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以背对众人的应帝王,其真实面目也无人能见。
两个没有人的人,相对着。
被应帝王抱着的雷去夏,双肩赫然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直划至腰际,如此重伤,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治!
应帝王终于有所动作,冷冷一哼,潜运功力,送至雷去夏体内,雷去夏竟低嘶一声,苏醒过来。
萧浪与乔乔看得头皮发麻,只有他俩最明白雷去夏的伤势严重到何种地步,应帝王能手足不抬的便把雷去夏从鬼门关中硬拉回来,纵使在场中人都看得出雷去夏只是回光返照,但这份功力也委实足以惊世骇俗了。
雷去夏眼帘缓缓打开,第一眼所见,便是他一生中最尊敬也是最畏惧的人,虎躯一震。
应帝王轻轻一叹道:“这是何苦来由……”
他虽是在叹息,但语调中却似不带有半点人类应有的感情,冷硬主漠,听来怪异无比。
雷去夏吃力的道:“帝王……属下……恐怕不能再……侍奉帝王了……请帝王恕罪……。
应帝王微一点头道:“本座知道了,你有何遗言?。
雷去夏双目射出热切盼望,像是残烛最后的光采道:“请……帝王能……原谅属下……擅自行动之罪……。”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雷去夏,到了这种地步仍只希望应帝王对他的宽恕。
应帝王的声音却仍是没有半点动摇,淡淡道:可以,你安心的去吧!”
雷去夏忍住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哽咽道:“多谢……帝王……同时脖子一侧,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虎卫”雷去夏死了。
虽是去了一个强敌,但萧浪心中却无半分欣喜之情。
雷去夏的壮烈成仁,已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为求自保,萧浪不得不与乔乔联手杀了雷去夏,那份感觉并不好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诵经声起。
——诵经人竟是应帝王!
——应帝王竟为雷去夏诵经?
——这个自诩为神目空一切的人,竟也会力属下的死,而诵起佛经来吗?
众人耳中听到应帝王生硬冷漠的经声,心中却泛起一种怪异无伦的感觉。
理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诵经声不断,雷去夏的身躯竟然冒出了阵阵轻烟,先是眼。耳、鼻等五官,接下来就是头发、指甲、鞋子等,他整个人竟慢慢“气化”于无尽虚空。
一段“大悲经”文念完,雷去夏的整个身子同时化尽,再也没剩下半点存在过的痕迹。
如此彻底的,“埋葬”方式,场中人还是首次得见。
向邪真更是面如土色,只有他知道应帝王将雷会夏“气化”的功力,便是传说中的“三味真火劲”。
这种只存在于神话之中的武功,应帝王竟然练成了!
忽然之间,向邪真对自己原抱持着万无一失的杀神魔局”计划,再没剩下多少把握。
自应帝王现身场中后,他便一直找寻下手的机会,但应帝王虽是背对自己,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场中其他人的存在,但他的气势却已达到了传说中的,“大圆满,大无暇,无边无尽”的境界,门户防守上没有一丝破绽,问邪真根本无隙可寻。
连向邪真都如此,其他人如萧浪。乔乔之辈,使只有更糟,便只有更糟,全部慑服于应帝王的逼人气势之下,连站着都很勉强了。
“送走”雷去夏后,应帝王终于有了下一个动作。
应帝王冷酷无情的志调忽然生出变化,以罕有的一丝关怀语调向冰几道:“冰姬别来无恙?”
冰儿娇躯一颤,却仍是未曾抬起头来。
只听应帝王续道:“为了替本座完成这场游戏,冰姬不惜以身犯险,牺牲色相,终于能聚集够资格成为本座对手的人于一堂,功不可没,回去之后本座自会好好的奖赏你。”
乔乔一震道:“什么?”
萧浪脸色一变,同时喝问道:“帝王此话何意?”
应帝王没有正面回答萧浪的问题,反倒是仰天一叹;声音里充满不知是痛苦还是狂喜的复杂感情道:“无敌最寂寞,你们可以了解这句话的意义吗?”
不待众人有所回应,又道:“本座自神功大成以后,多年来欲寻一可抗之敌亦不可得,这些年来,甚至连敢向本座出手的也已逐渐绝迹,如今在场的你们,都是本座精心挑选,潜力斗志足以与本座一战,有足够希望能为本座排解这二十多年来苦闷的对手,待会战斗时定要全力以赴,不要让本座失望啊!”
应帝王的说话就像一道雷,劈得萧浪乔乔和向邪真三人动弹不得。
向邪真背脊冷汗涔涔而下,心道:“原来自己精心安排杀神魔局,竟一早便落人应帝玉的计算之中了吗”
——关键便是冰姬!
