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公公凝目注视着马车,心中浮起一团疑云。
马车怎么专走官道?
难道靠千年血参果在大城市里?
事情仿佛有些儿不对劲。
马车停了一个时辰。
马公公感到有些心浮气躁。
难道自己上当。
又一个时辰,马车停在路口还没动。
马公公再也沉不住气了。
他咬咬牙,带着四名侍卫从隐蔽处走出,拍马奔向马车。
大道上,车马穿梭如织。
来往的车辆、行人都不时地向停在路口聚英庄马车,投去一个忿忿不平的眼光。
这是哪家王爷公候的马车,居然长时间滞留在路口不动?
伏在车辕上打盹的车夫,见到马公公等人近前,便在车厢顶上使劲地一拍。
马公公将马勒在窗帘旁,四名侍卫恐有意外,横马立在马公公身后,这一来,整条大道便被马公公等人占住。
未待马公公敲车窗,窗帘已然掀开,车内端坐着穆仲龄和一名捧着先帝遗旨木盒的庄丁。
上当了!马公公只觉得头皮一炸,浑身发热。
穆仲龄侧脸笑着道:“公公要走哪条道?左道,还是右道?”
马公公铁青着脸:“穆仲龄,你也会耍调虎离山之计?”
穆仲龄笑道:“我不懂公公说的是什么,我要上道上扬州,老爷子在那里等我,马公公是不是也去扬州见老爷子?”
马公公唬起了脸,气得拎住缓绳的五指在发抖。
大道两头传来了愤怒的叫骂声:“有话到路旁去说,干嘛挡住大道?”
“妈的!快闪开道,老子还有急事要赶路呢!”
“好狗不挡路,让到一旁去!”
四名侍卫瞪眼要发作,马公公却挥手阻住他们。
纵是皇宫侍卫,在大道行凶,又有穆仲龄这等旁证,这份罪,他这位老太监也顶不起。
穆仲龄道:“马公公既然无心去扬州,那就是上左道了,告辞!谢公公带四名侍卫一路护送。”
车无扬起长鞭,打声院哨,窜上有道,飞驰而去。
“还不让开,在此等死啊!”
“马车都走了,还横在道上想拦路抢劫?”
“妈的,再不让开,爷们就要动手了!”
“打!打死那个老僵尸!”
“呀——”马公公一声长啸,拨回马头,往原路狂奔而去。
“驾”四名侍卫慌忙紧随其后,纵马狂驰。
碧姣月、丁不伟和丁不一三人,行进车在前往华山的路上。
丁不伟道:“要是马公公发现两辆马车里坐的是穆庄主和庄丁,及到庄中做客的徐先和不知该会怎样?”
丁不一伟喘咳着道:“我想一定会气得暴眺如雷。”
碧姣月一旁道:“过了前面的叉口,便有马车来接咱们,咱们得走快一点。”
“哎。”丁不一应着声,搀扶住丁不伟,“爹,我扶你走。”
“不用了”丁不伟推开丁不一道:“爹虽没了内功,但这老骨头还很硬朗,这点山路难不倒我的!”说着,撒开了大步走地了前面。
丁不一斜横一步,抢到碧姣月身旁:“小贞姑娘。”
碧姣月没答他的话,目光注视身前的丁不伟。
为了途中方便,碧姣月此刻已是男装打扮,她换一身男装,扎起秀发后,更透出俏丽刚强的风韵,尤使丁不一心颤。
丁不一在明确她是小贞,凉亭叙话之后,虽然对她的爱心更为炽热,但他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
他冷静地思考的一切。
自己已经有了三个妻子,尽管还没有成亲,苏小玉又已入宫离去,但他认定这三个女人是他的妻子,自己又怎能再要求小贞接受自己的感情?
自己眼下功力尽失,华山之求,希望渺茫,幽天谷魔花坪比武,生死未卜。
东厂杀手穷追不放,凶多吉少,前途充满着血腥和死亡。
已经连累了七邪前辈和三位姑娘,又怎能再连累小贞?
丁不一低声道:“小贞姑娘,凡事有自有天命,此次上华山不管我能否求得到千年血参果,日后能否使七邪剑法,请你一定要退出,用不着再帮我,我欠你的太多,不能再欠了,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碧姣月眼中光芒一闪,但仍没说话。
丁不一顿了顿,又道:“那夜在凉亭里,我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但我是真心实意的,请你原谅。”
碧姣月身形骤起,向前猛跃向步,挟起丁不伟就往前跑。
“哎!碧姑娘,等等我!”丁不一大声嚷着,追了上去。
换上马车,折上东道,绕向华山进发。
一路奔驰中,暖暖的太阳变得有些躁热,天气正式有了夏天的滋味。
丁不一、丁不伟和碧姣月伫立在华山死风穴无史潭前。
死穴位处后山山谷,荆莽森森,空山寂寂,人烟绝迹。
无名潭在死风穴谷眼里,说是潭却比一口大井宽敞不了许多。
此刻,夕阳已经坠落,暮色逼人而来。
蜡丸中所指的地点就是这里。
时置六月,酷暑炎天,但三人仍觉寒气侵体,冷森逼人。
碧姣月弯腰摸摸潭水,一股奇寒透指而入,好冰凉的水!
