边说话的,会是谁呢?
自己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