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和你皇阿玛商量去,早点把藜娴娶过门,也了却了大家的一桩心事!”
弘历的“反弹”在我的预料之中,只是,他还是无法拒绝我这个母亲的要求,两个人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弘昼来看我,他不再吵闹什么,但他眼中的哀伤,却看得我心惊胆战。
年关将至,几乎所有的人都为了迎接新年而忙得天昏地暗,那拉氏却在这个时候向我提出要婉宁去她屋里伺候的要求,我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来推托,看到婉宁眼中的跃跃欲试,我知道,婉宁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婉宁了,是什么改变了她,我真的不知道,也许,她从来就不曾天真过……
雍正九年初,藜娴嫁给了弘历,婚礼在那拉氏的安排下办得很风光,与当年敏兰进宫的排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某些方面,甚至比照了固伦公主出嫁的规格,胤禛没有反对,别人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婚礼的热闹与御花园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瞥见弘昼黯然离去的背影,我趁众人不留意也跟了出去,一路跟着,就来到了御花园,弘昼停下了脚步,我来不及躲闪:“梦姨,我就知道是你跟着我!”弘昼苦笑,“我实在是不明白,我究竟失败在何处?”弘昼低泣着蹲下身。
看着弘昼这么难过,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别这么想,孩子,你心里难过,梦姨是知道的!”
“梦姨……”弘昼忽地大笑起来,“是啊,你终究只是我的梦姨,我的熹母妃,小时侯不懂事才会真的以为你也是我的额娘,四哥早就警告过我,我的额娘是裕妃,我怎么还在自欺欺人?你的儿子,只有四哥一个!”
“弘昼,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你毕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眼中,你就像是我的儿子一般!”
“那我还能再叫你额娘吗?就像小时候那样!”弘昼低语。
“当然可以啊!”
“额娘……额娘……额娘……”弘昼流着泪叫唤着,忽地大吼起来,“额娘,今天,我,爱新觉罗?弘昼在你面前诅咒,诅咒四哥和藜娴得不到幸福,诅咒他们的婚姻给他们的人生带来无尽的悲哀,额娘,你记住了吗?你听见了吗?哈哈哈哈……”弘昼狂奔而去,我却禁不住直打冷颤,弘昼的诅咒,让我想到藜娴的结局,更觉得毛骨悚然。
如我所料,藜娴婚后的日子并不好过,而我也是爱莫能助,我无法强迫弘历,也无法向敏兰开口,而那拉氏的病况也愈加严重,藜娴也少了争风吃醋的念头,即便有上上下下的倾力照料,那拉氏的生命还是走到了尽头,她支开了所有的人,却独留下我。
“我以为你会反对弘历和藜娴的婚事的……”那拉氏的精神虽然不济,却仍是笑得很灿烂。
“为什么要反对呢?毕竟,藜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心性不坏……”我也笑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那拉氏长叹,“我不相信宛宛没跟你透露过风声……”那拉氏的眼中泛着泪光,“因为我是皇上的嫡妻,我必须忍受他三妻四妾,可我更是个女人qi書網…奇书,早些时候,弘晖是我的寄托,可我唯一的希望也夭折了,我心里的苦没人能了解,,当年,皇上有了云儿,还想要你,这对我而言真的很残忍……”
“我知道,我也能理解……”想起我无缘的孩子和无辜的小楼,我的鼻子就发酸,“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件事,为什么你让我平平安安地生下弘历,却不肯放过我的第二个孩子?为什么你,以前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心宁接二连三地为皇上生儿育女,你却不对她下手?”
“你真以为我想放过弘历吗?那是因为皇上,在你怀孕之后,他兴奋地像个孩子,他说过,他的兄弟,都是儿女成群,可他的孩子却接二连三地夭折,他请我要好好照顾你,发生了兰瑜的事情以后,他的痛苦我看得见,我舍不得啊,舍不得看他难过……”那拉氏陷入了回忆,我也似乎回到了当初,“那个时候,我想过收手,在我看来,弘历和弘昼年纪相仿,你和兰瑜也互有牵制,直到弘历越来越得他阿玛的欢心,而你也怀上了第二胎,我才发现事情并不如我想的那般简单,我心里真的很恐惧,这才有了心宁和皇上圆房、你流产、小楼枉死的事,至于心宁,你以为她的孩子都是无故夭折吗?难道你就真的没往别处想过……”
那拉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终于算是明白了过来,我为那些枉死的人悲哀,更为那拉氏悲哀:“你何苦?你这是作茧自缚,皇上的嫡妻,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你的地位不需要依靠孩子和算计来维系,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难道没想过,如果皇上知道了,他会有多么难过?”
“你不怪我吗?我害你失去孩子和亲信,害你和皇上频生误会……”
“曾经我怨恨过,只是,经过了这么多年,再深的怨恨也都淡了,何况,我现在过得很好,现在我心中的疑惑也解开了,就更觉得轻松了!”
