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向沈陵道:“好,咱们答应你的要求。”
沈陵道:“既然如此,咱们进屋说话。”
他回身行去,才走了数步,吴一突然喝道:“站住!”
沈陵应声停住脚步,回头问道:“吴一兄有何吩咐?”
吴一道:“实不相瞒,你这一举动,教人感到居心叵测。”
沈陵道:“那么吴一兄是否要取消方才的决定?”
“那倒不是……”
“难道吴一兄认为,在下到了屋内就能与诸位对抗么?”
吴二接口道:“咱倒不信你有这份能耐。”
吴一道:“但凡事不可不多作考虑……”
他这话是向吴二说的。
吴二道:“既然如此,咱们那就不要入屋。”
“但愚兄已答应了他,自无反悔之理。”
吴一沉吟一下道:“沈兄,现在有个折衷的办法,你由我数名手下,押入屋内的一间牢房内,把牢门锁起,咱们才入屋与你慢慢谈。”沈陵道:“这是很毒辣的一着,你们先将我囚禁起来,稳操了胜算……”
吴二冷冷地道:“这原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办法,并非咱们存心占你便宜。”
“当然,在下没有忘记这是我的主意。”
沈陵将目光落在吴一脸上:“如果是锁起牢门,可否为在下备些饮食在牢房中?”
吴一讶然道:“备点饮食?你打算在牢内待多久?”
沟凌道:“最多也不过几天而已,随便弄点清水,以及可以充饥的干粮就行啦!”
吴一沉吟了一下,道:“好,你要多少都行。”
他随即吩咐两名手下,取了干粮和一缸清水,押着沈陵入屋。
吴二目睹沈陵进屋后,道:“大哥,这个小子古怪得很,咱们应该小心才是。”
吴一蹙眉道:“谁说不是?咱们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碰上如此奇怪之事。”
他将目光转到那个面白无须的大汉面上,道:“七弟,你能否猜出他为何要求到屋内谈?”
“小弟认为他主要的目的,是使咱们失其所长。”
吴七沉思了一下道:“咱们的长处,是以快马长刀,在平旷地势冲杀制胜,如弃马入屋,纵使能赢得了他,但拼斗下来,也不划算。”
吴一苦笑道:“这小子的确是个鬼精灵……”
吴二接口道:“他有了干粮和清水,至少可以负隅固守十天八天。”
吴七笑道:“就算咱们无法攻入,但十天八天之后,又如何呢?”
吴二道:“这个我就想不通了,但无论如何,他多活个十天八天总是划算之事。”
他们谈了好一会,这才看见一名手下奔出来。
吴一沉声道:“你们搞什么鬼,竟要耗费这么多时间?”
“那小子看过牢房之后,又要求增加清水,他亲自动手,再搬了两大缸水进去,所以折腾不少时间。现在已把牢门锁上,王长生在那儿看守着。”那名手下道。
吴七恍然道:“他弄了那么多的清水,可能是预防咱们火攻,但三缸水能用多久?”
他们纷纷下马,由吴一为首,带着吴二与吴七,一直奔入屋内。
第十三回 陷入困境
那是一排石砌的屋子,甚为坚固,牢门是厚厚的铁板,当中有一个一尺见方的洞,但洞口嵌着铁枝,连拳头都无法伸出。
在另一边墙壁的高处,也有一个两尺宽,一尺高的气窗,也是密密地装上铁枝。
吴一等三人隔着铁门,看见沈陵在牢房当中。
“这个房间沈兄还满意吧?”吴一问道。
“在下当然满意,在这一排八间牢房中,是我自己挑中这一间的。”沈陵笑道。
“这一间究竟有何好处?”吴一问。
“因为它特别坚固,同时在地形上,这一间极合我的要求。”
吴二插口道:“同样是牢房而已,哪里谈得上地形?”
“不,只有这一间后面的气窗,是开在靠水池的地方,外面就是相当大的水池,我说的地形,就是指此而言。”
吴二恍然道:“由于外面是水池,你认为我们无法用火攻?”
“在下只是为防万一而已,当然你们没有用火攻的理由。”
吴一插口道:“好啦!你现在已经身在牢房内,既有干粮,又有清水,咱们该谈正经事了。”
“吴一兄即管开始侦讯。”沈陵笑道。
吴一正色道:“沈陵是你的真实姓名么?”
“是的。”
“可有什么证明没有?”
“这是一个朋友写给在下的信函。”
沈陵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从窗口递出。
吴一看看信封,又抽出信笺,看了看内容。
“不错,这封信的确是写给一个姓沈名陵的人。”吴一微微点头:“从这封信的内容推测,你若是沈陵,那么该是大名府的官吏了?”
