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野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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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野英豪-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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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少爷,我是真的不知道。”
  “寨子里一共就那么几个人,你会不知道?”
  “是的,因为我们的规定是互不照面的。”
  “既然互不照面,你怎么知道会有人呢?”
  “那是因为每次交代什么新的指令时,派来连络的线人对我们的行动都很清楚,我们私下里干了些什么,没有一件能瞒过金花大娘的,所以我知道一定有个人在盯着我们,而且金花大娘也当面交代过,她另外安排了人在监视着我们。”
  祁连山笑道:“这个人的地位一定比你们高了!”
  瘦麻杆儿苦笑道:“是的,既然他的职务是监视我们每一个人,一定是金花大娘真正的心腹!”
  “你决心不回去了?”
  “回去是死路一条,而且还白白的便宜了别人,我干吗还往死路上钻呢,少爷,你虽是一片好心,却把我给坑苦了,你倒是让我死在湖里还好得多!”
  “这个我很抱歉,不过这也怪不了我,当初你自己就干错了行,尤其是你家有老母,就不该干这个的!”
  瘦麻杆儿咬咬牙,满脸都是痛苦之色,最后才狠声道:“谁要是敢对我老娘有一点不利,我就活剥了他!”
  苗银花冷笑道:“没别人,如果要是有人对付你娘,那一定是我姊姊,你敢对她怎么样?”
  瘦苏杆儿脸上现出了狞色道:“除死无大患。我只要豁出命去,横定了心,多少总有她受的!”
  祁连山终于道:“朋友!本来我倒是真心想帮助你,我请龙婶儿去泄你的底,目的是绝你的后路,使你弃邪归正,没想到却会为你惹下这么多的麻烦!”
  “不!少爷!这不怪你,你的盛意我还是感谢的,这些麻烦是我们自己惹来的,我既然干了这一行就不该把老娘也抖了出来,说好听呢,是怕我万一遭了意外,好对她老人家有点报答,但是我也该想到,这也是给我老娘招来了一层危险,让她成为人质了!”
  “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补救呢?”
  “没有了,我只有在这路上留个暗记,写张字条,让那王八旦带给金花大娘,明白地告诉她,我跟你们一块儿走了,叫她守着点江湖道义,只要抓住我,凌迟碎剐我都认了,可不能去伤害我老娘,否则我一定会报复她!”
  “这样一张字条能吓得住她吗?”
  “吓不住的,但是像我一样情形的人还很多,消息也会传到他们耳朵里的,金花大娘也许不怕我报复,但是她应该顾虑到那些人对这件事的看法,不去找我老娘的麻烦。我们当初提供一个亲人给她,只是为了在万一遭到意外时,她知道把我们该得的那份钱交给谁,可不是让她作为人质来作为对我们控制威胁的。”
  苗银花立刻道:“这办法不错,我姊姊那个人不在乎威胁,但最注意利害,为了不让那些替她卖命的人寒心,我想她不会贸然去伤害你老娘的,你还会写字?”
  瘦麻杆儿苦笑道:“我念过六年的私塾,板子不知挨了多少,怎么不会写字呢,只怪我不长进,受不了那个苦,偷偷地逃学出来,跟着个耍杂技的班子走了,从此流落江湖,蹉跎一生,我原本想混出点名堂,再回去看老娘的,看来这一辈子是没指望了。”
  祁连山道:“你离家多少年了!”
  “十一二岁离家,整整三十年了!”
  “也一直没回家去过!”
  “没有,我是个倔性子,不衣锦绝不荣归,老娘的性子也是一样,要好要强得很,她二十四岁上生下了我,那年就守了寡,咬紧牙关,苦撑着养育我,她替人缝衣服,纳鞋底,靠着十个手指头儿赚几个铜子儿,使我上学读书认字,所以我那年逃学后就没敢再回去!”
  他的脸上充满了悔疚与痛苦,那是一个浪子的忏悔,苗银花忍不住骂道:“妈的,瘦麻杆儿,你真不是东西,有着这么好的一个母亲,你竟然不学好,你对得起谁?”
  瘦麻杆儿的眼中泪水盈眶,低头接受了责骂,祁连山忽然问道:“朋友,你的尊姓大名还没请教呢?”
  瘦麻杆儿抬起头道:“对不起,祁少爷,打从我离家的那天起,我就没有再用过姓名,以前是怕人知道了告诉我娘追我回去,后来则是自惭不肯,不敢玷辱了先人,你就叫我瘦麻杆儿好了,这个名儿我已经用了二十年了!”
  祁连山道:“朋友,我不想刨你的根底,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姓李,叫李光祖,陕西龙驹寨人氏!”
  瘦麻杆儿的身子起了一阵强烈的颤抖,目光突然变得惶然,终于他强咬着嘴唇道:“不是!”
  祁连山叹了口气道:“那就算了,我就不再问了!”
  瘦麻杆儿却又忍不住道:“祁少爷,您怎么会提起这个人的,莫非您认识这个人吗?”
  祁连山道:“不认识,只是我听一个老太太说起过这个名字,她是出来找儿子的,情形倒是跟你差不多!”
  瘦麻杆儿一把抓住了祁连山的马缰:“祁少爷,那位老太太她在那儿,您是怎么认识她的!”
