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野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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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野英豪-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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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豪的丈夫气概,也除了倔强之外,他在儿子身上找到第二种属于他的气质遗传——他最喜欢欣赏的一种。
  就为了这原故,他才放心地留下儿子,回到兰州去了,当然还有另一个条件,只有两年,再放纵两年,体专毕业也好,不毕业也没关系,他必须回去,着手接办牧场的事宜,那是他的责任,自立的责任。
  但是并没有到两年,祁云程回去才两个月,一纸电报把祁连山追回了兰州,那是一个令他痛心的消息。
  电报上的字句很节单,只有几个字:“家有变故,父母俱遭凶垂危,速返!”
  他急急地赶回了兰州天风牧场,才知道他的父母遭凶没错,垂危只是安慰他而已,祁云程夫妇被发现时已经死了,被人残忍地暗杀身死了。
  凶器是两枝细小的针,涂了毒,很厉害的剧毒,这种钢针好像是江湖人所用的暗器。
  祁云程早年行走江湖,这一定是江湖人的寻仇行为,但是祁连山不相信,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结过仇家,牧场上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老部属,祁云程待人很宽厚,也不可能是自巳人,更不会是谋产,因为他虽是独子,也只占了牧场中十分之三的股份,其余十分之七,祁云程早就分给了牧场中七个老部属了。
  没有人会因为祁云程而得到好处,连同业间都不可能,因为牧场还是由那七个人在经营着
  现场上还留下了另外一样线索,用细丝绳吊着的一块玉佩,玉质很名贵,上面雕着一头长了翅膀的飞马,游翔于碧空,马旁有几朵浮云,一弯新月。
  玉佩是握在祁云程的手中,丝绳则是顿断的,那一定从行凶者身上扯下来的。这就是唯一的线索了。
  然而这个线索并没有多大的用处,谁也不知来历,问了很久,才有一个老牧人指出他看见过这样的图案,似乎是一个维吾尔族的族徽!但叫不出名目来。
  再分析那两枝作为凶器的钢针,发现那种毒,是炼自天山特产一种螫尾毒蝎的尾毒。
  那是一种很毒的毒虫,一头小蝎子,可以螫死一头牛,而且死得很快,从中毒到绝气,不出十分钟。正因为这种蝎子太毒,牧人们见到就会设法在周围仔细搜索扑杀,所以它们几乎绝种了。
  这两项线索归纳起来,凶手似乎来自大漠,这就是祁连山单骑千里,深入大漠的原因。
  牧场上的人要跟着去,祁连山拒绝了,来人只刺杀了他的父母,却没有伤及旁人,可见这只是他们一家的仇隙,不能再牵累及别的人,此其一。凶手悄悄地来,行凶杀人后悄悄地去了,而且能暗算了他一身武功的父亲,必然是个很细心的人,查访并不太容易,自己一个人去,悄悄地寻访,不动声色,或许还有希望,如果有牧场上的人跟了去,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因为自己离开兰州五六年了,凶手是最近才来下手的,可能根本不知道有他这个人!此其二。
  第一个理由拦不住人,因为牧场上的人个个都是祁云程的忠心伙伴,几十年出生入死的老弟兄,对祁云程的死,他们伤心愤怒的程度,恐怕还超过祁连山,那里还会在乎牵连;但第二个理由,却很有道理,凶手的行动干净俐落,分明是老江湖的手法,而牧场上的那些师父也都是江湖上混了大半辈子的,谁都知道他们与祁云程的关系,都认识他们,他们一去,凶手立刻就知道了,提高了警觉,倒是这位大少爷,五六年没在家,也没有人认识他。
  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是祁连山的执着,有人跟着他,他就不管了,甚至于连那十分之三的牧场股份他都放弃了。这些忠心耿耿的老部属们对祁云程的忠心极为可感。虽然祁云程早把牧场分了股,他们却并不想接受,更不肯拆伙,这片牧场是他们精神团结的力量所寄。
  他们不敢寄望于这位花花公子型的大少爷真能查出凶手来,但希望他能早日由那种莫明其妙的少年荒唐迷梦中觉醒过来,振作奋发,继承先人的事业,主人与主母的惨死给他是一个刺激,难得他肯正正经经地做件事了,谁也不敢再去拂逆他、打扰他,查不出凶手没关系,能在塞外转一圈,磨练过一年半载,至少有助于他的成熟!
  所以让一个最有经验的老牧人,告诉了他在沙漠上旅行的知识,以及一切有关的事项,等两个死者终七落葬后,就送他单人独骑上了路!