当所有人都以为抓住冰姬便可以要胁住应帝王的时候,却没想到应帝王竟是利用冰姬为钓饵,反过来将他们全诱至大惨寺这个笼内,再由他亲自出手击杀。
这么狂妄大胆的计划,也只有像应帝王这类的人才想得出来。
萧浪与乔乔和向邪真同时想通其中的关键,亦都面如死灰。
他俩除了落入应帝王的算计之儿更痛心的是被冰儿欺骗了感情。
这才是他们最不能接受的事实!
乔乔嘴唇发育,疾首的道:“冰儿…”这是事实吗?”
应帝王忽喝道:“住嘴,冰姬的名讳,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之辈可以叫的?”
“哈……”
萧浪忽然仰天大笑。
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无尽悲怆。
萧浪以手掩脸,狂笑道:“冰儿.我要亲口听你讲一句话,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众人骇然色变。
这些话在应帝王的面前,岂不是加速自己的死亡?
只有乔乔能了解萧浪的心情,他对冰儿的痛心与爱情,已压倒了对应帝王的恐惧。
这才是至情至性的表现,生死亦不足惜。
忽然之间,乔乔彻底了解到在与应帝王及萧浪这场四角恋爱中,自己已成了首先出局的输家。
果然冰儿在听到萧浪的狂笑(叫)声后,忍不住娇躯一震,抬起头来。
透过应帝王魁梧的身躯,两人四目相交。
透过这无声的传递,两人都望见了彼此心底最深的感情。
——浪子!
——冰儿!
千万情债欲语还休;
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两人一时之间都被无数复杂的感情填塞满胸,也不知是喜,是悲,是欢、是苦。是离、还是合。
应帝王很不高兴。
当然了,自己的未婚妻若是在自己面前还和另别男人眉来眼去,换成任何人也不会高兴。
他发出一声嘶吼道:“冰姬,这里再没有你的事了,先回宫去吧!”
冰儿头轻摇,以低声却是坚定的语气道:“不!”
应帝王讶然道:“什么?”在他心中,恐怕根本没想过冰儿竟然会拒绝他的命令,一时竟怔。
冰儿以凄迷的目光凝视应帝王,幽幽道:“帝王,你实在太高傲了,高傲到甚至不肯承认失败的地步。”
应帝玉冷哼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冰儿叹道:离开武神宫和你,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虽然能利用‘九天十地搜神大法’一直掌握产我的行踪,却早已掌握不住我的心了,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应帝王没有回答,但像向邪真和萧浪乔乔这类高手,却能从他背颈汗毛的竖动,看得出应帝王此刻心境上的激动。
冰儿又道:就因为你的自负,使你不能接受这世上竟有你所不能掌握的东西,所以你故意放我逃离武神宫,又巧妙的应用种种形势,使我的避入大惨寺之举成为惭举歼灭宿敌与情敌的良机,这是你算无遗漏的智慧,但这样的智慧却不能使你了解一个自小指腹为婚的女人心,我
“他”是谁?那一个“他”?萧浪和乔乔也都好想知道。
冰儿摇头道:“我谁也不跟,只愿在大惨寺中剃度出家,终老一生,却被你们自以为是的神魔杀局,扰乱了我一生来最难得的平静。”
应帝王再度沉默下去。
场中再度充斥着难堪沉郁的寂静,却又有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哈……!”
向邪真笑了。
向邪真笑道:“原来我们的宿敌‘武神’应帝王,竟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痴情种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见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皆然,就连修练庐是弃情绝欲的‘神魔不死诀’.也不能避免!”
他选在此时发出如此嚣狂的笑声,非是无端来由,而是看准应帝玉因冰儿的背离,心灵上必会出现动摇,他就要把握这千载难逢的一丝破绽,以“天魔音”破去应帝王无懈可击的气势。
不可否认,向邪真确是一个很能掌握时机的人,无色便是栽在他这一招之下。
但他错了。
他错在不该低估应帝王的能耐,更不应该激怒此时的应帝王。
“武神”应帝王的可怕,绝对在无色——大史丹青的百倍以上。
向邪真笑声未毕,应帝玉忽然仰长啸,荡气回肠,直冲九霄,完全压过了向邪真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天魔音”
啸声中赫然充满极凌厉的杀气,大不慈悲。
接着紫影一晃,应帝王已旋风般转过身来,面对众人道:今日在场之人,一个也休想活命!
他们终于看到应帝王的真面目。
那是一副令人震撼的脸容。
应帝王散发随风飞扬,五官深刻无比,脸上的皮肤晶莹剔透,仿似一块无暇白玉,目光却是寒如冰雪,不含有半点人类的感情,一种唯我独尊的气质,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刻印在他的身上。
萧浪和他比起来,就显得不够狂傲。
乔乔和他比起来,便难免太过童稚。
向邪真和他比起来,又未免流于阴柔。
只有他,才是上天下地,独一无二,举世难寻的天下第一人——“武神”应帝王。
其他三人同时感受到应帝王高涨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