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罗天赐聪明透顶,心里决不会作这种想法,不过,却说甚麽也猜不透「鹧鹞」为甚麽会这麽紧张。
时间稍久,终於让他看出一点眉目来,那头「猖狙」幌来幌去的动作,开始比较缓慢,看起来倒不怎麽样,当它幌动的速度,逐渐加快的时候,立即产生扭影,不一会儿功夫就彷佛颇鹳的四周。突然多出一大群「猖狙」,将它给包围了似的。
不过,罗天赐由於吃过龙鳝精血,目力有异常人,这些幻影,在他的眼里,仅仅只是一点淡淡的形相,与「猖狙」的真身,始终无法相混,因此,仍旧感觉不出其中的作用,究竟在甚麽地方。
那头「鹧鹞」可就不同了,最初,它还能盯紧「猖狙」的真身,随著它的动作,将身子在原地转动,不受那些幻影的困扰,时间一久,由於「猖狙」幌动的速度,愈来愈快,幻影愈来愈多,就显得有点照顾不过来了。
终於,在它一个疏神之下,眼睛二化,没有盯住「猖狙」真身,登时为幻影所迷,再也无法找到「猖狙」真身所在,而露出一付茫然失措的样子来。
「猖狙」一见时机已至,圈子陡然缩小,当距离近到一扑即至的程度时,立即暴起发难,闪电也似地从背後朝著「鹧鹞」的身上,飞罩过去,「鹧鹞」已被幻影所迷,犹自站在当中,东张西望地在那些幻影中,找寻它的真身,根本不知道「猖狙」已经到了身後,危机已经迫近眼前。
这种情况,自然瞒不过身具异秉,躲在高岩上偷看的罗天赐,由於他在这些奇禽黑兽中,最喜欢这头「鹧鹞」,见状不禁大惊,刚好他手里拿得有一把鱼又,考虑也不考虑,马上对准那「猖狙」,狠狠地掷了过去。
以他平素又鱼的准头,与那一身神力,别说「猖狙」事先毫无警觉,就是已经发现,也不见得能躲得开,那还有不被他扎个正著的道理。
真是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後,那头「猖狙」的身形,窜了起来,还不到两丈的光景,就被罗天赐的鱼又,扎得一个对穿,连惨号的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拍的一声,从半空里摔落下来,给牢牢地钉在地面上,挣扎都无法挣扎地,就这麽死了过去。
这一来,他可闯了祸了。
那头梭况屡战不胜,早已激怒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眼看有了一次得胜的机会,又让躲在高岩上的罗天赐,给破坏了,那还不气得兽性大发。
刚好兽群的位置,紧靠高岩不远,「狡狙」暴怒之下,竟然放弃与鸟群的争斗,倏地一声狂吼,掉过头来,朝著罗天赐藏身的高岩上,飞窜而上。
它的身形还没有扑到岩顶,嘴里的烟火,早已呼的一声,对准罗天赐藏身的位置狠狠地啧了过来。
紧跟著,那些静伏的兽群,因为「狡狙」一动,也纷纷鼓噪而起,一齐转过头来,朝著这片高岩,急冲而上。
霎时,兽蹄敲地之声大作,就像无数闷雷,在同一时间,突然爆发似的,直震得山摇地动,风云变色。
那一份凶猛的声势,就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也曾吓得魂飞魄散,茫然不知所措,何况,罗天赐仅仅只是一个小孩呢?
他的胆子再大,在这种情形下,也不由吓得呆了,「狡狙」的行动,快速闪电,就算他没有吓呆,也来不及躲避,这麽一呆之下,那还有不被後睨嘴里的烟火,烧个正著的道理,随那一股暖气,向全身运行。
这一来,舒服的感觉,更加显著,直待运行七遍以後,感到体力彷佛要发胀了,才适可而止地停了下来。
那股暖气,也在这时,从他鼻孔里面,退了回去,登时引起他的注意,不由自主地将眼睛睁了开来,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当他把眼睁开以後,马上发现自己身无寸缕,躺在一个铺满了软羽的大鸟巢里,一时之间,不禁楞了一楞。暗自想道:「咦!这是怎麽回事,我不是被那「狡狙」烟火所伤,跌向岩底去了吗?怎麽会到了这儿呢?」
不过,他的天资绝顶,继续一想之下,立即推断出个所以然来。
一定是自己受伤坠岩之际,为鸟群所救。
鹧鹞为寒凤,一飞见霜,正好是後睨烟火的克星,怪不得自己会被冻得四肢僵硬,彷佛一块坚冰。
那虚浮飘荡的感觉,自然是被凤鸟带上高空,回巢的现象了。
赤凤属离朱,那股钻进鼻孔的暖气,一定是它的丹元所化。
想到这里,马上翻身坐起,探头向巢外打量,看看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
前导之下,又向早先那片谷地,飞了回去。
落地以後,谷地里面的情形,只看得罗天赐目定口呆,连舌头都不由自主地伸了出来。
乖乖,那一份度厉凌乱的景象,可真够瞧的,不但遍地都是鸟兽的尸体,就是满谷草木山岩,也都东倒西歪,像是被台风括过一场似的,显而易见,他那一鱼又,已经引发了一场乌兽之间的大混战。 不过,可以想像得到,混战的结果,一定是岛群大获全胜。