  父母猝亡,固然使祁连山感到很伤心,但是对他的乐天性格并没有多少影响,虽然他是缉凶出塞的,但一出玉门关后,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此行的任务,成为一个真正来体验大漠风光的游客了。
  出发时,他骑了一匹骏马,另外还带了一头驮马,带足了在沙漠上旅行时必需的装备,在居丧期间,他更学会了一些必须常用的维吾尔话。
  沙漠对旅人是畏途,但只是一个前人得下来的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事实上,由于时间的累积,这一条路已不像从前那么荒僻而难行,尤其是元代之后,东方的绸缎传到西方被视为珍品之后,这条路就被商人的足迹踏遍了,因而有了丝道之称,只要懂得沙漠,路并不太难走。
  至少在祁连山的心目中是如此的,因此他事前既然有了充分的准备,而且也有人告诉了他足够的智识,更加上他自己的心情,他是以诗人的美感来看沙漠的,白云、蓝天,黄昏的晚霞,浩浩渤海,都构成了他的诗情画意。
  行囊里,他居然带了一卷画纸,几罐颜料,一付画架,在那儿他高兴,居然能停下来挥笔作画。
  因此渡过了沙漠中的暴雨之夜后,他又发了傻气,他居然没有继续前进,留下一天来观看春草的成长。
  足足等了一天,他才知道老龙是骗人的,沙漠上的生命固然成长得快,但没有快到那个程度,他守了一天,才看见枯黄的草根处冒出了一点新绿,不过才半寸来长,虽然比别处,生命发展得算快了,但是不合乎他诗情的要求。
  祁连山有点失望,但是又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位置,看得远,而且牧草也较为茂盛,现在看去虽是满眼枯黄,但是已经抽了芽,再过一两天,必将是一片翠绿,那时将会引来许多的游牧人家,赶来了成群的牛羊,让他领略一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牧野风光。
  他在此不怕耽搁的道理,是他知道离此只要一个钟点的快马行程,就有一处永恒的海子———也就是新疆人所说的湖泊,湖畔有绿洲,有着几户扎了根的人家形成的一个小小的寨子,沙漠上旅人最迫切需要的就是食物与水。只要到了刘家寨,一切都可以得到补充。
  他这么有把握,最主要的是老龙给他的一份地图,地图是画在桑皮纸上,不成比例,也没有按照投影的方式,但是绝对准确,“黑虎石向东一个钟头快马的路程,就是刘家寨,靠近乌里海,可以找刘二秃子,是我的朋友。”
  老龙曾经指着一个小黑点说过这样的话,黑点旁边—写着黑虎石三个字,又说过“黑虎石最好找,五十里外就可以看得见,像一头黑色的老虎趴在那儿,少爷,您要扎营,一定得扎在虎头上。黑虎石下周围五里的地方,别看着平坦,是最危险的断魂滩,您去正赶上雨季,不定什么时候一场暴雨,就会成一条急河,因为那儿是隘口,四周的雨水都集中在那儿往下流散。”
  老龙的地图是配合着行程画的,从玉门关后,一直到南疆的疏附,是所谓的天山南路,他注明了每一个可以歇足的地点,这是几十年经验的累积,绝对错不了!
  身上背着父母的血仇,探索凶手的祁连山,不应该这么傻气,居然会有心情来欣赏青草的成长。
  但祁连山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做事有他自己的准则,有他自己的方法,一定要把他看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呆子,那就是走了眼了。
  在黑虎石上硬挨了一天,他还好整以暇地画了一幅水彩画,笔法是纯写实的,意境却是高度写意的,他采用了沙漠为背景,却把那一绺绺枯黄的草茎染成苍绿,夕阳晚霞是写实的,他那两匹马却化身千百,出没在草丛间,然后在角上题了“牧马秋风”四个字。
  就这样消磨了一天,他很放心地又钻进帐蓬里去睡了,却听任那两匹马儿在附近自由地溜达。
  夜晚的沙漠很凉,他用毯子把自己连头带脑地包起来,却把耳朵贴着地面,静静地听着,听着。
  而且他很有耐心,从钻进帐蓬开始,他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像一个有经验的狩猎者。
  耐心地等待着猎物入阱,他也有相当的耐心,绝不会浪费他的等待!
  白天,他做过一件事,把帐蓬挪了个位置,一个从前途看不见的位置,不知道等了多久,忽然,他听见了有轻微的声响,是有人骑着马走过来的声音。
  于是他把身子悄悄地从毯子里退出来,把马包塞进去,仍然做成有人在里面睡觉的样子,自己却悄悄地溜了出来,匐身爬到一垒石块的隙缝中,那是个很好的位置,可以挡住自己的身子,也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前面。
  大地的阴影中慢慢地淌来了两匹马的影子,马上的人似乎显得很悠闲,马是用碎步跑的,来人显然并不急着赶路,也没准备在黑虎石停下来,好像打算一直往刘家寨行去,他们没有带笨重的行囊。显然是个老沙漠。
  不过他们立刻被祁连山放在石块下面的两匹马吸引了注意,很快地勒缰下马,牵住了散漫在漠野的马匹,两个人都是身材颀长的汉子,一个开口了:“奇怪,怎么会有两匹野马散失在这儿的?”
  另一个却仔细地看了一下:“不是野马,是天风牧场的,后股上还有火印标记,不对,老黑,就是那小兔蛋子的!”
  “杨二虎,你不会弄错?”老黑似乎很震惊!
  “怎么会错,那小兔蛋子出关之前,我还特地到他歇下的客栈马棚子里,问得很清楚,就是这两匹,一黑一白,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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