“在下就是沈陵,哦!对了,这儿还有件公文,可以足证在下的身分。”
他自怀中掏出伪造的调职令,吴一接过仔细地瞧了一遍。
“纵使这些文件是真的,但也无法证明你就是沈陵。”
吴一目光如电地瞪着他。
“大名府一个小小书吏,有职无权,不值得别人冒充。何况在下不可能预想今日会发生的状况,而事先作好伪造身分。”沈陵神态自若地道。
吴一没有开口,将目光投注在吴七脸上。
吴七沉吟了一下,道:“大哥,他的身分应该没有问题。”
“这件事还得小心从事,愚兄打算派人到大名府查一查。”吴一仍然有些不放心。
“好极了。”沈陵接口道:“尊驾尽管派人前往大名府查证就是。”
吴一面色一沉,道:“沈兄既得知我们的身分,又知道了京华镖局的秘密,只怕就算查明了身分,也不能轻易释放你。”
“这一点让在下自己担忧,不劳吴一兄操心。”沈陵神态自若地道。
吴一讶然道:“沈兄莫非有了脱身之法?”
沈陵笑笑道:“在下若有三两天时间,相信一定逃得出此地。不过,假如吴一兄愿意释放的话,则有关系你们与京华镖局的秘密,在下保证绝不泄露。”
吴一听了这话,现出既好气又好笑的神情,接着不屑地哼了一声,偕吴二等人转身走开了。
到了傍晚时分,牢外的走廊上灯火通明。
另外在气窗外的水池上,也点燃了许多盏风灯,照得四下十分明亮。
在堡角楼上的守卫,可以毫不费力地把这边的情形,尽收眼底。
沈陵躺在牢内的木板上,睡得十分安稳,好像心中全然没有牵挂。
巡守牢房的人,每隔一会,就在门上的窗子,向内查看一下,因此沈陵的动静,对方完全晓得。
不知过了多久,沈陵被一阵敲门声惊动,睁开眼睛一瞧,原来是吴一,隐约还有其他的人在他身后。
吴一从窗口递给他一枚火折,嘱他把灯点上。
“咱们费了两个时辰之久,遍搜全堡,竟没有发现那个女子,你可愿意告诉咱们有关此女之事?”吴一语气平和地道。
“在下对她所知不多……”
吴一接口道:“没有关系,你把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了,不过兄弟先警告沈兄一声,如果所言不实,咱们就不客气,定要使沈兄吃点苦头。”
“听尊驾的口气,似乎对那位姑娘已有所知,大概你们已经将她擒获,却诈称没有搜到她。”沈陵笑道。
“沈兄爱怎样想都行,只要你说老实话,兄弟担保你有益无害。”
“尊驾不但武功惊人,连口才也非常好,使在下竟然生出非从实供出不可之感……”
“兄弟并没有什么心机,只是据实分析利害而已。”
“好吧!据在下所知,那位姑娘,乃是附近村庄的人……”
吴一皱一皱眉,竟似不信,口中却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不知道,只知她姓孙……”
“这样说来,你遇到黎、甘二人之时,这位孙姑娘已经与他们在一起了,对不对?”
“不但如此,我瞧她还是个领路人呢!到了距此不远,她与黎、甘二人低语了一阵,就躲入树林内,不知往哪儿去了。”
“那么沈兄何故紧紧跟着黎、甘二人呢?”
沈陵叹一口气,道:“一来在下好奇,二来黎、甘两人不准我离开。在下虽曾练过武艺,可是孤掌难鸣,斗不过他们,所以才跟着他们入堡……”
“沈兄这话大有漏洞。”
“是的,在下也知道有漏洞。”沈陵点点头道。
“你自知有漏洞那就更好了,请你自己说出来吧!”
“老实说,在下是在高梁桥那边,就遇见黎、甘二人。”沈陵无奈地道:“当时我发现他们的言行显得很神秘,心中甚是好奇,所以就暗暗跟踪。后来被他们发现了,我诈作不敌,让他们押着前来的。”
“这就对了,因为兄弟晓得你纵然赢不了他们,但仍有逃走的机会。”
“尊驾何以断定在下尚有逃走之力?”
“兄弟观察了沈兄的胆力、智谋、以及临危不惧的气度,可以想象得到当时你如与黎甘二人动手,必是难分胜负之局,甚至你可能还占一点上风,如果你当时再三表明不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一想既然收拾不了你,便不妨相信你了。”吴一语气突然变得非常坚定:“因此,兄弟推断你至少尚有逃脱的力量,方能以不同路的身分,参与他们暗探本堡的行动。”
沈陵心中暗暗佩服,忖道:“此人头脑精密,阅历又丰,实是罕见的人才。那京华镖局的钟子豪居然拥有这种人物做他的手下,可见得钟子豪的高明更为惊人了。”
他一面想,一面点头道:“尊驾猜得一点不错,在下佩服万分。”
此时他心中充满了对钟子豪佩服之情,因此面上的表情,十分自然真诚。
吴一缓缓地道:“沈兄在本堡所见所闻已经不少,只不知你心中对本堡及兄弟这一些人,有何揣测?”
沈陵道:“在下如说全无揣测,那是假话。所以不如从头直说,至少在尊驾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