罗大赐看清这番景象以後,不禁暗自庆幸地想道:「好家伙,假如是那些恶兽得胜,我这一条小命,恐怕再也活不转来呢?」
此念一动,马上想起家里父母,登时感到归心似箭,再也不想在这岛上停留了,因此,马上转过头来,向送他到此五凤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今天已经不早,我想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们好吗?」
凤鸟听得懂他的话,连忙齐鸣作答,露出一份依依不舍的神态,当他举步向谷外走的时候,那只鹧鹞更一步一超,系随著他的身後,跟了过来。
罗天赐本来就很喜欢这只神鸟,见状不禁心中一动问道:「鹧鹧,你是不是想跟我一起回去,给我做伴呀?」
鹧鹞闻声,将头连点,不禁喜得罗天赐蹦了起来,连忙一把将它抱在怀里,兴奋无比地抚著它的羽毛说道:「啊——太好了,鹧鹧你,太好了!」
其余四凤,则在爬上高岩,走出谷口以後,方始齐声高呜,展翅回飞。
当他回到家里,把今天的遭遇,向两老禀告的时候,可把两老给吓坏了,从此禁止他单独出海,说甚麽也不让他弓到那座魔岛上去了。
当然,他真要单独行动,两老也管不了他,不过他自从经过秦鹏举的教化以後,已经懂得孝顺,不再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虽然心里不愿,为了不使两老耽心,也就只好约束自己,不再随意行动。
可是,这样一来,他空间的时间,就多了起来,玩吗?又不愿和岛上那一群野孩子混在一起,读书吗?不但秦老先生的藏书,全都让他请光了,就是秦先生肚于记得的东西,也全都让他掏得乾乾净净,何况,他也不能一天到晚都读书呀?
因此,他为了消磨时间,就以那次经五凤丹气导学到的运气调息,作为自己无聊时的消遣,结果,愈来愈感到运气的好处,就乾脆订为自己每日必修的功课,就这样练成一身深奥无比的内家功力而不自知,只不过感到身体愈来愈轻,力气愈来愈大,眼力愈来愈强而已。
这样又过了好几年,秦老先生过世,紧接著,罗老实夫妇的寿限,也已经到了,彼此相继仙逝,登时使得罗天赐成了一位孤儿。
不过,在罗老实临死之前,却把他的来历讲了出来,并且把他儿时所带的项链与衣服,全都找了出来,交还给他。这时他方知道自己另有亲生父母。
因此,在办完秦老先和罗老实夫妇的后事之后,他决定离岛出外,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根据衣物项链的款式判断,自己的父母,很可能是中原诸省的名门望族,因此谙事一了,立即携带那只金色鹧鹞,独自驾舟北上,准备从羊城登路,一路往北寻找过去。
从罗公岛到羊城,海程大约有三四天的功夫,最後一天的早上,当他把渔船驶近海岸,经过一座壁立千仞,高耸入云的崖岸前时,突然发现船行受阻,一头似狗非狗的怪兽,前肢攀住船首,两眼泪汪汪地望著他呱呱乱叫。
罗天赐博览群书,一见怪兽的形状,立即认出那是一头海狗与龙交配所生的异兽,心知此兽不但灵异通神,而且秉性忠义,判断它阻船二疋是对自己求助,因此友善地走向船头,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有甚麽事要我帮忙呀?」
果然他的猜测不错,当他话音一落以後,那头怪兽立即将船放开,把头连点地转身朝著一旁游去。
罗天赐也就不再犹豫驾船跟了过去。
结果,在这头怪兽的引导下,进入了危崖脚下一个很深的岩洞,洞内地面之上,躺著一位须发皆白的儒服老人,已经奄奄一息,快要不久人世了。
罗天赐的先生秦鹏举,除了满服经论以外,还是一位歧黄圣手,罗天赐既然得传所学,在医道方面,自然也不含糊。只不过缺乏临床经验罢了。
当他发现这种情形,一眼之下,立即看出老人的眉色,青中带紫,完全是一种身中剧毒的徵候。
刚好,他所收服的那只神鸟,又叫吸毒金鹧,天生是一切毒物的克星,这一来,更用不著他去费事,在金鹧丹气一喷之下,不一会儿功夫,就把这位老人体内的剧毒给化练得乾乾净净。
毒尽以後,老人也马上回醒过来,当他发现自己所中剧毒已解,不但不起来向拯救他的人表示感谢,甚至连睁眼看一看是谁救了他都没有,嘴里更一点也不领情地说道:「唉!是谁这麽多事,竟然连死也不让我老人家得安静!」
罗天赐没想到自己救人还救错了,不禁愕然地望著他说:「老人家,你,你,你这是甚麽意思!」
儒服老人一听罗天赐的声音,彷佛是一个小孩,登时显得太出意外地喊了一声说:「啊——你是一个小孩!」有点不太相信似的。
罗天赐听了老人的话,以为他是看不起自己,不禁嘟著嘴说:「哼!小孩,小孩难道就不能救人呀!」
儒服老人似乎一点也没有听到他的话,两眼盯在罗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