丁不伟捡起个小石头,扔入潭里,石子无声无息地消失。
丁不一目光扫过四周,除了陡峭的光壁崖,和从崖隙里吹出的阵阵冷风之外,什么也没有。
碧姣月凝目注视潭众片刻,问丁不伟道:“你看是不是这地方?”
丁不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错,死风穴无名潭就是这儿。”
碧姣月道:“六合门的这份情报会不会有错?”
丁不伟沉吟着道:“应该不会,六合门门主谷中生是个很老成而又讲信用的人,他接我这趟买卖已经十年了,到今天才送来这消息,料不会有错。”
丁不一道:“既然没错,就让我下潭去找找看。”
说话间,空中飘落一片树叶坠入潭中,树叶刚触到潭水便立即打起旋起儿来,眨眼间,树叶随着一团旋转的水花没了踪影。
鹅毛旋转沉底,潭中定有蛟龙,也就说这无名潭中有一股旋涡急流。
这是一口死穴潭!
碧姣月道:“这潭你不能下去,别说你根本就不会水,就是精通水性,落入潭中也是必死无疑。”
丁不一凝视着潭水,心中一片冰凉,爹说的没错,自己是绝无希望了。
丁不伟看也他的心说道:“天已经快黑了,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地方过夜,找千年血参果的事,明天再说。”
碧姣月朝左边一指:“那边有个崖洞。我们过去看看。”
崖洞在无名潭的左后侧,洞不大,但有两个串着的小洞洞里干燥,还很暖和。
谷外是炎热的酷暑,谷眼里是冰寒的冷风,山洞里却是温暖如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洞中有人住过,门板木床,三脚小桌都有,还有两条板凳。
碧姣月打开行装,迅速地将两侧小山洞房收拾好。
丁不伟和丁不一住里面的小山洞,碧波月住外面的小山洞,她得保护他们。
丁不伟道:“也许无名潭并不是这口潭,我们明天再在周围仔细地找一找,现在大家睡觉。”
丁不一本来还想说些话,却被丁不伟拉到里洞,强行睡下。
碧姣月道过晚安,也到洞角的木板上躺下。
没多久,丁不伟响起了鼾声。
丁不一辗转反侧,思绪如潮。
旋转的潭水在眼前晃动,树叶随潭水,旋向一个无底的深渊。
耳畔响着碧校月的吼声:“我没看错你,你就是个窝囊废,十足的窝囊废!只要有干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希望,就应该要去争取。”
那无底的深渊里真会有希望?
如果自己死了,白如水和江春花该怎么办?
不,不能下潭去……
他在朦朦胧胧中睡去,做着可怕的恶梦。
蓦然,他从恶梦中惊醒,去寻找自己被砍下的人头。
忽然,他发现了丁不伟在身边。
前洞里,碧姣月和丁不伟和对话声传来。
碧姣月道:“你不能去冒这个险。”
丁不伟道:“我想过了,只以能由我下潭去,如果能找到千年血参要果,我就上来带不一下去,如果没有……”
碧姣月声音有点发抖:“不要去,这潭下去就出不来了。
我看我们只有放弃。”
“不行!”丁不伟道:“我一定得去试一试,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请你替我照顾好不一。”
“我……”
“你不肯答应我?”
“您一定要去?”
“当然,别无选择。”
“好,我答应你。”
“谢谢碧姑娘。”丁不伟道:“这件事在我下潭之前,你不要告诉不一。”
碧姣月道:“我知道。”
丁不伟转身返洞中。
丁不一赶紧闭上眼,假装睡着。
“不一,不一。”丁不伟轻唤两声,侧身在丁不一身旁躺下。
半个时辰后,丁不一悄悄擦去眼中的泪水,伸伸双臂,爬了起来。
丁不伟坐起身:“你要干什么?”
丁不一捂着肚子道:“肚子痛,想要……方便。”
丁不伟皱皱眉道:“我陪你去。”
“哎!”丁不一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拉屎还要爹陪着,你睡吧,我就去就回。”
“我……”丁不伟还想起来。
丁不一接住他肩头道:“别出声,不要惊醒碧姑娘。”
“好的。”丁不伟道:“出洞向左,就拉在石缝里。”
“那怎么行?风吹臭气会送到洞中来的,我知道该拉在哪里?”丁不一说着,踮起脚走出小洞。
他走过前洞时,眼睛直盯着侧身向里躺着的碧姣月,眼中落下两颗泪水。
洞外,一轮明月如盘,高悬天空。
无名潭在月光下像一块明镜闪闪发亮。
这神秘的深潭里有他的梦幻和希望。
使这深潭是座墓穴是地狱。他也要去,因为他再也不愿当窝囊废。
他奔向无名潭。
“不要!”身后传来碧姣月的呼喊声。
他双脚一蹬,毫不犹豫地一头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