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原和弥生被医生叫去说明患者病情。
没想到状况比桐原想像的还要恶劣。
医生表示,这次的手术只是帮英辅紧急处置扩散到颅内的出血而已,对脑栓塞的治疗没有多大帮助。
而且,坏死的组织已经无法恢复,再加上重度出血和栓塞会出现言语障碍和右半身麻痹的后遗症,出院之后也无法恢复以前的生活。
听完了跟刚进医院时那种乐观的想法完全相反的结果,弥生和桐原并肩踱步在走廊上。
抱着包在向护士借来的毛毯中又睡着的结花,准备到护士站办理临时住院手续的桐原,发现本来走在自己身边的妻子没有跟上来。
他回头一看,弥生捂着脸面向墙壁站着。
“弥生……”
是因为手术终于结束而松弛下来,还是听到了此自己想像中还要严重的病情,到医院之后一直表现得相当坚强的弥生终于忍不住哭了。
桐原把手轻放在妻子颤抖的肩膀上。
当初在失去母亲的时候,英辅是唯一和弥生共同度过那份悲伤而走过来的至亲。两人之间的牵绊之深不言可喻。加上面对长期住院的英辅,日后的生活势必有重大改变的不安、害怕和心痛。
这些复杂的感情对于从来没有失去过亲人的桐原来说,是很难体会的吧!
桐原不禁深深同情起这个还要扶养幼女,被沉重的不安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女人。
他沉默地拥着妻子啜泣的肩膀。
2
“我岳父……病倒了……”
在厨房里泡咖啡的司马听到桐原的话不禁转过头来。
有一阵子没来的桐原忽然打电话问可不可以过来司马的住所,却没想到还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病倒……?”
“是啊,是脑溢血……幸好救回了一命……但是,以后不能说话,而且右半身严重瘫痪,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回到工作上……”
听完了桐原的话,司马皱起眉头。
他不知道该对这件事发表什么意见,也不晓得该怎么安慰桐原。
桐原本来就是因为想得到英辅这个强而有力的后盾才答应入赘桐原家。
有一段时间司马和其他同僚还很瞧不起他那种走后门的做法。
但是,自从英辅知道桐原得了男性不孕症之后,就一反礼遇的态度,不仅不让他离开桐原家,还以对自家有利的理由要桐原牺牲色相去侍奉筱田。
不过,在英辅病倒之后,束缚恫原的桎梏虽已消失,但相对他也失去了强力的后盾。
英辅脑溢血所造成的言语障碍及身体上的后遗症,就算复健做得好,要重新回到政界也需要花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别说恢复从前的活跃了,那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或许已经有人等着取代他的地位。
对于像司马及桐原这种国家未来的栋梁来说,失去如此强力的后盾无疑是重大的致命伤。
尤其是好不容易摆脱彼田魔掌,又跟弥生重新恢复到朋友关系的桐原,今后可能有更大的试炼等着他。
“……你要离开桐原家吗?”
把咖啡放在桐原面前的司马凝视着眼前垂着头的男人。
这对英辅和孤立无援的弥生及结花而言,将是最残酷的做法。
对以往把婚姻当作让自己飞黄腾达手段的桐原来说,在结束了跟筱田不正常关系的现在,更可以藉机把英辅这个绊脚石踢开,继续寻找下一个有利的政治婚姻,这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就算不另寻枝头,想到之后照顾一个半瘫痪的老人所必须耗费的精力和大量金钱,即使对被留下的妻小残酷一点,还是赶快走人方为上策。
而且,以英辅从前施加桐原种种不人道的对待来说,他会因为愤怒和积怨而趁机报复也不足为奇。
如果是以前的桐原应该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吧!
