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渴望在期待中落空,反而变成隐藏内心深处的失望。
洞房的初夜固然如此,往后的日子亦然,每次她脱光衣服躺在黑暗中,等到身上的男人滚落下来,便在他呼呼睡声中,承受那无尽的失望。
※※ ※※ ※※
她替沈野斟满了酒,白嫩的玉手很稳定。
今夜已是他们连续幽会的第五个晚上。
她瞧得出沈野眼中的痛苦,但也知道等他再喝两三杯,激情就会代替了痛苦,热情的动作就会代替了喝酒和言语。
沈野深深注视她,眼中似乎没有酒意。
“你好美,是我平生所见最美的女人。”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
“我只是美丽么?”她轻轻的问,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他与她的关系恐怕将要结束了。
“当然不止。”
“那你说说看,还有什么?”
“你聪明、温柔体贴。”他答得很真诚:“你在床上也是最好的,懂得承欢男人。我不骗你,我是有经验的男人。”
“我在你心目中真有这么好?”她大为欢欣,嫣然而笑。
“当然。”他的语气非常肯定。
可是她的笑容一闪即逝,旋即浮现出哀伤的神情。
“你今晚使我有一种很奇怪的可怕预感。”她低声道。
“我很痛苦,你当然知道为了什么?”
“我知道。”
“你呢?”
“我怎样?”
“难道你一点都不后悔?一点都不内疚?”
“我绝不后悔,更不内疚。”她语气坚决,表示出绝不动摇的决心:“不论将来会有什么后果,或要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不会后悔。”
“哦!你……”
“如果没有你,我纵然活到一百岁也跟没有活过一样。”
沈野沉默无言。
她的话也不能说是没有道理,一个人如果活上一百岁,却没有渴望中的快乐,那的确是不如不活了。
反过来说,一个人一辈子如果有过刻骨铭心的快乐,纵使时间极为短暂,那他的人生就会感到充实,才不负白白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但我却不能不后悔,不能不内疚。”沈野转动并注视手中酒杯,好像在杯子上可以看出深奥的道理:“我和他是朋友,他尸骨未寒,我们这样做,是一种罪恶。”
罪恶?这个名词太刺耳!
云娘并没有为这两个字感到内疚!
她一直觉得两人发生关系是很自然的事,并不认为这是罪恶。她是个成熟的女人,而且已是自由之身,当然有权利享受人生。
所以她绝不后悔!
“总之你是想走,你想远远离开我?”
“是的。”
“天啊!”她低低叫了一声,微抖着道:“你走了之后,我还剩下什么?为谁活下去呢?”
这种悲叹自怜令人荡气回肠。
沈野默默地看着她,突然冲动得比平时强烈十倍甚至百倍,他作了个彼此熟悉的手势。
云娘立刻袅袅起身,身上的衣服忽然裂开,裂缝内雪白柔嫩光滑的美好肉体再也没有任何遮蔽了。
她让这个英俊挺秀的男子迷醉的欣赏好一阵子……
第 二 回 追魂杀手
彼此知道是最后一次亲热,知道是最后一次缠绵,两人都毫不保留地付出全部。
两条赤裸的身体,像蛇一样地纠缠在一起,喘息声与呻吟声此起彼落,忘情地享受……
激情后的短暂沉寂,最使人回味无穷。
沈野默默看着她。
在灯光迷蒙下,她的神韵是冶艳而诱人的,如雾中之花,说不出里面蕴藏着些什么。就像天际的一抹彩虹,带着那么微妙的闪烁;又似晴雨的晚霞,有凄迷的嫣红紫酡,但函括于一股深深的朦胧的意味中,这种神韵,令人觉得有些颤悚与失措。
“你仍然不后悔?”
“是的。”
“但我却仍然感到……”
“别说下去,我不希望听到下面的话。”她柔声制止。
“好,我不说。”
“你真的不能留下?我是多么盼望你不要走呀!”她轻叹道。
“这就是人生,我会怀念你的。”他在她耳边低语。
“人生为何有这许多无奈呢?”
她轻叹自语,眼角落下了泪珠:“想爱不能爱,想留又无法留……唉!”
这一声无奈的长叹,似乎叹尽了人间的许多沧桑……
※※ ※※ ※※
沈野踏进自己的家门时,以为走错了地方。
他用手重重揉了揉双眼,再仔细瞧。没错,的确是自己的窝。但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却使他怔住了,像个大白痴。
原本杂乱的客厅,竟然变得干干净净,家具和各种摆设井然有序,甚至连花圃中的花草亦被修剪得雅然有致。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离开这幢房子半年了,应该屋内尘埃密布,院中杂草蔓生才是。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客厅内竟然有一个身着桃红衫裙,粉脸桃腮,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小小的年纪,身体尚未完全发育,但已是个美人胎子。
“喂!你这冒失鬼怎么乱闯别人的家?”