“我希望你恨我,至少在将来,你会记得我……”那拉氏笑道,“我怕我死了以后,你把我忘记了,梦熹,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将来皇上要立你为后,请你拒绝皇上……”那拉氏的要求换来我疑惑的眼光,“你说过我是皇上唯一的嫡妻,那么,就请你让我保有这最后的尊严吧!何况,大清江山早晚是弘历的,到时候你母凭子贵,你还是皇太后,你能答应吗?”
我被她的要求吓了一跳,连我都没想到的事,她居然已经都想好了,我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点头:“我可以保证,在皇上的有生之年,我永远也不会成为皇后!”
“好……好……好……”那拉氏连说了好几句“好”,慢慢地合上眼,“我累了,你也回吧……”
我起身,眼角瞥见那拉氏倏地睁开双眼,我没有再回头,耳边响起的一句,是“善待藜娴”的交待,这一天,那拉氏走完了她人生的最后一段路,我也如她所愿,安安分分地守着“贵妃”的名衔过日子,只是后宫之中的不安分,却总是层出不穷。
那拉氏死后,我找来了婉宁,她毕竟是我带进宫的,我还是要把她安排妥当,婉宁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热络了,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改变,当我提出要她回到我身边的时候,却遭到了她的拒绝:“贵妃娘娘身份尊贵,不是奴婢这等下贱人能伺候的……”
我感觉到了她对我的敌意:“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如果你要出宫去,我想,我也是可以安排的……”
“不,自奴婢进宫那天起,就发誓永不出宫了……”婉宁摇头拒绝。
“那你……”我不解道。
“如果娘娘真的仁慈,就让我继续守着皇后娘娘住的地方吧,总不能因为人不在了,就让好好的屋子空着吧!”
“既然你有这份心思,那就随你吧!”我挥退了婉宁,才转头唤来锦儿,“你都听见了?你说说,婉宁这是什么想法?”
“奴婢哪猜得透啊?”锦儿笑道,“要说是婉宁对皇后忠心耿耿,奴婢可不信,奴婢就是觉得,婉宁没咱们想的那么简单,与其去猜她的心思,娘娘倒是要多花点心思防着她!”
“就怕是……防不胜防啊……”我站起身,却觉得头昏眼花,幸亏是锦儿扶着我,我自嘲道,“人老了,不中用了,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心思去防人啊?”
我不想再多花心思去猜测婉宁的心思,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何必杞人忧天呢?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真的是很无聊,闲来无事,我就时不时把玩那支竖笛,慢慢琢磨一些简单的曲谱,倒也是过得别有滋味,锦儿没见过竖笛,为此,也闹了不少笑话。
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秋天,敏兰带了几个孩子到圆明园小住,藜娴也跟了来,这让我的院子里热闹了许多,每天串门的人也就多了。
兰瑜时不时会来看看几个孩子,几个贵人、常在知道兰瑜在我那里,便也跟了来,我因为觉得身体不舒服,便在里屋休息,吩咐敏兰和藜娴招待兰瑜她们,外头说话声时断时续,我听着听着也就觉得昏昏沉沉的,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我似乎听见了有人在谈论胤禛的事,我强打起精神,想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这是我亲眼瞧见的,还能有假吗?”
“我也听我身边的丫头说过,她和婉宁关系不错,应该假不了……”
“……”
兰瑜低声喝止了她们:“熹妃正在里面休息,你们别在这里说这些捕风捉影的事,省得被她听见了闹心……”
……
我觉得听得不明不白的,也就继续昏睡了去,不知是过了多久,那些贵人、常在都回去了,我才听见藜娴在跟兰瑜打听事情,我没听见兰瑜的回答,心里便觉得有些堵得慌,我不喜欢被人隐瞒,她们这么藏着掖着,我反而觉得不安。
晚上,我唤了藜娴,向她打听白天的事情,而藜娴的反应就是一脸为难,直到我板起脸,她才说出了事实:“听说是皇上要纳婉宁做贵人,估计就在这几天里了……”
我苦笑了一声:“藜娴,我当初三番两次想撮合你和弘昼,就是怕你也会遭遇这些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只希望,将来你面对这些事的时候,能够不嫉妒、不毛躁……”
“就像额娘你现在一样?”藜娴打断我的话,“额娘你不嫉妒、不毛躁,可你的心里面,真的不难过吗?”我无语,藜娴接着道,“古人说得好,‘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那都是因为‘旧人’是在心里面哭泣,额娘,如果我是你,我会拼了命去阻止……”
“你会吃大亏的……”我感叹道。
“可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爷说过,我的脾气像极了年轻时候的额娘!”藜娴扶着我躺下,低声道,“现在没外人在,额娘心里难过,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我该怎么说?”我眯起眼,“我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皇上和弘历,现在的我,青春不再,若是皇上有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