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还是默然。祁连山又道:“我不愿看到你们的人死伤太多,当然更不愿意见到玛尔米乞部的人死伤太多,所以你老实说,于七他们去干吗?”
“还是按照原计划,帮玛林娜消除女汗母女,取得玛尔米乞部的控制权!”
“你一个人落下又是为了什么,不相信你是来阻敌拼命的,你不是那种肯为同伴舍命的人!”
汉子无可奈何地道:“我的水性是最好的一个,于七叫我留下来看看假如只有一个人追来,就设法摸掉,若是追来的人多,就把追兵领向歧途,争取时间。”
祁连山微微一笑:“好!朋友,你说了老实话,我可以保证你的命是留住了,只是今后的命运,还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你自己多保重吧!”
他双手一丢,朝后招呼道:“加洛琳,快跟我来,我们要赶快到岛上去,银花,这个家伙交给你,我答应留下他不死,你看着发落吧!”
加洛琳一钻入水,跟着祁连山,向着小岛的方向游去。
苗银花后面跟上,却只抛了一个吹气的皮袋,丢给那汉子,冷笑道:“你自己抱着吧,这能使你不沉下去,如果你要命,最好还是跟在后面来,如果你想回到湖边去,就留神沙妮,她们会活活地剥了你的皮!”
那汉子抱住了皮袋,连忙把脑袋搁上休息,然后喘息着道:“嫂子,你行行好,我叫祁少爷给拉到深水里去浸了一阵子,压得五宫冒血,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了,你让我在筏子上趴一下吧!”
苗银花笑道:“那敢情好,这几个女娃儿已经知道了墨林娜的阴谋,不再愿意跟她胡闹了,所以对你们这一批人也都恨得咬牙,你要是不怕她们咬你一块肉,就尽管上筏子来好了!
我欢迎得很!”
听她这么一说,汉子倒是吓得不敢上去了,因为他看得见那四个划浆的女孩子眼中的愤怒,那是一种受欺骗与愚弄后所流露的愤怒,那真能把他给活活地撕裂了。
祁连山跟加洛琳到达岛上时,于七他们大概已经先到了,因为在地上还有着水渍与脚印。
这座岛不像沙漠上其他地区那么荒凉,可是由于水源无缺,又没有风砂的侵害,到处都是矮树,丛花和绿草,间或还有几株高大的松杉之类的巨树。
远看这个岛似乎并不大,但身临其上,发觉它还真不小,岛是呈长条形的,从谷口望去,只看见长条的尖端,也以为这儿不过几十丈见方,但是上岸一看,才知道它内纵很深,在岛的中心,建起了一列宫室。
那大概是女汗的宫室了,屋舍的建设很简朴,墙是用整根的树干叠架而成,屋顶上盖着小的松枝,那是唯一可用的建筑材料,别说这儿对外交通闭塞,就是那些较为重要的交通重邑,有砖瓦的建筑也不多,主要是大漠上的土质粘性不够,无法烧成砖瓦之故!
洞悉了满天云的阴谋,祁连山认为此时找到女汗也没有用,他必须先找到那八个潜入的凶手。
所以他一直循着地上淋湿的脚印向前搜索而去,可能那些人登岸也没多久,所以那些带水的脚印也没干!
终于,他们在一间屋子的外面停下,脚印一直通向屋内,而且屋中传出了人声,像是在激烈地争辩着!
“我说过了,一定要等到地狱谷那边有了消息才能行动,你们一声不响,就这么冒然而来,怎么行呢!”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接着是那个叫于七的汉子道:“玛林娜,情况不同了,薛老头儿有了事,赶到这儿求援,满老大认为机会难得,带着弟兄赶去占领了他的地狱谷,只等你这儿发动成功就行了,那时不但这玛尔米乞部是你的,连地狱谷的魔神大殿都将属于你!”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们一定能成功呢?那个魔神使者的法力很高,你们不见得能斗得过他!”
于七鄙夷地一笑:“玛林娜,你别以为薛老儿真有什么魔法,那一套全是假的、骗人的!”
“他能使地下喷出烈火,使天空响起雷声,那怎么会假的呢?”
“唉!玛林娜,你真好骗,地底喷火,是用水引进了火山口,天突响雷,是他用冲天炮带了炸药上去,炸药你总知道吧,那玩意儿一点上火,就会发出爆炸声,还有很大的火光,天崩地裂,比打雷还凶,不过那是人做的,薛老儿在地狱谷玩的那一套,都是我们帮他弄的!”
“你们以后也可以帮我弄这些?”
“当然可以,满老大要帮助你成为天山众神的大祭师,使得万邦臣服,一定会使你的神通超越所有的人,才能使他们信服!”
“可是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们呢?你们汉人就是最不可信赖的人,而满天云又是汉人中的坏人,更不可信!”