一声娇喝,将他拉回现实。
但见小女孩双手插腰,杏眼圆睁,柳眉倒竖,狠瞪着他。
“你说我乱闯?”
“不是说你,难道说我自己不成?”小女孩凶巴巴地踏前一步。
这真是没有道理!自己的家被人占去了,反被指自己乱闯。
他感到既好气又好笑,暗叹自己最近怎么老碰上些倒楣事。
“你听我说,小女孩……”
“你胡叫什么?谁是小女孩?我叫小表妹!”小女孩截口道,神情不悦。
“好吧,就算你是小表妹。”他轻叹了口气:“你凭什么认定我擅闯别人的宅院?”
“难道我冤枉你?”
“谁说不是!”
“哦!”小女孩重新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但见这个男人年约二十七八岁,身材颀长结实。虽然神情十分肃索落寞,却仍掩不住天生英锐挺秀的气质。
这种气质能令漂亮的女性迷醉,可以顺从他一切想法和做法,甚至甘愿为他做任何事。
“我知道啦!”
小女孩自以为是地说:“你一定是来造访此屋的主人,对不对?”
“不对。”
又是“不是”,又是“不对”,可将小女孩惹火啦!
“你一直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分明居心不良,准不是什么好人!”
小女孩玉手一动,右掌中突然多出一把精光四射的短剑,向前一指,道:“我要知道你来此真正的企图,说!”
她的嗓音虽然娇嫩,但这声“说!”却震人耳膜,入耳隐隐生痛。
沈野同时感到对方有一道凌厉的剑气涌向自己,不由十分震惊,对方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深的内力修为。
“好吧!我告诉你。”
他微微后退一步,看了那把短剑一眼,道:“我的企图是回家,因为这是我的家。”
“这是你的家?”小女孩一怔:“莫非你就是沈野?”
“对,也有人叫我小沈,或是小野。”
“你,你这个坏蛋,你为何不早说?是想存心欺侮我么?”小女孩气得跳脚。
“欺侮你?老天爷!你不欺侮我就阿弥陀佛了,我哪敢呀?”沈野笑了,笑容怪怪的:
“一见面你就凶巴巴地指我是冒失鬼,而且一直抢着说话,我哪有辩白的机会?好啦!现在该轮到我来问你,你是什么人?来此有何企图?”
“你看你看,还说不敢欺侮我?瞧,你一脸不正经的邪笑,并贼兮兮地盯着我,分明是不怀好意。”小女孩放泼,转首向内堂大叫:“救命呀!有人要非礼我!”
沈野惊得张口结舌,并暗暗叫苦,这小丫头真敢呀!竟然叫起非礼来。
他正在头昏脑胀,哭笑不得之际。
“小表妹不可无礼!”一声娇美的喝声传自内堂。
声落人现,堂口出现一位白色身影,一丝品流极高的幽香同时入鼻。
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穿着一袭白色衫裙,年约二十岁左右的绝色女郎,明艳的面庞隐透高贵气质,像个名门淑女。
沈野凝目望去,不由一愕,觉得这个女郎有些面善,但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白衣女郎一双美目泛起惊喜之色。
“沈大哥,别来无恙!还记得小妹么?”她款步入厅,笑吟吟地道。
“你是……”
“她是我的大表姐。”小女孩一边收剑抢着接口:“难道你忘了三年前的在京师为你疗伤的故人?”
“啊!原来是郭小姐,难怪有些眼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三年的时光变化真大,我竟然认不出当年的救命恩人了。”
“我并没变,你却变得对我生疏了,记得以前你是叫我小妹的。”郭玉玲轻声说,美丽的面庞泛起一丝哀怨神色。
“你多心了。”
他笑笑转过话头,指指小女孩,道:“这个小妹妹真了不起,小小年纪竟然具有深厚的内力,她是……”
“告诉过你我叫小表妹,你怎么又叫我小妹妹?”小女孩不悦地接口道。
“不可对沈大哥无礼!”
郭玉玲轻责,拉着小丫头向沈野笑道:“她叫苏小欣,是我的小表妹。她是疯道人的关门弟子,武功不错,可是非常调皮,这一路来不知惹了多少事故,简直是个闯祸精!”
她拉过苏小欣向前一推,道:“刚和沈大哥见面,你就先后两次开罪他,快向他道歉。”
苏小欣委委屈屈上前,规规矩矩地向沈野道过歉,就在转身回到郭玉玲身边之际,却偷偷向沈野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沈野暗自摇头苦笑,小丫头原来是疯道人的关门弟子,难怪会被宠坏了。
疯道人名列武林三怪之一,平日行为疯疯癫癫,从不按牌出牌,而且极为护短,如有人不小心冲撞了他或是他的门人,他会像冤鬼似的缠着你不放,因此,江湖中人都像避疫般地避开他。
客厅中原已泡好一壶茶,三人一面品茗一面谈些别后之事。
“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