“……不……”
然而,这个有着纤细容貌的男人却摇摇头。
“弥生因为这次的意外深受打击。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虽然一直都表现得很坚强,不过她是独生女,既没有可以依靠的兄弟姊妹又早年丧母,我岳父是她除了结花之外唯一的亲人。结花才两岁半,我想她一定很不安……所以,就算是形式也好,我想留在桐原家帮她度过这段时间。”
他的夫妇爱居然在这种时候萌芽?看着一脸讶异的司马,桐原抬起眼睛轻笑了一下。
“这不是什么夫妇爱啦,应该说此较接近同情吧!可怜的弥生除了养育女儿之外,还得照顾卧病的父亲啊……”
桐原微歪着头。
“也或许是同胞爱吧……”
司马比较能接受同胞爱这种说法。
“对我来说,跟弥生的关系已经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而是近乎家人或兄妹之情……”
说到这里的桐原低下头凝视着咖啡杯发呆。
自己居然相当自然地就相信了桐原的说法。他完全相信桐原并且接受。这让司马十分惊讶。
桐原和妻子的关系就像他自己所说,是建筑在为女儿准备一个温暖的家和保护家人的感情上。
“你听过青鸟吗?”
桐原低问。司马跷起腿回答:
“你说的是奇鲁奇尔和米琪儿在找寻的那只鸟吗?”
“是啊!”
司马等着桐原解释那在暗喻什么,但是桐原并没有多做说明。
而他也不想打扰桐原正在努力寻找以及做出结论的思绪,急着问出答案。
等了好久,桐原才深吸一口气,转向司马说:
“司马,你听我说。”
桐原正色凝视着司马的眼睛。
“你放心好了,现在的我不会比你软弱。”
似乎已经下定决心的桐原一字一句清楚地说:
“就算没有岳父的帮助……没有筱田当靠山……我也能凭自己的力量走出一片天地,爬到属于我的高处。”
他还故意挑衅似地扬了扬唇角。
“我不会输给你,”
就是这份不认输和高傲的自尊吸引了司马。
司马笑着回答:
“我可不会同情和退让哦!”
“谁要你退让啊?”
桐原刻意挑起下鄂。
不过,他的眼神中却闪烁着孩子般天真的光芒。
司马走到坐在沙发上的桐原身边,笑着伸手抱住他。
“我不会输给你。”
绝对不会……桐原在司马的臂弯中低语。
司马环住他的背脊。
像是想开了似地,桐原也笑得开心。
司马的四肢充满了最实在的掌握和满足感。
他们可以在对等的位置竞争再竞争,然后在同样的位子上一起欢笑。
不退缩也不让步,否则就对这个拼命向前的男人太不敬了。
我也不会输给你,司马在心中暗想。
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爽快感觉。
3
“桐原,开会了。”
从上周开始变成桐原直属上司的宫尾,拿起披在椅背上的西装扬了扬下巴。
话还没说完他人已经站起来了,宫尾这个人就是性急。
他对任何人的态度都一样冷漠,桐原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这个上司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工作能力相当强,下的指示也都很正确。他关心着下属的举动,发生什么事也不会不关己事地推卸责任。
在工作上来说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上司。
“我马上到。”
桐原拿起三叠传票起身。
听说宫尾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主计官。
不想被有能力的上司认为自己是个只会嘴上应付的男人,桐原急忙跟着他走出去。
上个礼拜,桐原离开做了满久的农林水产局,调到同在主计处的劳保局上班。
跟之前的农林水产不同,劳保局在主计处中也是负责大笔预算的热门部署。
调到劳保局之后,桐原变得比较有机会跟负责公共建设的司马接触。
除丁见面之外,还会根据彼此的资料讨论,意见不合时也会唇枪舌战一番。
“这个。”
没有回头的宫尾把拿在手上、桐原所写的报告书往肩膀后面一挥。
“写得非常好。你才刚调来没多久就能写出这么好的报告书,想必下了不少工夫吧?”
“谢谢你。”
桐原对男人的背影道谢。
当宫尾采用了自己调职之后一个星期几乎以公司为家做好的这份报告书时,桐原真有说不出的高兴。
宫尾会直接称赞自己也让他单纯地开心。
“喂,待会儿是由司马负责说明和提数据,你可别缩回去。先由你上去报告,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我会再做补充。”
在进入会议室之前,宫尾迅速地交代桐原。
“是。”
宫尾瞄了桐原一眼后打开会议室的门。
负责公共建设的主计官和主查们都已经列席了,桐原部门的桌前也放好了公共建设的资料。
早就端坐在位子上的司马看了他们一眼。
装作没看到的桐原跟着宫尾就定位,然后把带来的资料分发给其他人。
边翻着资料的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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