于七有点光火了:“玛林娜,这是你去求我们的,可不是我们求你,你要信任就快点,不信就算了……”
“虽然是我求你们,但你们又不是平白无故的帮忙,你们要求一千袋的金沙,整个玛尔米乞部现在的存金也不过才一百多袋,其余的都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只有大祭师才知道,假如不是为了那些黄金,你们会来帮助我吗?所以这只是一项交易,并不是谁领谁的情!”
“你怎么说都行,我们又不争这些。”
“不!我一定要弄清楚,我不愿意受人的恩惠,也不愿意受人指使,现在与我们当初谈的条件不合……”
于七用恫吓的语气道:“玛林娜,你别忘了,你是杀死祁云程夫妇的凶手,现在天风牧场正要大批前来报仇,要是没有我们的帮助,你将受到他们最厉害的报复!”
祁连山心头大震,他终于知道了杀死自己父母的凶手了。想不到却是这个叫玛林娜的女人。
只是她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父母呢?
祁连山连忙站起身子,从窗子的隙缝中看进去,那是一所小型的祭坛,一座丈许见方的木台上铺着雪白的羊皮,羊皮上坐着一个女人,满头都是银白的头发,似乎年纪很大了,可是她的脸色却是红红的,润润的,看来也不过才中年,而且还相当的美。
她是盘腿坐着的,在木台后面,靠墙的一端,祁连山终于看见了玛尔米乞的保护神——
天蝎大神了。
那是一座用黄金铸成半人半蝎像,一个斜倚的女像安在蝎子身上,赤裸着一对豪乳,六双脚都是手,有的曲肘支颐,有的捻花作舞状,有的则持着尖锐的利剑。
那条长尾巧妙地塑成了她的脚。弯曲地拖向一边,神像的身上是黄金的本色,只有脸部经过了彩色的描绘。
蓝色的眼睛,黑而深亮的眼睛,挺直而高的鼻梁,鲜红的嘴,美艳中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异舆冷酷!
那神像的脸部使祁连山心中一动,他记得这张脸很熟,很熟,好像是在那儿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于七等八个汉子都站在木台前。其余的人都在呆望着那座神像,只有于七一个人在跟着玛林娜谈话。
玛林娜似乎被于七那句话击中了心中的弱点,不胜痛苦地道,“提起这件事,就使我恨死了你们的那个满天云,我杀死祁云程,完全是他极力促使的……”
于七冷笑道:“这是什么话,玛林娜,我们满老大对你还不好吗,你私恋上了他,要求他私奔,他就带你走了,你又念念不忘祁云程,他把你带到兰州,安排你跟祁云程悄悄地见面,谁知道你见面后,会冲动地出手杀死祁云程,而且还杀死了他美丽的妻子………你闯了那么大的祸,满老大又陪着你悄悄地回到这儿,因为你只有回到这儿,才能躲过天风牧场的追索,你到过天风牧场,知道那儿有多少人,这能怪满老大?”
玛林娜愤怒地道:“怎么不怪他,我都已经几乎忘记祁云程,都是满天云在我身边不断地提起祁云程,唤回我的记忆……”
于七冷笑道:“假如你真忘了那个男人,那怕有人每天在你耳边提上个千百次也没有用,因为你心里始终没忘情于这个男人,甚至于在睡梦中还念着他的名字……”
玛林娜略见激动:“可是满天云不该骗我,说祁云程对我一直念念不忘,唆使着要见他一面,还说他后来娶的妻子又凶又泼辣,说祁云程见了我之后,很可能触动前情,收留下我,我才听了他的话……”
于七冷笑道:“玛林娜,别忘了你是跟我们满老大私奔的,是我们满老大的女人,你在他面前却不断地念着另外一个男人,满老大不但不生气,反而成全你们,安排你们私会,这种心胸多么的宽大!”
“宽大个鬼,他根本就是在利用我,骗我……”
“怎么骗你呢,祁云程不是悄悄地跟你会面了吗?他要是不念旧情,绝不会摒退了牧场上的人,悄悄地见你的!”
“可是他的妻子一点也不凶,不泼辣。而且还美丽大方温柔可爱,比我,比玛尔莎都好上百倍,祁云程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影子,他见了我。只说了几句寒喧的话,然后就介绍他的妻子,不但如此,他还要为我找个男人……”
于七笑道:“那怪你太心急了,他根本不知道你的来意,只能先试探一下你的意向,而且又当着他妻子的面……”
“他怎么会不知道,事前我就写过一封信给他,把我的思念之情都告诉他,他要是不接纳我,根本不必见我了,既然见了我,却又跟我装糊涂!”
于七一笑道:“所以你就杀了他?”
玛林娜道:“当时我是气不过,可是事后想想又不对劲!”
于七道:“怎么又不对劲了!”
玛林娜道:“我不会写字,更不会写汉子,信是满天云代我写的,谁知道他在信上写些什么?”
于七笑道:“那当然是照你的意思写的呀!”
玛林娜冷笑一声:“我觉得不是那回事儿,我见到祁云程的时候,他对我说的话就不太对得起来,所以我又把那封信带了回来,将来我总会找人再看一遍的!”
于七仍是笑道:“你找谁看都没关系,那是将来的事,目前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