  “你不是她的儿子,我告诉你也没用!”
  瘦麻杆儿又顿了半天才道:“我……我有个朋友叫李光租,的确是龙驹寨的人,也是从小逃家出走的,流落了几年后,一直在找他的母亲,请您告诉我!”
  祁连山看了他一眼道:“那位老太太还欠了人家债,指明由她儿子还的,告诉你你能代她偿还吗?”
  瘦麻杆儿又顿了半天才道:“能,李光祖跟我是生死交情,他的事儿就等于是我的事儿,,您只要说出来……”
  祁连山冷冷道:“那倒不必,这位老太太,人很有骨气,除了她的儿子,她不想再麻烦别人!”
  瘦麻杆儿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少爷!你明知道我就是李光祖了,只是我没脸承认而已,您何必一定要逼我承认呢,快告诉我,我那苦命的娘在那儿?”
  祁连山哼了一声:“你终于承认了,要是你再装下去,我就给你一枪,人要傲不算是坏事,但是傲得听见了自己失散了几十年的娘亲的讯息,都无动于衷,就不能算是人了,幸好你总算承认了,跪下!”
  瘦麻杆儿倒是跪下了,祁连山从马了跳了下来,一句话不说,抡起马鞭,在他背上直抽下去,落手很重,一鞭一条血痕,旁人都怔住了,但瘦麻杆儿却直挺挺地跪着,一动也不动,直到他背上鲜血淋淋,鞭痕交错,祁连山才住手问道:“你知道我为何打你?”
  “知道,您是代家母教训我这不肖的儿子!”
  “不是代她教训,是遵行她的嘱咐,她说过了,什么时候找到了李光租,就抽上这一顿鞭子,用以惩诫你带给她的那些伤心痛苦的岁月,每年一鞭子,这代价重吗?”
  “不重!太轻!每天一鞭都是应该的!”
  “每天一鞭,你挨得起吗!”
  “挨不起也要挨,这是我该受的,唉!少爷,我离开家母已经三十年了,您只打了二十一鞭,莫非她……”
  他的脸色变了,声音也变了,祁连山凝重地道:“九年前她就去世了,带着痛苦失望去世的!”
  瘦麻杆儿人如遭电殛般地急震了一震,可是他没有站起来,依然直挺挺地跪着,眼睛望着祁连山,听他以沉重声音道:“二十年前,龙驹寨遭了一次兵乱,十室九空,你母亲虽然没有受到伤害,可也耽不下去了!”
  “我们家无产无业,她怎么会耽不下去?”
  “亏你问得出,你知道家里无产无业,全靠她一双手养活你们母子的,好年头日子已经过得很艰苦,地方遭了兵燹,那些人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有能力来照顾你老娘吗?她再不离开,只有活活饿死在老家!”
  瘦麻杆儿低下了头,祁连山继续道:“而且她惦记着你,觉得这是出来找你的机会,一个人历尽了风霜,有时帮人做点短工,有时靠着乞讨,在外面足足流浪了四五年,在一年冬天来到兰州,又生了病,倒卧在我家牧场的外面,刚好家母经过发现了,把她救到牧场里,治好了她的病,留她在牧场上照顾我,一直耽了十年,终于郁郁以终!”
  瘦麻杆儿咬着牙道:“她一直没回去?”
  “没找到你,她回去干吗?”
  瘦麻杆儿凄恻地道:“她应该知道我绝不是有心抛弃她老人家的,我不是念书的材料,她却巴望着我在这上面求上进,我离家出走,也有一半是不愿意她老人家再为我吃苦,她也该晓得我一定会回去的!”
  “她为你伤心,为你失望,说你不求上进,但也说你是个孝顺的儿子,你曾经逃了三天的学,替人家做了三天的短工,挣了十几个铜子儿,剪了几尺布,只为了给她在过生日的那一天有件新衣服穿,为了你逃学,她曾打了你一顿,可是摸着你新剪回来的布头儿,她又搂着你哭了一场,每谈起这件事,她总忍不住掉眼泪,我那时还小,在旁听着也陪着她掉眼泪,我母亲是怕她再流离失所,留了她,也答应她叫牧场里的人代为留意找寻你,因为她说你从小就喜欢马匹,喜欢踢拳弄腿,力气大,好打架,跑出来转入江湖行的可能性很大,由牧场上的代为找寻,机会也多一点,牧场上的人都很尊敬这位老太太,每个人都很用心,到一个新地方,都留心问过,谁知道你竟连本名都不用了,自然找不到了!
  一直到了年前,也就是我要离家上内地去念书的那一年,她的病很重了,自知不起,临终前还托付给我,要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你,对逼你念书上进这一点,她很后悔,说是如果不硬逼着你走上斯文的路,或许不会让你感到受不了,她在牧场上十年,挣的工钱都存了下来,一个子儿都没舍得用,现在有好几百元,她说这笔钱留着给你娶房媳妇儿,假如你已经成了家,就给你好把她的棺木移回龙驹寨,归葬在家园,起座祖坟,跟你父亲葬在一起,买几亩田,让后世子孙有个根,但也要我别忘了给你一顿鞭子,纵然她做娘的逼你太紧,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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